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神物初成
- 北城工匠:我的科技時代
- 長白小燒
- 3909字
- 2025-06-02 20:46:42
體育館內,空氣因數百人的呼吸與無聲的緊張而凝滯,巨大的倒計時牌上,鮮紅的數字帶著不容置喙的威嚴,一秒一秒地吞噬著時間:
23:59:58…57…
“所有選手注意,材料自選,計時開始!”
廣播聲穿透悶熱,帶著金屬的冰冷與不容抗拒的命令,宣告了這場極限挑戰的正式啟幕。
陳鋒沒有片刻遲疑,身影筆直地穿過人群,徑直走向木工材料區。
那里,除了堆積如山的常規木料,角落里幾塊泛著幽暗深邃光澤的復合板材,以及一盒盒閃爍著精密金屬寒光的微型構件,其上烙印的“天工科技特供”字樣,昭示著它們與眾不同的身份。
他拿起一塊深褐色的復合木材,指尖細細摩挲,那冰涼而堅實的觸感,獨特的密度與超乎尋常的韌性,瞬時在他腦海中形成了清晰的認知。
“哼,故弄玄虛?!币坏兰馑峥瘫〉穆曇糇陨韨却虂怼?
錢凱懷里抱著一根油光水滑、色澤深沉的紫檀木,從陳鋒身邊擦肩而過,嘴角掛著毫不掩飾的輕蔑,鼻孔里發出一聲嗤笑。
他大步流星地選定了整個賽場最顯眼的操作臺,嘩啦一聲將全套工具鋪開,未及片刻,便是一陣令人眼花繚亂的勾勒,刻刀在他手中翻飛,姿態張揚。
陸琢,這位木工組的主裁判,身形挺拔,面容冷峻,他如一座千年不化的冰山,在各個操作臺之間緩緩踱步。
他的目光深沉,不帶任何情緒,卻總被一股無形力量牽引,頻頻在陳鋒那略顯偏僻的操作臺短暫停留。
那份沉默的、帶著審視意味的“特別關注”,讓陳鋒周圍幾個年輕選手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握著刻刀的手都有些不穩,下刀的力道也失了準頭。
陳鋒對這一切恍若未覺,周遭的喧囂與注視,都無法侵擾他分毫。
他沒有立刻動手,只是靜靜站立,腦海中,“匿寶七層鎖”那繁復到極致的結構圖,與【古法技藝復原模塊】閃爍的提示信息,正以驚人的速度交織、碰撞、融合。
一個大膽而精妙的念頭,在他意識深處驟然清晰,如同沉寂的大地孕育出新生:以“九轉回龍榫”為骨架,再將那些經過“枯木逢春液”精心處理過的“凝神木”邊角料化為細密的脈絡,巧妙嵌入其中,打造一個能夠進行微弱“呼吸”的木制核心。
這,才是“玲瓏心”真正應該擁有的“心跳”。
錢凱那邊已經熱鬧非凡,刻刀在他手中化作無數道殘影,木屑紛飛,細碎得如同冬日初雪。
他那繁復華麗的鏤空雕花,已經引來遠處一些觀賽學生和扛著攝像機的媒體記者陣陣低低的驚嘆。
“嘩眾取寵?!标愪h心中只平靜地浮現這四個字,再無波瀾。
他俯身,在工作臺上鋪開圖紙,開始勾勒草圖,鉛筆在他指間穩定移動,每一筆都凝聚著專注,力求將腦海中的構想精準無誤地落在紙面。
在設計核心內部那些微型聯動結構時,一道難以言喻的明悟驟然貫穿他的思維,“線路魔術師”的洞察力被動激發:他意識到,木質連桿的排布,竟與電路優化異曲同工,皆在于繁復中尋求至簡,剔除冗余,以顯著提升傳動效率與整體穩定性。
這個突如其來的啟發,讓陳鋒的設計稿上那些交錯的線條,立馬多了一份難以言喻的靈動與精妙,整體結構也更趨完美。
時間一分一秒地從指縫間無情滑過,體育館內的氣氛愈發壓抑。
