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放學回家時,穿過長長的走廊,魏嘉樹停下了腳步。
付海棠沒有察覺到。
仍沉浸在自己的數(shù)學題里。
一整頁的資料都是筆墨痕跡。
最后一個的數(shù)字落下,坐了一個下午了。
付海棠伸了個懶腰,一轉(zhuǎn)眼,對上了魏嘉樹那雙明艷的眸子。
“……”
付海棠別打哈欠了!
形象毀啦~
付海棠收拾了一下書包,教室里已經(jīng)沒有人了。
大家都是回家的回家,回宿舍的回宿舍。
她提起米色的向日葵帆布包,匆忙走向門外。
來到走廊上,魏嘉樹向她走進。
“Hello呀!”
“你好。”
“你怎么來找我了?有什么事情嗎?”付海棠一臉關(guān)懷,并伸手將教室的燈關(guān)上。
魏嘉樹表情淡淡,搖了搖頭,歇了一口氣。
“你是我的朋友。我想說說話。”
自從認識了她以后,魏嘉樹就不想獨處了。
太無聊了,學習很充實。
高考過后,他便要出國了。
魏嘉樹家里,已經(jīng)安排了與他一起出國的團隊了。
魏嘉樹不是繼承人,只是他從小到大只知道自己的弟弟是繼承人。
爸爸媽媽的時間沒少放在弟弟身上。
魏嘉樹已經(jīng)習慣了。
手機里,永遠撥不通的父親的電話。
微信界面五年前的聊天記錄動動手指還可以一下就翻到。
曾經(jīng)的魏嘉樹。
會在家里鬧著要去見媽媽。
可魏鈺宸一直都可以見到爸爸媽媽。
小時候……
“爸,媽你們在哪里呀?我好想你們呀。”
五歲的他,第一次這么不懂事。
小嘉樹說話的腔調(diào)都是委屈哽咽的。
電話那頭的媽媽的語氣一直沒變過。
沒有關(guān)懷,只有無盡的冷漠,和平淡。
“媽媽……媽你回來唄。”
可……媽媽的話語。
“我在忙,先掛了。”
電話已掛斷——嘟——
小嘉樹獨自抹著眼淚,無措的他,流著淚水。
不愿意大聲哭泣,好像在告訴這個世界。
豪門世家,龍門虎深。
也許這也是保護他的一種方式。
8歲以后的魏嘉樹,再也沒有期待過父母的愛。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魏嘉樹終于遇到了那個愿意接近他的人:付海棠。
付海棠眼看著魏嘉樹好似在沉思。
在想什么呢?
“魏嘉樹,你怎么了?”
察覺自己的失神。
“沒,只是在想今天太晚了。”
付海棠看了看自己的腕表。
確實啊……
“不如,明天體育課后。”
“明天體育課后,我在大操場南側(cè)等你。”
“OK的啊!”付海棠比了個OK的手勢。
一顰一笑芳若傾城。
魏嘉樹和付海棠并肩走在夜晚的校園里。
“魏嘉樹,為什么從前我在學校都沒有遇到過你呀?”
比較遺憾的是從前沒有遇到魏嘉樹。
“嗯……可能是因為你的教室在一樓,而我的在五樓。”
魏嘉樹解釋道。
付海棠還有好多問題還想要問他。
眼看著媽媽來接她了。
付海棠笑著打了個招呼便飛奔向媽媽。
媽媽后面的白色汽車上貼著粉色的卡通HelloKitty的可愛貼紙。
付海棠不記得是自己多久前貼的了。
爸爸以此為榮。
單位上的人都知道付建海那家伙是個工作狂。
他壓縮了時間,剩下的時間全部奉獻給成就他們彼此的家庭。
愛,讓付建海有了如今可愛的女兒。
愛,讓李世英在自己事業(yè)穩(wěn)定后才有了孩子。
愛,讓爸爸媽媽成為了更好的人。
如果不是他們?yōu)檫@個家庭打好了經(jīng)濟和精神的基底。
那么,付海棠便一定不會誕生。
愛,讓付海棠真的被保護得很好。
付海棠和媽媽一起上了車,海棠坐在后排的座位上。
付海棠打開了一點點窗戶。
看著校門口的魏嘉樹。
一身白色襯衫黑色休閑褲的男生,修長的身材,白皙的皮膚,白白凈凈的。
他怎么這么好看呀?
“棠棠?看什么呢?”
付海棠一轉(zhuǎn)過頭,魏嘉樹便向她打開的窗戶的方向看去。
付海棠看著媽媽道。
“怎么啦?媽媽?”
