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妖懵懵地退到一邊，那蠢笨的樣子讓白衣秀士越發皺起了眉頭。

“哎，朽木不可雕也！可惜我身邊最得力的廣謀，跟了那和尚去念經，害得我連個問話的人都沒有。”

誰知就在白衣秀士惆悵之際，身邊卻傳了一陣輕笑聲。

“誰！怎么會有生人在此！！！”那白衣秀士此刻如夢初醒，立刻暴起喝罵起來，嘴里甚至還伸出一條分叉的舌頭，如同毒蛇的信子。

“是我們剛抓的猴子，還說給大王你做下酒菜呢，”小妖們趕緊稟報道，同時連忙有人過去，要剁了這個饒舌的猴子。

但這個時候甘霖怎么可能坐失良機，不顧在場眾妖難看的臉色，徑直開口說道：

“哼，我笑爾等被長生蒙蔽了眼睛，居然沒看到如此之大的破綻！”

那白衣秀士臉色鐵青，但卻沒有發作，只不過眼睛卻死死盯著甘霖，仿佛他接下來若是說不出個所以然，就會直接暴起將其吞進肚里。

“這位夫子，能否告訴我，那白虎嶺的家伙，為什么放著長生不死的機會不要，偏偏要跑來告訴你呢？”

聽到這話，原本氣勢洶洶的小妖們，頓時愣住了，就連那為首的白衣秀士，也怔在原地，瞠目結舌說不出話來。

而甘霖卻清楚，那白虎嶺在西游記里，可是藏著個赫赫有名的妖怪----白骨夫人，這家伙對唐僧肉的執念，可謂甚深，被打死三次，尤不愿意放棄。

如今若是真有吃唐僧的機會，白骨夫人絕對不可能跑來告訴別人。

“那佛門中九九歸真，金蟬子歷經九世輪回，這第十世自然不能有什么差池，必須取得那真經回來，因此佛門那邊，一定會安排強援護他周全，比如什么五方揭諦、四值功曹、六丁六甲、護教伽藍跟隨左右，想吃唐僧肉，只怕比登天還難。”

甘霖仗著自己看過幾頁西游記，閉著眼睛瞎胡說：

“而那白虎嶺，還在西邊老遠的地方，凡人走上幾個月都未必能到，對方居然大老遠過來東邊，告訴夫子你這個消息，只怕是存了心思，讓夫子您做那炮灰，試試那唐僧身邊護衛的手段，或者在夫子您快贏的時候出手，坐收漁翁之利----反正不論怎么搞，對方都是穩賺不賠！”

那白衣秀士聞言，緊繃的臉上，露出原來如此的神情，捋一捋那三尺長須，點頭說道：

“怪不得！我與那吸血骷髏素無往來，今天居然派人過來拜訪，原來存了這般歹心，果然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這話聽在甘霖耳朵里，不由有些奇怪，要知道電視劇跟西游原著頗有不同，其中這白骨精在原著里好像是單打獨斗的主，不曾聽說身邊有什么厲害的隨從，怎么此刻會突然冒出了個跟班？而且是能把長生不死秘密告訴對方的心腹？

于是不由好奇地問道：

“敢問夫子，那白虎嶺的人不知是什么樣子？”

“還能是什么東西？披了張人皮，濃妝艷抹的……哦，對了，還有一頭烏黑長發，霎時惹眼----唔？那個誰，還不快過來給這位好漢松綁！”白衣秀士搖頭晃腦地說道，連連招呼甘霖入座，再不提殺猴子下酒的事情了。

而甘霖也不客氣，做了個禮，大方落座，心中暗暗想了一下，似乎西游記里沒聽說過有這么一號人物。

說起來西游記里，似乎西邊的妖怪人人都知道唐僧肉的事情，這事到底是從什么地方傳出去的，書里沒怎么提，難道專門有人到處散布金蟬子轉世的消息嗎？

不同于心事重重的甘霖，白衣秀士這邊則對甘霖頗為好奇，他手下不乏能征善戰的嘍啰，偏偏沒幾個頭腦靈光的參謀，否則這黑風山，也輪不到一頭黑熊來話事。

如今眼前這只猴子看起來有些機靈，而且根基已經達到鍛骨階段，留在身邊問計，似乎比直接吃了它要劃算，于是吩咐手下取了些米酒，訕訕說道：

“請問這位小友尊號？仙鄉何處？”