當陳鋒準備進行一項至關重要的卯榫加工時,他伸手探入工具盒,去取那把特制的微型勾刀,指尖卻只觸到冰冷的盒底——空了。
他眉梢微動,將整個工具盒翻遍,依舊沒有那把勾刀的蹤影。
那把勾刀,是他為了能夠精準復刻“九轉回龍榫”中某個極細微、極隱蔽的內扣結構,花費了大量心血親手打磨而成,在眼下的情境中,無可替代。
余光瞥向不遠處,錢凱正低頭忙碌,但他微微上揚的嘴角,卻泄露著一抹難以掩飾的陰冷得意。
【又是這種下作手段。你以為這樣就能阻止我?癡心妄想。】
陳鋒心底冷哼一聲,眼神卻愈發沉靜。
他沒有聲張,也沒有浪費時間去質問。
他只是平靜地轉過身,走到堆放廢料的角落,目光在一堆切割下來的金屬與木材邊角料中仔細搜尋。
很快,他俯身撿起一小塊之前切割復合板材時剩下、閃著烏沉光澤的高碳鋼片。
回到操作臺,他拿起一把粗銼,又啟動了旁邊一臺簡陋的小型砂輪機。
刺耳的摩擦聲響起,火星四濺,橙紅色的光點在空中劃出短暫而絢爛的軌跡。
周圍幾個選手都投來詫異的目光,完全不明白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意欲何為。
旁邊一位頭發花白,胸前掛著“鉗工組評委”胸牌的老者,一直默默關注著這邊的動靜,此刻他那雙深陷的眼窩中,陡然迸射出一縷銳利的精光。
不過短短十分鐘,一塊薄如刀片,刃口閃爍著森然寒光,帶著一個奇特彎鉤的“新工具”,便在陳鋒布滿薄繭的手中悄然成型。
它看上去雖然簡陋粗糙,但其關鍵部位的角度與弧度,竟與丟失的那把特制勾刀分毫不差。
老鉗工評委在他手中的評分板上迅速寫下了些什么,隨后幾不可察地微微點了點頭,眼神中流露出贊許。
陳鋒拿起這把自制的勾刀,在烏沉木上輕輕一劃,細密的木屑如發絲般卷曲落下,刀口切入精準無比,毫無滯澀。
反觀錢凱,他那件外表華麗的作品,在一個結構頗為復雜的暗榫結合處,因為急于追求速度,下刀的力道略微重了一分。
細微的木裂聲,幾乎無法察覺地,自那名貴紫檀木深處悄然傳來。
一道細若游絲、肉眼幾乎難以分辨的紋路,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那塊名貴的紫檀木表面。
陸琢不知何時已悄然立在他身后,他如一道無聲的暗影。
他伸出骨節分明、修長有力的手指,在那道細微的裂紋處輕輕一點,依舊沒有說一個字,便面無表情地轉身離去。
錢凱的臉,在一瞬“唰”地變得慘白,額上冷汗涔涔而下。
陳鋒則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創造世界之中,外界的一切干擾都被他摒棄在外。
他屏息凝神,小心翼翼地將幾片極薄、經過“枯木逢春液”再次浸泡處理的“凝神木”殘片,用特制的工具植入核心結構的夾層之中。
這些經過特殊處理的木片,對周遭環境溫度和濕度的細微變化,擁有著超乎尋常的敏感度。
配合他精心設計的、一系列精巧絕倫的微型杠桿機關,整個木核在特定條件下,便能產生一種極其細微、幾乎無法用肉眼直接觀察到的、規律性的張合。
那是一種獨特的韻律,是木材被賦予的、接近活物的呼吸。
“陳鋒!大神!”方啟明上氣不接下氣地跑了過來,汗水浸濕了他額前的頭發,手里緊緊捏著一個U盤,臉上帶著興奮與焦急,“你之前說的那個控制算法基礎框架,我又熬夜優化了一下,你快看看,應該能用!”