李女士遞過去一張卡。
“明天你拿著這些錢去媽媽曾經(jīng)帶你去過的那幾家店,買一件裙子和一些珠寶,你看著自己買。”
付海棠皺起了眉,疑問地看著爸爸媽媽。
付建海咯咯笑了起來。
“棠棠,你媽媽和我明天要去出差了。周五回來,還有三天。出差回來,媽媽爸爸帶你去參加小姨的婚禮。”
“棠棠,你小姨的婚禮辦的特別盛大。”
“哈?小姨要結(jié)婚啦?!”
付海棠不愿意相信。
明明之前還和自己在姥姥家爬樹下不來的是小姨呀。
小姨24歲,也是結(jié)婚的年紀了。
這樣想也正常。
付建海伸手揉了揉女兒亂糟糟的頭發(fā)。
“別想了,回家吃夜宵嘍~”
付建海驅(qū)車,車中播放著周杰倫的《青花瓷》。
“天青色等煙雨……”
付海棠和媽媽一起唱著,付建海就看著路,轉(zhuǎn)著方向盤。
幸福的笑容,霓虹燈下的車中,有三副。
永遠都要這么幸福……
三個人回了家,在玄關(guān)處換鞋,付建海今天下班的早。
于是做了夜宵。
李世英女士下班得有些晚,所以付建海就一道順路接老婆女兒倆回家。
“棠棠,快洗手,我們來嘗嘗你爸爸做了什么好吃的。”
“嗚呼~”
付海棠仿佛一天的學習壓力都沒有了。
三個人做在溫馨的客廳里,這里不是什么高大尚的小區(qū)。
沒有高達百米的樓房。
有的是一處是城區(qū)的一處房價被抬得最高的房子。
離威海一中最近,而且重點單位都在附近。
付建海夾了一口醬香竹筍炒肉,按下了回放鍵。
電視上的頁面跳轉(zhuǎn),終于找到了今天播報的新聞。
窗外的海邊,浪濤聲依舊。
魏嘉樹回到家時,罕見的看到了母親的身影。
只是一個背影。
是媽媽……就是媽媽。
魏嘉樹眼里一瞬間恢復了平靜。
自己說是魏家的大少爺。
可媽媽一直都沒有來見過他。
魏家龍門穴深,魏嘉樹一直被養(yǎng)在外面,而不是真正的魏家老宅。
魏鈺宸一直住在魏家,天之驕子,是魏家的準繼承人。
魏嘉樹沒有什么奪權(quán)的想法。
只是,他想有一個家。
家里連一張爸爸媽媽和他們兄弟倆的合照都沒有。
魏嘉樹實質(zhì)上是一個渴望父母能夠多看看他。
無論魏嘉樹多么優(yōu)秀。
母親大部分時間都是通過電話和視頻和他聯(lián)系。
母親和父親至少有愛的,至少他們給予了魏嘉樹很多的條件。
多小的事情,都可以被魏嘉樹身后的團隊化解。
可,媽媽爸爸。
我想要的是你們,而不是那些處理問題的工作人員。
魏鈺宸并沒有多么好受。
他從小就是當繼承人來重點培養(yǎng)。
連魏嘉樹的教育和看管都已經(jīng)這么細致入微。
更別說是魏鈺宸了。
魏鈺宸也很想去一所高中,和哥哥一樣,可以自由自在的。
可他也許一輩子都到達不了了。
一瞬間,回神了。
魏嘉樹走進了大廳,傭人們已經(jīng)歇下了。
無比彷徨像城堡一樣的莊園,只有魏母和魏嘉樹的沉重的呼吸聲。
魏母的面容姣好,純色鮮艷的紅,身上還是正裝。
“母親。”
“嗯,回來了。”
是說她回來了,還是魏嘉樹這么晚終于回家了。
魏嘉樹很清楚,母親如果不是非常重要的問題。
是絕對不會在這里花費時間等待自己回家的。
“嘉樹呀,我和你爸離婚了。”
一句話,空氣降到了冰點。
“媽,你怎么和爸離婚了?”
魏嘉樹失神地問道。
不可能!
“嘉樹,不要怪我這么多年狠心對你和你弟弟。”
魏嘉樹害怕呀,他還沒有體驗過愛的感覺。
這樣的感覺似乎早就對他沒用了。
可,他現(xiàn)在想替他們挽回。
“媽,你跟爸一直以來都相敬如賓。可,不是說為了魏家,為了利益和名利,你們是不會分開的嗎?”