“我叫甘霖，這來自哪里……我也不知道，只知有了意識之后，就在那兩界山！”甘霖老老實實地說道：“至于年齡籍貫，我都沒有任何印象。”

可這話聽在那白衣秀士耳朵里，卻格外刺耳。

畢竟上一個無父無母，不知道自己來歷壽命的猴子，就被壓在兩界山那里受苦呢。

“好你個猢猻，不想說就不說唄，還特意編個這么蹩腳的借口？莫不是來消遣我的？你咋不說自己是弼馬溫啊？”

白衣秀士心中暗罵，但依舊笑著說道：

“不知道將來有什么打算？”

已經奔波很久的甘霖，哪里聽不出這里面的招攬之意，心頭頓時大喜。

倒不是這菜花蛇有什么前途，而是這家伙的靠山就是那黑熊精，遇到麻煩這老兄是真的會出手，而這白衣秀士在西游記里出場就死，到時候整個山頭群龍無首，那時候還不都便宜了自己？？

心里打定了主意，臉色卻不露聲色。

“我整天渾渾噩噩，不知道該去何方，只能四處漂泊，順便游歷四方，正所謂人生無根蒂，飄如陌上塵，分散逐風轉，此已非常身。”

那白衣秀士聞言，對甘霖這種拽文的做法非常受用，點了點頭說道：

“如此這般，若是小友不嫌鄙人這里糧食缺少，屋宇不整，不如只就此地歇馬，今后咱們詩酒享樂，參玄悟道，豈不快哉？”

甘霖等著就是這句話了，馬上推金山倒玉柱，向那白衣秀士拜謝道：

“布……額，我飄零半生，只恨未逢明主，公若不棄，今后鞍前馬后，任公驅使！”

話說到這個份上，可謂是賓主盡歡，那白衣秀士趁著高興，又讓小妖打了幾角酒來，摸出些野果酸棗，款待甘霖，順口還封了他一個巡山小校的職務，掌著50頭妖怪，負責西邊一整個山頭。

聽到自己第一天上崗，就能有人馬地盤，甘霖也十分高興，不覺多喝了幾碗，這村釀的米酒味道不甚好喝，又酸又苦，根本比不上自己穿越前喝的高度酒，因此喝光了好幾壺酒，也不見半分醉態，驚得那白衣秀士，嘖嘖稱奇。

……

.............

說到巡山，這大概是西游記小妖們的日常。

當初看書的時候，甘霖并沒有怎么關注巡山，覺得大概就是跟門衛保安巡邏差不多。

結果到了這一世，他才發現，所謂巡山，除了基本的巡邏外，還包括小妖們尋找食物，獲得物資的重要途徑。

路上看到一個桃，發現一株新長的靈芝，都必須收集起來，除了應付溫飽之外，每周還需要繳納給妖王大量供奉，比如白衣秀士這邊，要求是米面肉各一擔，據說比靈虛子那邊要低，但每個月還要想辦法找到筆墨紙硯若干，很多甘霖的前任，就是因為在漫漫大山里找不到上好宣紙，導致被免職。

此外小妖們還承擔大量勞作，無條件服從上面臨時安排下來的任何工作。

不客氣地說，根本就是一群大妖的奴隸。

……

...........

“巡山……哪有歌詞里唱得那么逍遙……”已經當上巡山小校三天的甘霖，此刻看著眼前光禿禿的山嶺嘆道。

他被分在了西邊的山頭上，這里壓根沒有村鎮，也不是交通的主干道，鮮有客商經過，說是人跡罕至都不為過，再加上山頭上光禿禿的，更別提有什么仙草靈芝，新鮮果蔬了，連基本的維持都做不到。

至少甘霖看到自己分配的五十個妖兵，根本就是群面黃肌瘦的難民，就連甘霖自己都不怎么吃得飽肚子。

“這樣的日子，別說是積攢本錢了，怕是溫飽都是奢望了！”甘霖由衷地說道，同時深刻體會到，為什么鮮有小妖修煉起來的例子了。

畢竟整天考慮的都是如何填飽肚子，路上撿到個桃子都好像過年一般，這種活在當下都千難萬難了，怎么可能去考慮長生不老之類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