陳鋒停下手上的動作,接過U盤,聲音平靜無波:“謝了。”
“客氣啥!大神你上次幫我修電腦的恩情,我還沒報呢!”方啟明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又湊近一步,壓低了聲音,帶著幾分擔憂說道:“對了,我看過‘天工科技’提供的那些標準能源模塊和傳感器接口的圖紙了,接口定義和協議都挺復雜的,你要是……”
“我找人幫忙?!标愪h干脆地打斷他,目光穿過人群,準確地投向電工區一位正埋頭苦干的選手。
那位選手在之前的電工復賽中,曾親眼目睹陳鋒如何用匪夷所思的手段化腐朽為神奇,對他早已佩服得五體投地。
陳鋒邁步走了過去,只用了三言兩語,便清晰地說明了自己的需求。
“鋒哥你放心!這點小事,包在我身上!保證給你把接口預留得妥妥帖帖,絕對不會出任何岔子!”那選手一聽,立刻挺直了腰桿,拍著胸脯,語氣斬釘截鐵地一口答應下來。
合作,有時候就是這么簡單直接,建立在純粹的信任與敬佩之上。
陳鋒手中的木核,不僅僅有了“呼吸”的雛形。
在其內部,還巧妙地暗藏了至少三層類似“子母連環扣”的精密解鎖機制。
只有通過特定的順序,觸動外部幾個毫不起眼的、精心偽裝的細小木制凸起,才能一層層解開內部的束縛,最終展露出最核心的、用于承載其他模塊的空間。
這哪里還是一個簡單的零件,分明是一件結構復雜、構思精巧的獨立機關造物。
陸琢再次巡場過來,這一次,他在陳鋒的操作臺前,破天荒地停留了足足五分鐘。
他的目光一寸寸掃過那些近乎失傳的卯榫技法,感受著陳鋒對木材特性那種匪夷所思的極致運用,那張萬年不變的、冰冷如雕塑的面孔上,第一次浮現出一種難以用言語形容的復雜表情。
那表情里,有極致的震撼,有難以置信的錯愕,還夾雜著深藏的困惑與探究。
【這小子……這些幾近失傳的技藝,究竟是從哪里學來的?】
陸琢默默地轉身,看似平靜的步伐下,心中卻翻起了滔天巨浪,久久無法平息。
體育館頂端巨大的電子計時牌,上面的數字無情地跳動著,穩穩地停在了12:00:00。
時間,已然過半。
賽場內,大部分選手的作品還只是一堆散亂的零件,或者勉強搭建出一個粗略的框架,離成型尚有十萬八千里。
錢凱那邊,汗水已經浸透了他的衣衫,順著臉頰不斷滴落。他額上青筋突起,眼神中充滿了焦躁與懊惱。
那道細微的裂痕,在他慌亂的補救下,反而變得越來越明顯,像一道丑陋的疤痕。
他的心態徹底失衡,手上的動作也開始變形,好幾處精心雕琢的繁復花紋,都因為用力不當而出現了毛刺和崩口。
而陳鋒工作臺上的那枚“玲瓏心”木制核心,已然基本成型。
它靜靜地躺在那里,烏沉木特有的深邃沉靜,與“凝神木”溫潤內斂的光澤交織在一起,整體散發出一種古樸而神秘的獨特氣息。
那精巧絕倫、巧奪天工的內部結構,那呼之欲出的、隱約的生命感,吸引了越來越多評委的目光,他們的腳步不自覺地放緩,眼神中充滿了驚嘆。
連一直端坐在主審評委席上,表情淡漠疏離的“天工科技”項目總監齊曜,此刻也從高高的席位上走了下來,隔著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眼神專注而銳利,久久凝視著陳鋒手中那件初具雛形的作品,鏡片后的目光閃爍不定。
陳鋒輕輕吐出一口濁氣,放下手中的刻刀,拿起最細號的砂紙,開始對木核進行最后的打磨和細微調整。
他的動作輕柔而專注,每一個棱角,每一處接縫,都力求達到極致的圓潤與完美。
同時,他嚴格按照“玲瓏心”總裝圖紙上的精密要求,在木核的特定位置,預留出與其他功能模塊連接的標準化接口,尺寸精確到微米。
這件作品,早已超越了普通“零件”的范疇。
它更像一件即將從沉睡中蘇醒的藝術品,靜靜等待著被賦予真正的“靈魂”,綻放出它應有的光彩。
陳鋒放下手中最后一件工具,伸出手,指腹輕輕撫過木核溫潤的表面,感受著那從內部傳來的、極其細微卻又無比真實的“呼吸”的律動,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淺淡而自信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