魏嘉樹眼里的血絲蔓延。
淚水似是斷了線的珠子,快速落下,一顆接著一顆……
晶瑩剔透的淚水落下。
“你看看這個吧。”
話語落下,魏嘉樹順著母親的目光看到了桌子上的一份文件。
文件上是母親的體檢報告。
魏嘉樹腦海中瞬間靜止了運作。
世界仿佛都在靜止了。
癌癥!
“癌癥……晚期?癌癥?癌癥?!”
魏嘉樹一遍遍地查看著。
一遍遍地心碎著。
“這是媽媽最后一次來看你。對不起,我的孩子。從生下你的時候,我甚至想過要自殺。”
“為什么?”
“因為,我是被迫嫁給你爸的。我已經(jīng)要和宋佳明訂婚了,可我卻被送去聯(lián)姻。”
“為什么沒有報警?”
“嘉樹,當我看著他們要溺死你宋叔叔的時候,我妥協(xié)了。我妥協(xié)了!我在19歲,就懷了你呀……”
“你爺爺把你爸爸和我關(guān)在屋子里!讓我懷上了你!”
“……”
魏嘉樹語塞了,他看著母親的情緒第一次這么激動。
母親在哭,他終于知道了為什么爸爸媽媽不相愛。
“那以后媽你想去哪?”
魏母情緒激動時,這是她17年來,第一次這樣,崩潰了。
“不要叫我媽,我恨這里的所有人。”
……為什么?
“嗯。”
魏嘉樹抹去了眼淚,調(diào)整了情緒。
魏母踩著高跟鞋,撥打了一通電話便離開了。
“為什么,你們從來都不愛我。”
魏嘉樹站在二樓的平臺上,向下看著。
母親的離開,告訴他。
她再也不會回來了。
一天之間,發(fā)生了這么多事情。
可母親口中的話。
魏嘉樹心里忍不住地捏緊了拳。
腕表上顯示:23:46p.m.
……
付海棠睡得很沉。
月光同時照在兩人身上,他的深夜,為什么如此充滿苦楚呀。
魏嘉樹,第一次大膽地打車去了老宅。
門口的保鏢攔著他。
“讓我進去,我是魏嘉樹,我想見爸爸。你們可以通知一下嗎?”
保鏢并沒有理會。
“老爺囑咐過,魏大少爺不準出現(xiàn)在老宅。魏大少爺請回吧。”
魏嘉樹不可置信,他不相信。
“爸!爸!我是嘉樹!我是嘉樹!我有話想和您說!”
可回應(yīng)他的是死一樣的寂靜。
“爸!爸!媽快死了!還有當年的事情!”
魏嘉樹等到了后半夜,一直等待著。
魏嘉樹急性腸胃炎發(fā)病了,因為五臟郁結(jié),加上一天都沒吃什么飯。
“砰……”一身悶聲。
魏嘉樹應(yīng)聲倒地,任保鏢怎么喊,都沒有回應(yīng)。
保鏢通知了老爺后,老爺吩咐他們送醫(yī)院。
魏嘉樹手機里同時收到了一條來自父親電話的短信。
[嘉樹,爸爸知道你是一個聽話的好孩子。如果因為你媽媽的時候來見我的話,魏家的大門永遠都不會為你敞開。以后,你的待遇還如從前一樣,不用擔心爸爸會苛待你。沒有我的同意,不要出現(xiàn)在老宅。]
魏嘉樹一直睡到了下午三點。
花都要謝了。
付海棠還坐在長椅上等著。
手里抱著兩瓶水,腦袋一轉(zhuǎn)一換的,環(huán)顧四周都是不認識的人。
“咦?魏嘉樹呢?”
“不是說好的嗎?”
付海棠,眼看他們班上節(jié)課體育課,還有一些同學在操場上。
付海棠剛跑上前,親切地問道。
“你好,同學!你們班的魏嘉樹,今天有發(fā)生了什么嗎?”
那位女同學,在回想著。
“哦~他好像生病了。你問這個做什么?”
她手中的水掉落在地上。
“沒,沒什么。”
轉(zhuǎn)身回了教室。
魏嘉樹怎么忽然就生病了,而且他又會在哪家醫(yī)院呢。
林丹丹剛好接完水,抱著水杯回了位置。
看到付海棠一臉茫然失措的樣子。
林丹丹拍了拍秦肆。
“額哦,棠棠怎么了?我怎么一回來,就這樣了。”
秦肆哪里知道。
他們?nèi)齻€人是班里的三人組。
關(guān)系好得不得了。
秦肆走上前,坐在付海棠前桌的位置。
周圍的同學,也是第一次見付海棠出神地盯著窗外。
“棠棠?你剛才怎么了?”
