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無相閣
- 梵鈴叩骨
- 善寂惠
- 1870字
- 2025-05-24 05:34:17
目送云蘅遠去的背影,直到那抹茜色消失在長廊。
玄憫回到藏經閣,揮手間將散落的經卷回歸原處。
玄憫閉目雙手合十,法光照亮了藏經閣,玄憫低誦著往生咒,書中的噬經蠹紛紛化作光點飛出藏經閣。
翌日
琉璃燈將經卷映得半明半暗,玄憫執朱砂筆的手懸在《楞伽經》第七卷上方。
墨汁墜落的剎那,云蘅的纏心鈴恰巧滾到硯臺邊,承接住那滴將落未落的赤色。
“菩薩這筆再落半分,可就是'諸法無自性'了。”云蘅斜倚著青玉經柜,琉璃瓶里的醉仙釀正往鎏金地磚滲。
她足尖輕點,酒液便順著磚縫游走,將玄憫圍在中央。
司寧跪坐在屏風后分揀貝葉,瞧見玄憫腕間青玉佛珠忽明忽暗。
那些刻著“受想行識“的青玉珠,此刻正映出經卷上梵文扭成詭異的紋路,本該抄錄“不生不滅”的位置,墨跡扭曲成并蒂蓮的輪廓。
“云蘅仙子。”玄憫合攏經卷,貝葉夾層飄落半片桃符,“昨日藏經閣修補《華嚴經》時用的是什么?”
云蘅旋身坐上經案,石榴裙掃落一疊梵文紙箋。
云蘅指尖挑起玄憫腕間青玉佛珠,腰間纏心鈴輕叩案桌發出清響:“自然是金玉蟬絲,”說著突然貼近玄憫耳際,“菩薩是有需要嗎?我的乾坤袋里還有。”
玄憫喉間發緊,僧袍褶皺里藏著劇烈心跳,素來古井無波的眼底泛起漣漪,指尖經卷被攥出褶皺,耳尖紅的滴血。
云蘅斜靠在經案前,手掌撐著臉笑瞇瞇的看著玄憫“菩薩真好看。”
玄憫側身合掌,好看的臉上染著紅暈:“阿彌陀佛”
司寧輕咳,拿著經書走到云蘅身邊,拉起蜷在經案旁的云蘅:“咳咳,云蘅仙子,你看看這本《金光明經》殘頁應該如何修補呀。”
云蘅拿起經書細細看起來:“我看看,這里可以用云霞絲填補。”
司寧將手中另一卷經書塞到了云蘅海里:“云蘅仙子麻煩去那邊經案上青璃瓊漿補補這幾頁殘頁。”
“好嘞~”
司寧看著那靈動茜色,不由得也被她這肆意灑脫觸動,轉身也從經架上取下經卷坐在玄憫主案旁的經案前,細細檢查經卷有無殘缺。
夕陽西斜時,閣內肅穆只有無相閣檐角銅鈴隨風輕響。
殿內玄憫端坐,輕撥手中念珠,端詳著經案上展開的經書,司寧用法力檢查著經架上疊放的經卷,看看還有無遺漏未補的殘卷。
云蘅正對著《心經》打哈欠,一手握著狼毫筆,一手撐著臉頰。
云蘅將狼毫筆尖蘸滿朱砂,在“無掛礙故“旁畫了串糖葫蘆,又在“遠離顛倒夢想“處添了只流口水的饕餮。
云蘅心念一動,仿佛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指尖凝出三昧真火烤軟青璃瓊漿,“小司寧你看,這招叫'火煉金丹'!“
司寧還未來得及阻止,“使不得!“司寧急得手中經卷差點脫手。
整罐漿糊已沸騰著冒出清香。
“小師父你別急嘛~沒事的~”云蘅蘸著滾燙的漿糊往經卷上抹,嘴里哼著不成調的曲子:“金烏墜呀玉兔升,禿頭和尚念經疼...“修補到“凡所有相皆是虛妄“時,她突然拿起狼毫筆站著朱砂,在“虛妄“旁畫了只叉腰的小狐貍。
云蘅拿著經書來到司寧身邊,“小師父,還未曾知曉您的法號?”
司寧朱唇微啟“司寧。”
“司寧~”云蘅突然湊近,好聞的絳珠草香鉆入了云蘅的鼻息中,驚得云蘅打翻了硯臺。
“你說這些經書修補完,是不是該添些插圖?”她指尖輕點打翻的金墨,滿閣經卷嘩啦啦立起,指尖虛空中滑動,佛陀講經圖中混著烤肉的羅漢、偷酒的比丘,最角落還有只叼著佛珠的貓。
司寧低頭用廣袖掩面輕笑,怕失了禮數,憋得肩膀發抖,忽見玄憫親書的《大悲咒》飄過,連忙伸手去接。
不料云蘅搶先揮袖,經文瞬間化作漫天花瓣,每片花瓣都寫著“南無喝啰怛那哆啰夜耶“。
“這叫'天女散花式修經法'!“云蘅旋身坐上經案,玉足輕晃。
司寧慌忙去救,卻見桃花在空中凝成玄憫的法相,只是菩薩手中本該持的蓮花,竟變成了啃半截的蟠桃。
嚇得素來清冷自持的司寧亂了方寸,慌忙用法力收攏這些花瓣。
云蘅笑得花枝亂顫:“哈哈,司寧小師父莫慌。”
突然彈指,所有異象剎那散去,云蘅從背后拿出那本《大悲咒》遞給司寧。
司寧一把搶過經書細細檢查,語氣帶著責怨:“仙子莫要在這般逗我。”
云蘅繞道司寧背后,下巴搭在司寧的肩頭,眨巴著眼睛:“好~司寧小師父莫惱~”
玄憫看著兩人的打鬧,輕輕搖頭,低誦佛號:“阿彌陀佛。”
“今日到此,先走一步。”云蘅轉身拿出琉璃瓶,飲了一口醉仙釀,往外走了兩步,又退了回來,用手指勾了勾云蘅的下巴:“走啦~司寧小師父。”
那抹茜色剛出殿門便消失不見。
玄憫檢查修補過的經書,只見經書封皮處多了只打盹的狐貍,經書卷尾藏著行酒漬寫的小字:“修補費:三壇醉仙釀——云蘅仙君親題“。
司寧整理工具時,在漿糊罐底摸到片花瓣。
對著暮色細看,花瓣脈絡竟是微縮的《心經》,而背面用金粉寫著:“明日帶你去天河釣三色錦鯉——莫告訴那木頭菩薩“。
此時閣外傳來千里傳音:“稟玄憫菩薩,封魔地有異動!請速速前往。”
“走吧,司寧。”
“是,師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