“那便由聯盟將你們的生意全都買斷!為最高議會及其使者效力,凡是接取其他任務必要向聯盟報備!若有黑暗諸神教團的行蹤與行動,也得第一時間向上匯報。”維茨稍微放低了底線,試探道。
這個條件無名之人倒是可以接受,在修正教義與被開教籍之間,他選擇了前者:“多謝您的寬容和理解,某得在召開新月大會后向諸修士通告。”
“還要多久?”
“半個月后。”
“可以。”維茨也不是不講道理,真與一位頂尖刺客為敵固然最終能憑借勢力得勝,中途諸多核心成員的死傷卻是免不了的。
事實雖是如此,外在上維茨卻是毫無表露,仿佛傳統的、不在乎傷亡的蜥人軍官,這對任何談判者而言都具有威脅和壓迫感。
他轉而問起無名之人與公爵的交易:
“名叫泰伊斯的熱血種雇你的眼睛和匕首做什么?”
“某被要求清除前任公爵穆阿茲的臣屬。”
“刺殺整個家族?”
“遵循先人指導,某只殺見某者,萬不可絕其子嗣。”
“那你要殺我嗎。”維茨集中了精神,真打起來會很麻煩,誰也殺不死誰。
“某主動求見者不殺。”隱修者謙遜地低頭,溫和的說著,卻透露著極大的自信。
也就是說,在‘隱修者’主動現身之前,凡是窺見他的都得殺掉,而若想不濫殺,不壞了慣例,他必須得隱匿的天衣無縫,無人能察覺才行。
聽到這怪規矩,維茨也提起了興趣:
“若是看見你的人是孤兒呢?”
“那便是下一任無名之人的候選者。”隱修者間接透露了組織的招納方式,無父無母的孤兒確實是當刺客的好苗子。
“我的探子觀察到受害者多數絕嗣。”維茨冰冷的瞳緊緊鎖定了無名之人。
“并非是某,‘無暇冠冕’的‘夜蛾’在東方領活動。”隱修者更謙卑的解釋,不想壞了冷血種眼中的印象。
可以證實那新公爵與混沌教團有染了。
維茨這時候也有了主意,無名之人分明是煌奇送來的刀子,若說對付刺客,那還得是專業的刺客來比較好。
“驅逐它,讓它在凡世的死亡作為你的誠意,聯盟會為你的任務付出賞金。”
“是。”隱修者側耳繼續做出傾聽的姿態,料定蜥人將軍還有話要問。
“卡拉克.石山堡的索林.石心在哪里?”維茨當然不回放過這么好的信息源。
“某也在查,索林.石心一進入東方領就銷聲匿跡,此地追查的隱修士也陸續失蹤,和您來的前兩夜神秘失蹤的穆阿茲公爵一樣。
某的線索指向‘死者之王’卡奧斯科托斯的魔鏡,古籍有記錄,卡奧斯科托斯魔鏡能夠在現實之上創建又一重次元。”
聞言,維茨果斷取出拉茲寇托之劍,將之激活,憑空虛劃。
但沒有砍開魔法空間。
隱修者全程不動,他似乎也是位博學者,看樣子竟然知曉維茨手中神器的功效,這武器可沒激活過幾次,基本上沒有外人知曉它的能力,只當是克制惡魔的圣劍。
待維茨實驗結束后他才猜測:
“有學者稱卡奧斯科托斯魔鏡的空間依附于死者之王的頭骨,除非您找到卡奧斯科托斯之顱,否則只能將之破解才得入。”
維茨本來逐漸輕松的心情又緊繃起來,看來伊茨坎預測的那個‘強大的古代死靈’,就是卡奧斯科托斯了,有隱秘團伙在嘗試復活它。
“繼續關注這件事,查明之后我有重賞。”
“是。”無名之人這就告退了,他也不是全知,最起碼維茨問他烏頓海文的事情他一概不知。
...
朱瑪娜走在夜市里,一雙杏眼嫵媚地掃射富商與貴胄,哪怕是被限制了活動范圍,也不耽誤世人享受樂趣。
鑲嵌著孔雀石的拱廊下,銅制燈籠搖曳著蜜糖般的光暈,將鏤空雕花的石墻映出流動的金紋。
華貴的精靈地毯沿著階梯鋪開,絳紫與金線交織的纏枝紋在行人腳下微微顫動。
穿織錦長袍的貴族們指尖掠過琉璃器皿,香料與玫瑰水的氣息從鎏金香爐里漫出,混著椰棗蜜餞的甜膩纏繞在潮濕的海風中。
僅是隨意的掃視一圈,朱瑪娜就與一個貴族青年對上了眼,將那年輕人迷戀的眼神癡癡。
突如其來的警覺讓朱瑪娜低下頭躲過飛鏢,她轉瞬間就拔出了佩劍擋向側后,只聽叮當一聲響,一股巨力差點將朱瑪娜砍翻在地,縱然是用劍及時格擋也把她震的五臟移位。
同一個瞬間,似乎有一道影子籠罩了她的身位,那襲擊者在下一幀就變砍為刺直取她的后背,胸口被刺穿的疼痛提醒她已然中招。
她還沒張口念咒,就意識到自己周圍的陰影像酸一樣燃燒起來了——來者先一步支配了魔法之風,并在她沒意識到的時候就完成了魔法,這一切都是在轉瞬間、同一個時刻完成的。
作為見多識廣的惡魔冠軍,她當然清楚這是“陰影燃燒”,她必須處于一個物體的陰影中,打斷來自某個光源的光才能將之反制。
也就在下一幀她意識到這魔法實則是個幻象,但此時她已經沒有機會了,先前經歷的一切皆是幻視,一道真正的影子一閃即逝,她看見世界越來越遠,眨眼間就到了熟悉的伊希爾領域,也就是混沌魔域。
貴族青年只覺眼一花,剛剛看到的美女就錯覺般消失了,惹得他疑惑的揉了揉眼。
那里確實空無一人,是他看錯了,可能是喝酒喝多了,他笑著搖了搖頭。
斜倚在銀線刺繡的靠墊上,水晶杯中的石榴酒泛著血色光澤,他舉杯向宴中好友又敬了一杯,囫圇吞下。
樓下傳來烏德琴急促的弦音,舞娘踝間金鈴的碎響像撒落的金幣,象牙算盤珠的碰撞聲與遠處賭坊里骰子的滾動奇妙地共鳴著,整座城市仿佛浸泡在蜜與金粉的河流里,連月光都被煨成了融化的白銀。
又是一個美好恬靜的夜晚。
...
無名之人拎著尸體折返到維茨面前,他的力氣出奇的大,不是神力眷顧,就是魔法增益的結果。
而此時距離他請辭才過了不過半分鐘,維茨正要走下城堡城墻。
“某殺了‘夜蛾’的主身,它的假身眾多,某也不能全部找出。”隱修者將尸體放到地上,讓將軍查閱。
若不是感知敏銳,且這尸體不會反抗,維茨也不能看出她是它,這偽裝確實完美。
“盡力就好,去找伊茨坎祭司領賞錢吧,在我調離之前你都可以和伊茨坎聯絡,之后我會向最高議會表明。”維茨大聲喚來一個靈蜥侍從,讓它領著這家伙去伊茨坎那報告了。
至于向上匯報的內容,他已經在草擬了,找個翼龍騎手傳話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