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文克勞的長桌上，卡倫正用銀叉戳著一塊烤土豆，灰藍色的眼睛卻盯著不遠處一群竊竊私語的高年級學生。他們圍成一圈，聲音壓得很低，但偶爾蹦出的詞匯——“維克多教授”、“黑魔法生物”、“實戰測試”——還是飄進了卡倫的耳朵。

“你們聽到了嗎？”卡倫放下叉子，轉頭看向他的室友們。韋斯利正狼吞虎咽地啃著一塊牛肉餡餅，法比安則推了推眼鏡，好奇地望向那群學生，而埃內斯托只是冷哼一聲，然后說道：“什么？你是指他們在談論黑魔法防御課的事？”

“是的。”卡倫低聲說，“而且這表明維克多教授回來了。”

“我得去找他。”卡倫迅速站起身，將最后一口南瓜汁灌進喉嚨，“把上次的實驗結果匯報一下，你們慢慢吃，我先走了。”

離開禮堂的卡倫沒有直接去黑魔法防御課辦公室，而是先繞道五樓的‘鷹巢’，他的煉金實驗結果還有其他東西都放在了那里。

推開門，卡倫徑直走向房間中央的工作臺，從口袋里摸出一把銀色鑰匙，輕輕插入工作臺下抽屜的鎖孔。隨著一聲輕微的“咔嗒”聲，抽屜自動滑開，露出一個深藍色的絨布袋子。他慢慢地取出袋子，里面裝著他之前物質轉化實驗的成果。

“希望這個結果能讓他滿意……”卡倫喃喃自語，將袋子塞進長袍內側的口袋，隨后快步離開。

四樓的走廊安靜得有些詭異，黑魔法防御課辦公室的門緊閉著，但門縫下透出一絲微弱的金光。卡倫深吸一口氣，抬手敲了敲門。

“進來。”里面傳來維克多教授低沉而冷靜的聲音。

推開門，卡倫看到維克多正背對著他，站在一張擺滿古怪儀器的長桌前。他的金色長發扎成低馬尾，黑色眼罩下的左眼位置隱約有暗光流動，而他的右手正輕輕撥弄著一枚懸浮的水晶球。

“卡倫·霍索恩。”維克多沒有回頭，但聲音里帶著一絲笑意，“我猜到你很快就會來找我。”

“教授。”卡倫微微欠身，從口袋里取出那個絨布袋，“我完成了您布置的實驗。”

維克多終于轉過身，他的右眼注視著卡倫。“展示給我看。”

卡倫解開袋子，取出一塊泛著金屬光澤的鐵塊。

“做了幾次實驗成功的？”維克多接過鐵塊，指尖輕輕劃過表面，“純度……92.3%，比我預想的要好。”

卡倫點點頭，平靜地回答道：“一次成功。”

“一次就做到了這個結果？”維克多的視線從鐵塊轉移到卡倫身上，“再做給我看一次！”

辦公室角落里的煉金臺自動亮了起來。卡倫走到臺前，取出隨身攜帶的材料：一小袋鐵礦石、研磨好的月長石粉、還有刻畫好煉成陣的石板。

“開始吧。”維克多靠在桌邊，右眼緊盯著卡倫的每一個動作。

卡倫深吸一口氣，魔杖尖端輕點臺面。檢查了一下法陣的情況，接著他小心地將鐵礦石放入中心，然后是月長石粉。當魔杖開始引導魔力流動時，卡倫不自覺地激活了真實之眼，魔力穩定的流向六芒星煉成陣里，與之前的情況一樣，法陣開始發光，月長石粉開始化為液態——

“停下。”

維克多的聲音像一記驚雷。卡倫的手腕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握住，煉成陣的光芒瞬間熄滅。

“你在用真實之眼。”維克多的聲音冷得像冰。

“不必解釋。”維克多松開手，“毫無疑問，我之前的話你應該沒有記住。”

卡倫的喉嚨發緊。他沒想到維克多的關注點會在這上面。

“真實之眼是罕見的天賦，”維克多走向書架，背對著卡倫說，“但依賴它，你會忽略更重要的東西。”

“我只是想確保實驗成功……”卡倫艱難地開口。

“成功？”維克多突然轉身，“這種成功成功有什么價值？我要的不是結果而是過程，魔力控制是一種感覺，一種經驗，而不是靠視覺取巧！”

他從書架上抽出一本厚重的古籍，重重地放在桌上。“《基礎煉金原理》，第147頁，讀出來。”

卡倫翻開書頁，找到那段文字：“‘真正的煉金術士依靠的是對魔力的感知，當能感知魔力的脈動，煉金術之路將為他開啟。’”

“現在，”維克多的語氣緩和了些，“再試一次，不用真實之眼。”

卡倫閉上眼睛，嘗試回憶那種純粹的魔力流動的感覺。忽然他想起了無聲咒的練習，不需要語言，不需要視覺，只需要意念與魔力的共鳴。魔杖再次輕點臺面，六芒星陣緩緩亮起。

這一次，過程艱難得多。沒有真實之眼的輔助，魔力流動變得模糊不清。卡倫的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

卡倫突然領悟到什么。他調整了呼吸節奏，就像施展無聲咒時那樣。接著躁動的魔力漸漸平息，開始按照他的意志流動。

當光芒散去時，臺面上出現了一塊新的鐵塊。雖然純度只有90.3%，比之前的要低，但卡倫知道這個成果的意義遠高于之前那個。

“非常好。”維克多拿起鐵塊仔細檢查，“果然，即是沒有‘真實之眼’，你的天賦也是毋庸置疑的。”

卡倫看著自己的成果。“剛剛的感覺……和無聲咒很像，二者之間似乎有所關聯。”

“因為完成它們的基礎本就是同源的。”維克多走到窗前，陽光透過彩色玻璃在他身上投下斑駁的影子，“魔法的基礎是意志與魔力的統一，無論是煉金術、魔咒，還是變形術，最終都要回歸到這一點。”

他轉身從書架上取下一本手稿，封面上用燙金的古代如尼文寫著《真理之扉》。

“這是我之前那本的后續部分。”維克多的聲音突然變得鄭重，“卡倫·霍索恩，你是否愿意成為我的學生？繼承我的知識。”

卡倫的呼吸一滯。

“為什么是我？”他忍不住問。

維克多的右眼凝視著他，仿佛能看穿靈魂。“因為你和他們不一樣。你有天賦，更重要的是……你不畏懼真相。”

辦公室陷入沉默。墻上的魔法鐘滴答作響，某個煉金儀器偶爾發出輕微的嗡鳴。

“我需要知道更多。”卡倫最終說道，“關于您……關于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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