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弄巧成拙
- 庶女被貶妾?挺孕肚嫁權臣滅侯府
- 鴉青鴉
- 4028字
- 2025-06-08 08:04:00
然而,這短暫的動搖只持續了一瞬。章燕婷臉上的暴怒并未退去,反而沉淀為一種更加刻骨、更加不分對象的憎恨。
她緩緩直起身,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子,在夏歡身上剮過。
“章梓涵不是個好東西,”她的聲音低沉下去,卻帶著一種毛骨悚然的寒意,“你,夏歡,也一樣不是個玩意兒!都是些該下地獄的賤人!”
“龐嬤嬤!秋萍!”章燕婷猛地轉頭,厲聲喝道,每一個字都像淬了冰渣子,“給我把這腌臜東西丟出去!別臟了我的地!”
“是!”龐嬤嬤和秋萍早已候在一旁,得了命令,立刻如狼似虎地撲了上來。
她們一人一邊,毫不客氣地擰住夏歡纖細的胳膊,像拖拽一件破麻袋般,粗暴地將她從地上提溜起來。
“放開我!你們干什么!大小姐!你聽我說……”夏歡驚恐地掙扎尖叫。
“滾!”章燕婷背過身,只留下一個冰冷決絕的背影。
龐嬤嬤和秋萍手下毫不容情,連拖帶拽地把尖叫掙扎的夏歡弄到門口,然后猛地向外一推!
“啊——!”
夏歡只覺得一股巨大的力量從背后襲來,整個人完全失去了平衡,驚呼著向前撲倒。門外是昨夜積雪融化后留下的冰冷泥濘。
她重重地摔趴下去,冰冷的泥水混合物瞬間浸透了單薄的衣裙前襟,臉頰和雙手也狠狠蹭在粗糲冰冷的地面上,傳來火辣辣的刺痛。
精心梳理的發髻散了,珠釵歪斜,狼狽得像只被暴雨打落的鳥。
趴在冰冷的泥濘里,渾身劇痛,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一股滔天的屈辱和怨恨幾乎要將她撕裂。
她猛地扭過頭,一雙眼睛因為極致的憤怒和怨毒而布滿血絲,死死盯向靜心院那扇剛剛在她身后無情關閉的厚重木門,目光仿佛淬了毒的匕首,要將那門板連同門后的人一同刺穿。
蠢貨!活該!活該你被章梓涵玩弄于股掌之中,落得這般凄慘下場!夏歡在心里發出最惡毒的詛咒。
……
門內。
章燕婷并未走遠。她站在緊閉的門扉后,側耳傾聽著門外泥濘中那掙扎爬起的窸窣聲和壓抑著恨意的粗重喘息漸漸遠去。
直到外面徹底安靜下來,只剩下冬日庭院里死一般的沉寂。
她才緩緩轉過身,走到方才夏歡摔倒的地方,彎下腰,用兩根手指,極其嫌惡地捏起地上那枚沾滿污泥的劣質玉佩。
冰冷的玉石硌著她的指尖。
秋萍小心地湊近,看著章燕婷陰晴不定的臉色,遲疑著低聲道:“大小姐。方才夏姨娘否認那玉佩的樣子,奴婢瞧著,倒不像是作偽。這玉佩,會不會真的不是她的?”
“是不是她的,重要么?”章燕婷猛地打斷她,聲音低沉嘶啞,帶著一種玉石俱焚般的狠絕。她將玉佩緊緊攥在手心,尖銳的棱角深深硌進柔軟的掌心,她卻感覺不到絲毫疼痛,只有一種冰冷的清醒。
她緩緩抬起眼,望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目光銳利如刀,仿佛要穿透那厚重的云層,刺向正院的方向。
那里面翻涌著的不再是單純的憤怒,而是沉淀下來的、更加黑暗的算計和決心。
“章梓涵重新得了侯爺的青眼。不能再這么干等下去了。”她一字一頓,每一個字都像從冰窖里撈出來,帶著徹骨的寒意,“不管是夏歡這條毒蛇,還是章梓涵那只笑面虎,她們,都是我的敵人!”
章燕婷的目光落在掌心那枚骯臟的玉佩上,指節因為用力而泛起青白。
她慢慢收緊手指,將那冰冷的硬物死死嵌入掌心,仿佛要將其捏碎。
刺骨的寒風呼嘯著,卷起地上的碎雪。章燕婷心里憋著一股邪火,幾步沖到雕花木窗前,伸手“嘩啦”一聲,將那窗戶猛地推得更開!
