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微雨雙飛燕
- 借腹生子?遭眾人嫌她死你們哭啥
- 魚履冰
- 2111字
- 2025-06-11 09:11:00
“枇杷?!?
“罪臣還未嘗過枇杷是什么味道,此為一憾事?!?
孟綰跪在那人腳邊,佝僂著背,訴說著自己的遺憾。
蕭映坐在她適才躺過的位置上,被衾還殘留一絲余溫,他覆手摸上去,感受著那一絲暖意。
她的腳受刑后只是簡單的上過一層傷藥,因著皇帝下旨不給她請太醫的緣由,此刻孟綰的腳依舊疼得厲害。
然而眼前之人她又不得不跪。
這是自那夜之后,孟綰第一次見到蕭映。
記憶還停留在夢中,似乎有人哄著自己,唱了一首童謠。
莫非……
不不不。
她不敢想,堂堂君王竟然紆尊降貴,為自己唱童謠,簡直是天方夜譚。
看著她搖搖晃晃的跪姿,蕭映松了口:“起來,站著回話?!?
孟綰稱是,隨后扶著凳子起身,退到了凈室最邊上。
“可知道疼了?”
他忽然沒來由地問了句,孟綰后知后覺,低垂著腦袋沒說話。
“看來是不知?!?
他自顧自地回答,隨后嘴里呢喃道:“你所說的枇杷,朕也沒甚印象?!?
此話一出,孟綰驚得抬眸看了他一眼,對方正直直看著她,冷不防視線剛對上,她又嚇得再次垂下眼簾。
孟綰有些難以置信,自己長這么大沒吃過枇杷就算了,怎么連皇帝也沒吃過,這不合理。
然而,她不敢駁斥。
蕭映咂摸著她適才那一眼的意味,想著自己長那么大,還真對這些口腹之欲沒什么特別記憶,都是酒肉穿腸就過,圖個飽腹就行。
如今聽她這么一提,還當真開始認真回憶枇杷的滋味來。
年輕帝王神色不明地坐在方寸小榻上,陷入沉思。
孟綰站在離門最近的位置,屋外的雨聲很近,她聽得真切。
這雨真是纏纏綿綿下得人心煩,她腿上的舊傷扯著新傷疼得她不能自已。
恰逢此時,眼前之人開口說話了。
孟綰回過神來時,那人正定定望著自己,至于他說的什么,孟綰沒聽清。
蕭映正期待著她的回復,不料那人卻只是傻站著,看樣子,似乎還走神了。
簡直不把他這個皇帝放在眼中。
“朕在問你話,你想什么去了?”
孟綰心中警鈴大作。
她沒想什么,她只想能趕緊坐下,否則她就快要摔倒了。
不料,又是一個走神。
蕭映被她屢次無視,心中隱隱有了惱意,然而這股惱意卻摻雜著幾分開心。
他倏然自榻上起身,一步一步,朝她靠近。
就在孟綰糾結要不要跪的時候,那人卻徑自走上前,低聲詢問道:“朕剛才問你,要不要下次來給你帶枇杷!”
此言一出,孟綰驚愕的神情看得蕭映都陷入自我懷疑。
有必要那么驚訝嗎?
不過就是區區幾顆枇杷,沒那么難辦到的。
然而孟綰在意的卻是,他竟然把自己的訴求聽進去了。
甚至詢問自己,要不要下次帶枇杷來給她?
這是什么,約定?
長這么大以來,除了晏惟,他是唯一一個會問自己想法之人。
然而眼下的境況,卻又那么尷尬。
說到底,她眼下還是戴罪之身,他今日過來已經是意義不明了。
可他剛剛問她,下次。
難道他還要來第二次?
他當這里是什么地方,御花園嗎?可以隨意進出?
孟綰猜不透,他那顆心里究竟在琢磨著什么。
再次抬眼悄悄看向他時,男人的臉色已經恢復如常,他依舊冷冷睥睨著自己。
恰逢此時,窗扉處傳來嘰嘰喳喳的聲音。
此處凈室挨著宮前殿,遠離嬪妃居所,所以此處的門扉關得并不牢靠,從孟綰站著的位置看過去,可以觀察到,此刻正有兩只麻雀停在窗扉處,因著才從雨中飛來,正一個勁兒地撲騰著翅膀扇動身上水汽。
蕭映也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發現了??吭诖办榛ɡ馍系膬芍慌趾鹾醯穆槿?。
此刻雨幕未歇,成了它們唯一的落腳點。
半晌后,蕭映退后兩步,負手走向庭中,背對著她漠然道:“坐下回話?!?
孟綰如臨大赦,伸手扶著桌子一角,艱難坐在了凳子上。
她安然坐著,似乎在等待著什么。
蕭映俯身從被子里摸出個手爐,放在了桌子上。
孟綰看了眼那人的背影,猶豫要不要拿過來,便聽那人道:“捂著!”
孟綰這才趕忙雙手接過,護在掌心。
而后,便沒有下文了。
今日將她帶過來,難道不是問話?
長公主來了一陣,說了一些她的身世背景之類的,就走了。
眼下蕭映來了……
她卻沒看懂,他來的目的。
而且聽他的語氣,頗像是,在和自己——賭氣。
就在孟綰小心翼翼之際,忽聽那人猝不及防問了句。
“朕只有一個問題,朕的新婚之夜,與朕行周公之禮之人,究竟是誰?”
他的聲音很輕,聽起來沒什么情緒波動,甚至,語氣和適才賭氣的感覺沒什么兩樣。
可孟綰還是即刻就跪下了。
此刻,君臣關系展現得淋漓盡致。
他對她,總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在,所以愿意逗逗他,這樣也會讓自己心情放松一些。
可她也會有格外令他厭煩的時刻。
譬如此刻,那個令他厭煩的孟綰,又回來了。
她沉默地跪著,再次恢復了到了那個咬緊牙關不松口的孟綰。
他只是想要一個答案,為何就這樣難。
“你的父親沈徽,如今的永平侯,想來,你不大愿意看見他?!?
“那沈韶寧呢?”
孟綰聞言忍不住抬眸看向他。
他沒有稱她為皇后,反而指名道姓地提起她來。
“你們兩人的葫蘆里究竟在賣什么藥?告訴朕!”
孟綰依舊沉默。
“你不說,自然會有人說,可朕更愿意從你口中聽來,若是換了別人,想必,欺君之罪的唯一罪名,就會落在你頭上?!?
回應他的,依舊是冷寂的沉默。
“孟綰——你真的很想死嗎?”
他再次厲聲發問,孟綰幾乎能想象,此刻的他神情有多陰翳。
“你是被迫的,還是自愿的,有那么難回答嗎?”
下一刻,男人的雙手已經落在了她單薄的身體上,他不停晃動著她的肩膀,企圖從她臉上看到一絲變化。
然而她只是低垂著眉眼,面如死灰。
那朵含苞待放的鳶尾再次展現在他眼前,瑰麗的花瓣若隱若現,在她寬大的囚衣之下,如同一道魅影,看得他怒意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