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爵托住右腮的手霎時間沒了力氣,胖臉差點砸到座柄上。
拉伊登借著擦汗掩飾了狼狽,此時他的總管的建議簡直如天籟之音。
“不如....讓維茨洛珀茨特利將軍接管城市吧,興許是發生了什么特殊情況。”
這獻城投降的建議換其他時候八成會惹來一通怒罵,但這時候竟然有不少人眼中有了意動的附和傾向——
他們拿什么對抗一位蜥人將軍?
憑借城中近萬戍衛士兵?哈哈,最刻板的人都會被這個笑話逗笑,誰不知道想要殲滅同等數量的蜥人必須拿出多于蜥人的精英士兵?
“碰!”宮殿的門被踹開了,一隊隊梭羅士在權貴們愕然又釋然的視線下闖入,接管了宮殿。
拉伊登緊緊靠在座椅上,渾身的肥肉隨著急促呼吸不停顫動,瞳孔因恐懼而緊縮成點,額頭上豆大的汗珠順著浮腫的臉頰滾落。
“我投降!”殺豬般的嚎叫不像是一位公爵能發出的,這樸實卻有效的舉動似乎救了他一命,起碼沒有梭羅士過來將他拎下御座。
在戰士們打開道路后,維茨緩緩走入宮殿,只看拉伊登一眼就確定這家伙是被陷害的替罪羊,他什么都不知道。
維茨嗅了嗅空氣中的味道,掠食者的感知讓他鎖定了一些異樣,他舉劍虛點向議事成員中的10人,蜥人立刻就圍了過去。
興許是發現暴露了偽裝,那些官員發出黏膩笑聲,華美的衣裳被膨脹的肚腹撐斷,精致的表皮簌簌脫落,露出潰爛的皮膚下蠕動的小動物。
瘆人的尖叫不是畸變者發出的,而是來自上一秒他們的‘同事’,胖公爵幾乎是屁滾尿流地跳下御座,連滾帶爬沖向蜥人,尖叫的令維茨的耳朵難受:
“救我!將軍大人!有怪物!”
路上的畸變者企圖抓住圓滾滾的公爵,卻被維茨緊急奪過一旁蜥人戰矛投擲的一擊當場釘在圓柱上。
貫穿傷全然沒有殺死它,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被蜥人用矛驅趕、壓縮活動空間的納垢信徒眼見走投無路,啞著嗓子,熱枕地舉起雙臂,高聲吶喊:
“贊美慈父!萬物皆腐!眾生不滅!”
隨即被柯泰戈的戰士用攜帶光和熱的打擊凈化。
沒接戰的蜥人已經將其他官員驅逐出宮殿,維茨抓住企圖抱住自己腿的公爵,將他拎著帶了出去,丟到太陽底下。
“燒了這里。”他冷漠的命令讓門外待命的精靈們行動起來,調動火焰魔法之風,借阿克夏之力凈化瘟疫的殘留。
從城堡所處的高地俯瞰,西北處的軍營旗幟雜亂,部分士兵嘔吐倒地,恐怖的嚎叫越發深入城防軍的駐地,等到銀光騎士趕到,瘟疫已經覆蓋了大半軍營。
城頭可見倉促堆砌的防御工事和燃燒的尸體,守軍與一部分納垢信徒在猝不及防中發生了接觸,瘟疫瘋了似在城中擴散。
受驚嚇的人群企圖沖擊城門外的守軍,但在蜥人各中隊嚴陣以待的軍列面前不過是以卵擊石。
潰逃的市民被求助的感染者追逐,一部分感染者身上的疾病快速演變,讓他們體表浮現出膿綠色與污褐色的膿瘡,以及猙獰的、不均勻對稱的犄角。
始作俑者并未被根除。
法師們在用第二視窺探城市各處,維茨也在憑借直覺尋找目標,但無論什么方法得出的都是——兇手不在這里,這是某個惡魔借助信徒遠距離播散的瘟疫。
一股慶幸涌上維茨心頭——還好他提前采取了措施,否則整個新月沃土都將淪為死域。
城中潛伏的納垢信徒已經是強弩之末,只是在最后的關頭拼死傳播身上攜帶的疾病。
蜥人方陣踏著鼓點般整齊的步伐逼近最后的反抗者們,冷血種的沉默比戰吼更令人窒息。
連帶著不肯服從紀律老實隔離的人類一起,死亡降臨到每一個反抗者頭上。
等到夜幕降臨時,屠殺已經落下帷幕。
法師開始檢查戰士們,以防士兵感染,又有人焚燒尸體,宣講防疫條令。
銀光騎士戰團拆成了小隊,伙同大量的矮盜龍游騎兵,巡邏街道鎮壓違紀者和趁混亂行兇的暴徒。
伊茨坎祭司在晚些時候進城,在侍從抬起的乘轎上宣講聯盟防疫法規,并援引聯盟最高法令宣布臨時軍事管轄。
經過審訊過后的公爵驚魂未定的被押送到廣場,經由法師的擴音后宣布服從,安撫領民的同時給予冷血種‘授權’。
從程序上講,維茨的一切行動都合規合法了,他是受邀介入干涉的。
等到最后一隊靈蜥從街巷歸來,隔離區已經劃分完畢。
埃芬領著尖塔哨衛從墻角躍下,向維茨匯報道:
“城內已經找不到腐朽之父爪牙的蹤跡,我發現了萬物會的痕跡,這里的混亂應該是他們的手筆。”
“萬物會?”
“一個崇拜腐朽之父的邪教組織,他們聲稱世界末日終將到來,唯有擁抱死亡才能迎接新生。”
邪教瘋子這樣倒是不奇怪。
“他們在米赫爾瓦格有什么活動?”
“萬物會致力于在牧地的活動,我也是第一次知道他們已經滲透到了太陽凝固之地。”
那很糟糕了,發現一只蚊子就該考慮附近是不是有一窩蚊子。
恐怕腐蝕已經蔓延開了,大概率有權貴在庇佑異教徒,需要和間海帝國皇帝對峙,確定他們的最高統治者是否知情。
“軍中受感染的士兵狀況如何?”
“沒有大礙,很快就能恢復行動,但城內的情況很嚴重,如果瘟疫外泄,后果不堪設想。”
“有多少感染者。”
“...你應該問祭司,不過我大概知道,有7萬左右的受感染者,城內所有平民都是潛在的攜帶瘟疫者。”
“我知道了,繼續你的任務吧。”
維茨放下了即刻啟程的打算,他不保證自己離開這里的隱患會不會爆炸,到時候就更麻煩了。
但這也讓他更加懷疑——誰會希望他被拖延在新月沃土呢?
維茨緩緩轉身,走向公爵的臨時府邸,準備友好交流一番,以洞悉該國局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