一股裹挾著雪沫子的冷風瞬間倒灌進來,吹得她鬢發飛揚,衣袂翻卷。她忍不住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帶著一股狠勁兒。
“哎喲我的大小姐!使不得啊!”旁邊的龐嬤嬤嚇得臉都白了,趕緊撲上去,費了老大力氣才把那窗戶重新合攏,只留下一條小縫,“您身子骨要緊,這大冷天的吹風,受涼了可怎么得了?鐵定要生病的!”
“正是要生病!”章燕婷咬著后槽牙,眼神又冷又倔,像是下了什么破釜沉舟的決心,“不生病,怎么扳回這一局?怎么讓侯爺心疼?”
話音未落,她竟又伸手,不管不顧地再次把那扇剛關上的窗戶用力推開!
凜冽的風雪像找到了缺口,洶涌地撲打在她身上、臉上。章燕婷激靈靈打了個寒顫,感覺那股寒氣直往骨頭縫里鉆,小腹也跟著一陣抽痛。
她強撐著,不肯示弱。
夜色越來越深,寒氣侵骨。章燕婷躺在鋪著錦褥的雕花大床上,臉頰漸漸燒得通紅,額頭滾燙,呼吸也變得灼熱急促。果然發起了高燒。
屋里點著燈,昏黃的光線下,龐嬤嬤和貼身丫鬟秋萍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在床邊團團轉,又是擰冷帕子敷額頭,又是倒溫水,可那熱度就是降不下去。
章燕婷燒得有些迷糊,但心里那根弦還繃得死緊。她猛地伸出手,一把攥住龐嬤嬤的胳膊,眉頭緊蹙,聲音沙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鬧……快鬧起來!越大越好!”
龐嬤嬤先是一愣,隨即猛地反應過來大小姐的用意!這是要借病驚動侯爺,博取憐惜,打破禁足的局面啊!
她連忙點頭,反手緊緊握住章燕婷滾燙的手,聲音帶著哭腔又充滿決斷:“大小姐!您放心!老奴豁出這張老臉也一定給您辦妥!只是您千萬要撐住啊!身子骨,還有肚子里的小主子,可萬萬不能有閃失啊!”她最擔心的就是這未出世的孩子。
“放心……我有數。”章燕婷閉了閉眼,強忍著眩暈和不適,聲音雖弱卻透著一種奇異的篤定。
她是帶著前世記憶穿到這個世界的。這里的大家閨秀從小養在深宅,弱不禁風。可她不一樣,從記事起就有意識地偷偷鍛煉身體,想方設法多吃些滋補的肉蛋,氣血遠比尋常閨秀旺盛。
她自信這場小小的風寒發燒,不過是她計劃里的一環,絕對傷不了她的根本,更不會影響到腹中的胎兒。她有這個把握!
得了主子的準話,龐嬤嬤一跺腳,轉身就沖出了房門,直奔院門。
靜心院的大門緊閉,門口守著兩個身材魁梧的護院。龐嬤嬤剛拉開院門要沖出去,兩把厚重的門板就像兩堵墻似的,“哐當”一聲交叉橫在她面前,擋住了去路。
“站住!侯爺嚴令,婷姨娘禁足期間,任何人不得踏出院門半步!”其中一個護院板著臉,聲音毫無通融余地。
“放肆!”龐嬤嬤心急如焚,厲聲喝道,“婷姨娘病倒了!病得很重!高燒不退!你們還不快去稟報侯爺!若是耽擱了,傷著了姨娘腹中侯爺的骨肉,這滔天的干系,你們倆賤奴擔待得起嗎?!”
“不過……”護院臉上露出遲疑,侯爺的命令是鐵令,但姨娘肚子里懷的可是侯府的子嗣,這萬一……
“沒什么不過的!”龐嬤嬤心急如焚,又是一聲怒喝,氣勢逼人,“再磨蹭下去真出了事,別說你們倆的小命難保!就是我們章家老爺夫人知道了,也絕不會善罷甘休!侯爺到時候也護不住你們!還不快去!”
“章家”兩個字像重錘砸在護院心上。章家是大小姐的娘家,門楣顯赫,可不是他們這些下人能得罪得起的。護院臉色一變,再不敢猶豫:“是!小的這就去稟報侯爺!”
說完,轉身拔腿就朝著侯爺康遠瑞所在的主院方向狂奔而去。
看著護院跑遠的背影,龐嬤嬤稍稍松了口氣,趕緊折返回屋。然而,當她看到床上的情形時,心猛地一沉!