林丹丹手里還握著一本漫畫書,她輕輕撫了她的背。
“沒什么,就是我的一個朋友生病了。”
林丹丹和秦肆都松了一口氣。
“叮鈴鈴——”
兩人都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林丹丹是她的同桌。
秦肆坐在林丹丹的前面。
林丹丹上課看漫畫書,秦肆上課拼樂高。
不過,如果在成績方面較真的話。
三人都在全年級前30人。
而他們這一屆的時候,學校還特招了200人。
只是一個高一就有1200人。
可是學校有14棟教學樓。
學校太大了,秦肆都迷過路。
付海棠整理好自己擔憂的心以后,越想越不對勁。
魏嘉樹他可是魏家的大少爺,怎么可能受到苛待呢?
如果不是受到苛待的話,難道是吃了垃圾食品?
腸胃不好?
魏嘉樹到底怎么了?不會是被人欺負了?
秦肆上課偷摸打開了手機,本來手機應(yīng)該是被收了。
可,他買了五部手機。
秦肆正在刷視頻,怎知刷到一個視頻。
視頻內(nèi)容關(guān)于的是魏老爺和魏夫人年近半百,卻離婚!
秦肆背后的家族自然與魏家是云泥之別。
可秦肆的家族也同樣是個豪門。
秦肆好怕營銷號惡意營銷,便點開了百℃。
搜索頁面立即跳轉(zhuǎn)出來的全部都是新聞發(fā)布會上的魏老夫人。
魏老夫人端坐在中央。
視頻太長,秦肆沒看下去。
“棠棠!”(極小聲地喊到)
付海棠詫異地轉(zhuǎn)過身。
看向秦肆,秦肆將手機包在書里,傳給了付海棠。
付海棠滿頭問號,還是鬼使神差地翻開了書。
手機頁面上的幾個大字。
[魏老夫人與魏老爺離婚!]
原來。
他是因為父母離婚才病倒的。
付海棠下了晚自習,剛走出教室,鞋帶開了。
于是,她低下身子去系鞋帶。
眼前的視野中,出現(xiàn)了一雙鞋子。
付海棠抬起頭,看到的是臉色有些蒼白的魏嘉樹。
他如一個瓷娃娃一樣,易碎。
付海棠看了他這樣的模樣,滿是心疼。
如果心跳可以共享,那么付海棠和魏嘉樹絕對是心動分享者。
“魏嘉樹,發(fā)生了什么事?你看起來狀況并不好。可以和我說說怎么了嗎?”
付海棠抬頭才能看到魏嘉樹的表情。
魏嘉樹應(yīng)該很傷心。
他的母親離開了他。
“沒關(guān)系的,沒關(guān)系的。不說也沒關(guān)系。我陪你走一會吧。”
付海棠溫柔地眨了眨眼,親著他的衣袖,向前走著。
少女的發(fā)絲輕揚,彌漫著沁雅的花香。
使人心安。
“我今天下午沒來,對不起。”
魏嘉樹和付海棠停下了腳步。
少女轉(zhuǎn)過身,笑容燦爛。
“沒關(guān)系的。我不在意這些。”
魏嘉樹“嗯了一聲。
他的眼睛紅紅的,血絲沒有消散。
他是不是哭過了?
付海棠上前去抱住魏嘉樹的腰肢。
媽媽說過如果朋友不開心,擁抱可以緩解情緒。
不過付海棠還真的這樣做了。
魏嘉樹的手還垂在身側(cè),他愣在了原地。
為什么,她要對我這么好?
她在抱我?是因為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嗎?
魏嘉樹的手,緩緩抬起,他的手放在她的背上。
兩個人在黑夜中相依。
魏嘉樹生活唯一的希望就只有付海棠了。
“現(xiàn)在好多了?還像剛才一樣嗎?”
“沒……”
魏嘉樹的耳根紅紅的,付海棠也是。
雖然,不夠熱烈,但足以甘醇。
魏嘉樹喜歡付海棠,再一次在腦海中確信了。
付海棠喜歡魏嘉樹,不愿看到他傷心。
她心中總是擔憂,魏嘉樹心理別出了問題。
擔憂他還有幾個月就要去國外了。
可那個時候,他們就要分開了。
不對,付海棠你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