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多利亞港的夜風裹挾著咸濕水汽，張郎斜倚在半島酒店的落地窗前，指尖的煙蒂在昏暗中明滅不定。

霓虹倒映在玻璃上，與對岸深圳的隱約燈火重疊成一片模糊的光暈。

“周社長這條線，總算是通了。”他吐出一縷煙圈，聲音低沉。

作為華人，這樁心事已埋藏多年。

眼下警署事務纏身，但若必要——他瞇起眼掐滅煙頭——消失幾天也未嘗不可。

離談判只剩不到一年，基礎框架必須在此之前搭建成型。

他忽然抄起電話，撥號聲在寂靜中格外清脆。

“吉米，明早去見開發區王主任。”聽筒里傳來紙張翻動的沙響，

“產業園按最高標準建，廠房預留設備和實驗室空間，其他照舊。”

“明白，朗哥。”吉米的應答干脆利落。

經過一年歷練，昔日青澀的助手已能獨當一面。

張郎望向窗外穿梭的渡輪，補充道：“上面專業的人要來學習就放行，其余閑雜人等——”

“上次那幫公子哥鬧著要入股，當天就被上面處理了。”吉米接過話頭，

語氣透著篤定，“我們現在是重點保護對象。”

掛斷電話，張郎摩挲著下巴陷入沉思。

“哪個崗位能悄無聲息地消失幾天？巡邏組每日要交巡查記錄，檔案室得簽出入登記...”

桌上的專線電話突然響了起來，打斷了張郎的沉思。

他緩緩吐出一口煙圈，伸手提起聽筒：“灣仔警署，張郎。”

“阿郎，是我，威爾斯。”電話那頭傳來九龍署長刻意壓低的聲音，

“上次幫你擋下那邊的調查，但現在情況有點麻煩...”話筒里紙張翻動的沙沙聲清晰可聞，

“你最近和周社長走得太近，那邊又在上司面前拱火了，非要你加入明年訪華團的安保隊伍。”

張郎撣了撣煙灰，嘴角勾起一絲冷笑：“普通社交而已，怎么，現在連交朋友都要寫報告？”

“你別不當回事！”威爾斯的聲音突然提高，

又急忙壓低，“上頭給了兩個選擇——要么去大嶼山守水塘，要么帶薪停職'冷靜'一下。”

聽了威爾斯的話，真是瞌睡來了送枕頭，自己巴不得放假呢。

于是張郎故意提高聲調：“我又沒做錯什么，正常人際關系還不讓有了，停我職好了。”

威爾斯聞言勸道：“阿郎你別沖動啊，我再幫你說說看。”

這可是威爾斯的金主，威爾斯可不管其他，只管自己的收入問題。

張郎聞言直接拒絕：“謝謝你的好意，不用求情，放心該你的還是少不了，我正好想和女朋友去度假呢，讓上面停我職好了。”

他瞥見辦公桌上和女友的合照，指尖輕輕摩挲相框邊緣。

“你瘋了？”

威爾斯急得咳嗽起來，“請假最多三個月，停職回來可能被發配到新界！”

話筒傳來打火機點煙的聲響，顯然對方也煩躁得很。

“在哪不都是為香江市民服務？”

張郎把煙頭摁滅在滿是煙蒂的陶瓷煙灰缸里。

無奈，威爾斯也就沒有再勸，反正張郎說了不會少自己的。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終于傳來妥協的嘆息：“隨你吧...記得幫我帶盒古巴雪茄。”

掛斷前的忙音里，隱約能聽見威爾斯對秘書抱怨：“這些華人，一個比一個難管...”

張郎輕輕放下聽筒，窗外暮色中的維多利亞港華燈初上，霓虹燈牌在玻璃上投下變幻的光影。

是時候去親自去接觸一下內地了，正好把設備和技術都帶過去。

是時候讓手機面市了，讓華人的技術震驚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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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職令是上午送到的，張郎隨手把文件扔進抽屜。

傍晚六點，陸羽茶室二樓包廂。

突然“砰“的一聲，包廂門被踹得撞在墻上，馬軍帶著一身硝煙味闖了進來。

“丟他老母！”

馬軍一拳砸在酸枝木桌面上，震得豉汁鳳爪的蒸籠跳了跳，

“破獲王寶案才一星期，那群鬼佬就過河拆橋？”

他后腰的點三八左輪隨著劇烈動作若隱若現，槍柄上纏著的紅綢帶已經褪色發白。

張郎用筷子尖點了點轉盤：“吃雞爪了，涼了就不好吃了。”

九龍重案組的劉輝悶頭灌下半杯九江雙蒸，酒液順著絡嘴角滴在警服襯衫上：

“阿郎，要不要我找幾個兄弟...”

話沒說完就被陳家駒按住肩膀。

這個以搏命出名的警長搖了搖頭，鏡片后的眼睛掃過茶室雕花門上的玻璃——兩個鬼佬警司正在大堂吃蝦餃。

“我故意的。”

張郎突然輕笑，夾起一塊燒鵝蘸滿酸梅醬，

“君度酒店案能升總督察，是靠救下那對大使夫婦。現在又端掉王寶的忠義社，再往上就是警司...”

頓了頓，張郎輕笑一聲，說道：“你們真以為，現在會允許華人當警司？以前的幾個基本都退休了，我還這么年輕......”

包廂突然安靜，只有空調出風口的嗡嗡聲。

阿樂捏扁了啤酒罐，鋁皮破裂的脆響中，

華哥突然拍桌：“那也不能...”

“馬軍接手灣仔行動組。”張郎的筷子尖點在轉盤中央，

像指揮棒般劃過每個人，“劉輝守好九龍塘的O記，家駒繼續在重案組。”

他掏出三臺龍騰新研發的樣機推過去，“24小時開機，頻道加密。”

玻璃門突然被推開，侍應生端著龍蝦伊面愣在門口。

馬軍條件反射地摸向槍套，卻見張郎笑著遞出五百港幣。

“麻煩換壺新普洱。”

等門關上，他才壓低聲音：“停職期間我去趟內地，我在那邊投了新廠...”

水晶吊燈突然閃爍，停電的瞬間張郎的聲音格外清晰：“所以需要你們留在原位。”

復電時，他正用打火機點燃停職令，火苗映得瞳孔幽深，“記住，你們不倒我就還有機會。”

張郎環顧眾人，沉聲說道：“明年就會談判，香江一定會回歸，而我們就是最重要的一步棋。”

隨后張郎起身：“我希望你們都跟我站同樣的位置。”

眾人皆點頭回應著張郎，他們都清楚自己的立場。

燒成灰燼的羊皮紙飄落在殘羹冷炙間，窗外忽然傳來警笛聲。

眾人條件反射起身時，張郎已經披上他的定制西裝：“散了吧，明天開始各司其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