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滿在刺鼻的消毒水味中驚醒。

身下不是兇宅的雕花拔步床，而是醫院冰涼的鐵架床。輸液管里的透明液體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凝結成冰，護士站的電子鐘顯示：2023年5月7日，03:17。

“你昏迷了48小時。”穿白大褂的男人轉身，胸牌上“沈星河”三個字被血跡糊住。他指尖夾著心電圖紙，紙面上爬滿蛛網般的裂痕，“但你的體溫……為什么是34.2℃？”

手機突然在枕邊震動，彈出一條陌生推送：

【慈安街44號突發命案！死者頸部纏繞紅繩，與三天前失蹤的民俗博主林小滿佩戴同款朱砂手鏈】

配圖里，一具女尸手腕系著褪色的紅繩，繩結樣式與她今早在兇宅閣樓見過的紙人喜服一模一樣。

“你被鬼附身了才會發這種瘋言瘋語。”沈星河扯開她病號服領口，鎖骨處赫然浮現蓮花烙痕，“從你手機到心臟，所有電子設備都檢測到異常波動。”

林小滿猛地拽住他手腕，卻發現對方皮膚下流淌著銀藍色血液。記憶突然閃回兇宅閣樓——那個戴鎏金面具的男人低頭時，脖頸處也有同樣的流光。

“你才是鬼！”她抓起輸液架砸過去，卻在觸及他額頭的瞬間被彈開。沈星河眼底泛起血色，咬破指尖在她掌心畫符：“再靠近我，下次符咒會畫在你喉嚨上。”

直播鏡頭不知何時被開啟，彈幕瘋狂刷出：

【她手腕上有電子紋身！】

【和三號直播間黑貓身上的條形碼一樣！】

深夜的兇宅像只蟄伏的巨獸。

林小滿蜷縮在沙發里，直播手機正自動播放她昏迷時的監控錄像：畫面中的她渾身纏滿紅繩，被推進一間貼滿符咒的密室。

“你每逃一次，記憶就被覆蓋一層。”

顧昭的聲音從監控探頭里滲出，鎏金面具折射著月光，“比如現在——”

他突然閃現在茶幾旁，指尖捏碎她手中的玻璃杯。鋒利的碎片割破掌心，血珠滴在地板上竟凝成一行小字：“甲寅年庚午月辛酉日，子時三刻亡”。

“這是你原本的死期。”他俯身舔去她指間的血，舌尖帶著孟婆湯的苦澀，“但契約成立后，你成了我的……”

警報器驟然炸響。

林小滿轉頭看見玄關處站著個穿紅嫁衣的女人，蓋頭下露出半張腐爛的臉：“新郎官，該飲交杯酒了。”

鏡中倒影比林小滿慢了半拍眨眼。

她被困在梳妝臺前，銅鏡里映出的“自己”正將匕首刺入心臟，鮮血濺在喜服上開出妖異的藍蓮。

“別看鏡子！”顧昭從背后扣住她手腕，體溫冷得像冰，“這是前世你自愿魂飛魄散的畫面。”

鏡面突然龜裂，無數記憶碎片涌出：

——沈星河跪在血泊中，將匕首刺入她心口：“這一世換你殺我。”

——她自己戴著鎏金面具，在火海中焚燒寫著生辰八字的婚書。

——顧昭抱著具焦黑尸體，用匕首在手腕刻下“1104”。

“現在輪到你了。”顧昭將匕首塞進她手心，刀刃映出她扭曲的面容，“要么殺我，要么成為新的替死鬼。”

林小滿在刺耳的剎車聲中驚醒。

身下是慈安街44號的青石板路，晨霧中駛來一輛靈車，車尾氣凝成她前世記憶里的焦糊味。

“小心！”沈星河從天而降拽住她后領。

高壓電線斷裂的瞬間，她看見靈車里躺著具與自己生辰相同的尸體，手腕系著褪色的紅繩——那繩結樣式，竟與她昨夜在鏡中刺出的傷口完全吻合。

“因果律武器。”顧昭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他逆光站在電線桿上，黑袍下擺繡著的蓮紋正在滲血，“每救你一次，我就離‘死’更近一步。”

林小滿突然伸手拽住他腰間玉帶，玉質表面浮現出二維碼紋路：“那你就該告訴我，掃碼會顯示什么？”

手機自動亮起，掃描后的界面赫然是她此刻的心電圖：

【心律失常，疑似心室停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