只見章燕婷躺在床上,臉頰燒得如同熟透的蝦子,呼吸又急又淺,嘴唇都有些干裂起皮,整個人迷迷糊糊的,似乎連睜眼的力氣都沒了。
完蛋!這燒得太厲害了!遠超預料!大小姐這次也太沖動了!
龐嬤嬤又急又悔,早知道就該拼死攔著,不該讓她開那窗戶!她狠狠咬牙,心底暗恨:都是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賤婢夏歡!
要不是她白天跑來靜心院耀武揚威地奚落挑釁,大小姐何至于被逼到用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法子!
不遠處的驚鴻苑內,燭火未熄。章梓涵一身素雅的家常衣裙,正端坐在紫檀木書案前,提筆靜心抄寫著佛經。
她姿態嫻雅,神情平靜。透過明亮的琉璃窗,她恰好能望見靜心院那邊隱約的燈火和人影晃動。
看到護院急匆匆跑出靜心院奔向主院的方向,章梓涵筆尖微微一頓,唇角幾不可察地向上彎起一個清淺的弧度,帶著一絲了然和淡淡的嘲諷。
看來,她那不安分的“好姐姐”章燕婷,才安分了沒兩天,這就又按捺不住,開始折騰了。手段還是這般不入流。
主院里,康遠瑞剛脫了外袍準備歇下。門外就傳來護院驚慌失措的喊聲:“侯爺!侯爺不好了!靜心院的婷姨娘突發急癥,病得很重!高燒不退啊!”
康遠瑞一聽,心頭一緊,畢竟章燕婷還懷著他的孩子。他下意識地就要起身下床穿衣過去看看。
“侯爺~~”依偎在他懷里的夏歡不樂意了,嬌滴滴地拖長了尾音。她白天才在章燕婷那里吃了大虧,挨了一巴掌,那力道大得她耳朵現在還嗡嗡響,怎么可能轉眼就病得要死?絕對是裝的!
這賤人又在耍花樣爭寵!夏歡心里恨得牙癢癢,面上卻更加柔媚,用能掐出水的嬌嗲聲音道:“侯爺,您都答應陪歡兒了……”
“唔……”康遠瑞身體一僵,強忍著沖動,對著門外煩躁地喊道:“混賬!內宅有事不去稟告夫人,找本侯做什么?婷姨娘有事,讓她去稟告夫人!讓夫人請大夫!還不快滾!”
門外的護院還想再強調一下婷姨娘病情的嚴重和腹中胎兒,可屋內緊接著就傳出了床榻不堪重負的吱呀聲。
護院頓時面紅耳赤,尷尬至極,哪還敢多嘴,只得抱拳應了聲:“是!小的遵命!”轉身快步離開,朝著掌管內宅的夫人章梓涵的驚鴻苑跑去。
護院氣喘吁吁地跑到驚鴻苑門口,立刻被守夜的婆子攔下:“站住!夫人院里已經熄燈安寢,有什么事明日再稟!”
護院急道:“嬤嬤,是靜心院的婷姨娘出事了!病得極重,恐怕有性命之憂,必須立刻請大夫才行啊!耽擱不得!”
守門的婆子皺了皺眉,知道事關子嗣非同小可,不敢擅專:“你且在此等候,容我進去通稟一聲。”她轉身快步走進內院,站在正房外的廊下,對著里面清晰地將事情稟報了。
很快,房門開了。
章梓涵披著一件厚實的狐裘斗篷走了出來,面容平靜,不見絲毫被驚擾的慍怒。
她看了一眼焦急的江蘺和院門外隱約的人影,聲音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知道了。子嗣之事,確實耽擱不起。江蘺,你親自去,拿我的對牌,速速去請府里常走動的王大夫。記著,雪夜路滑,讓門房備好暖轎,你陪著靜心院的護院一同去,路上小心些。”
“是,夫人,奴婢這就去辦。”江蘺領命,立刻轉身快步向外走去安排。
章梓涵沒有立刻回房。她獨自站在廊下,微微仰起頭。深沉的夜空下,鵝毛般的雪花正無聲無息地飄落,靜謐而寒冷。
靜心院地方雖小了些,但一應保暖的炭火、厚被褥從未短缺過。章燕婷這次怕是要弄巧成拙了。如此大的風雪,大夫就算請來,路上也要耽誤不少時辰。
她這般兵行險招,拿自己和孩子的安危做賭注,看來白日里夏歡那丫頭給她的打擊,著實很嚴重。
章梓涵收回手,攏了攏斗篷,唇邊那抹清淺的弧度更深了些,眼底卻是一片洞悉的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