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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高墻內的青春祭4

第七章:愁緒籠罩的家

早晨,太陽已經悄悄升起,試圖穿過那厚重得如同陰霾般的窗簾,在房間里灑下幾縷黯淡且無力的光。

那光就像是被囚禁的囚徒,掙扎著想要沖破束縛,卻只能在房間里投下些許模糊的光影。

我揉了揉惺忪得像蒙了一層霧的睡眼,迷迷糊糊地從臥室走向客廳。

剛一踏入客廳,一眼便看見父親仍呆呆地坐在沙發上,仿佛一尊凝固的雕像。

茶幾上的煙灰缸里煙頭堆得滿滿當當,像一座岌岌可危的小山丘,刺鼻的煙味在空氣中肆意彌漫,熏得人眼睛發酸。

父親的雙眼浮腫得厲害,像是兩顆泡發的核桃,眼神空洞得猶如深邃的黑洞,呆呆地望著前方,似乎陷入了無盡的沉思之中。

他的神情憔悴不堪,臉上寫滿了疲憊與滄桑,仿佛一夜之間蒼老了許多。

我心中不禁泛起疑惑,父親究竟有什么心思呢?

那時,我年紀太小,心智尚未成熟,根本理解不了大人們之間那些錯綜復雜、千絲萬縷的恩恩怨怨。

看著父親那滿是傷感的面孔,我的鼻子陡然一酸,一股想哭的沖動如同潮水般涌上心頭。

父親似乎察覺到了我的存在,緩緩抬起頭,強打起精神,努力擠出一絲微笑,說道:

“鵬,你抓緊時間洗口洗臉,我給你弄早餐去?!?

父親的語氣里盡量透著平靜,就像努力想要撫平湖面的漣漪,可我太了解父親了,他那強裝鎮定的眼神根本騙不了我。

我心里明白,父親的不開心與母親有著莫大的關系。

不知為何,一種恨意開始在我心里悄然滋生,我知道不應該恨給了我生命的母親,但我還是控制不住自己,這種恨意就像一顆悄然種下的種子,在心底瘋狂生長。

父親的憂傷,就像一片揮之不去的烏云,沉甸甸地壓在我的心頭,成為我童年時心中抹也抹不掉的陰影。

江漢平原的春天,仿佛被雨神格外眷顧,雨水格外多。

窗外的雨淅淅瀝瀝地下著,像是一首單調而又冗長的樂章,敲打著窗戶,發出有節奏卻又略顯枯燥的聲響。

我百無聊賴地望著窗外,心中不禁泛起疑惑,這些肥沃得能孕育萬物的土地與這連綿不絕、充沛得似乎永不干涸的雨水是不是有著必然的關系呢?

我心中總是有很多疑問,像一個個小泡泡在腦海里不斷冒出來,有的可以毫無顧忌地問出口,有的卻只能藏在心底,因為我知道問了也不會有答案。

而有的問題,即便我鼓起勇氣問了,父親也只是左顧而言他,閃爍其詞,不予正面回答,讓那些疑問在我心中越積越多,如同堆積的小山。

早餐后,父親匆匆忙忙地收拾我的書包,動作顯得有些慌亂,書本被他塞得歪七扭八。

他一點東西也沒吃,那么高大魁梧的個子,不吃東西怎么能維持體力呢?

我突然有不想上學的念頭,就想和父親呆在一起,哪怕他對我一句話也不說,只要能靜靜地守在他身邊就好。

“鵬,利索點,要遲到了?!?

父親對著在衛生間里磨蹭的我喊道。

那聲音雖然帶著催促,卻沒有了往日的洪亮,透著一絲疲憊。

我一向是個守紀律的孩子,上學從來不肯遲到。

記得有一次,父親出差,是母親送我上學。

她的腳步邁得很急,像一陣風似的往前沖,我只好一路小跑著跟在她后面,像個小跟班。

她是不愿牽著我的手的,總說我很臟,可其實每天我總要洗上好幾次手,幼兒園的阿姨也夸我是講究衛生的好孩子。

我一直渴望成為母親眼中的好孩子,希望能得到她微笑的獎勵,那對我來說就像最珍貴的禮物。

母親的手柔若無骨,潤滑得像泥鰍,那次逛商場,或許是因為人多,怕我丟失,她才牽著我的手。

跟在母親的后面,我感覺很吃力,沒有系好的鞋帶拖在地上,老是被自己踩上,差點摔了好幾跤,但我不敢讓母親等我,只能拼命地跟著她的步伐。

經過一家商場門口時,母親碰見了她的姐妹,她這才收住匆匆的腳步,與那個打扮得妖冶的女人談得熱火朝天,仿佛把我上學的事給忘得一干二凈,仿佛我在她眼中根本不存在似的。

父親則不同,送我上學時,哪怕碰見再熟的人,甚至是他的頂頭上司,他都會很客氣地說孩子上學要遲到了,以后再找對方慢聊,連腳步也只是象征性地停頓一下。

而母親仍在跟那個女人談興正濃,我怯生生地說:

“媽媽,我要遲到了。”

母親不悅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就像一陣冰冷的寒風,說:

“前面就是學校,你自己去吧。”

母親的語氣很冷漠,仿佛我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路人。

我的淚在眼眶里轉了轉,像即將決堤的洪水,但我還是忍住了,沒讓它落下來,因為父親說男子漢任何時候都要堅強,我不能讓父親失望。

商場前面的十字路口車來人往,不像市區有紅綠燈,我最怕過這條馬路。

好幾次我快走到馬路中間,對面就飛速地開過來一輛車,還鳴著刺耳的笛,那聲音像一把尖銳的刀,劃破了空氣,也刺痛了我的心,嚇得我只好膽怯地退了回來。

我想回去找母親,但又怕她罵我是窩囊廢,只好打消了這個念頭。

后來是一位環衛女士牽著我過了馬路,那一刻,我突然覺得世上的任何女人都比我的母親親切,她們的關懷就像冬日里的暖陽,而母親的冷漠卻像冰窖。

今天,父親帶著我下了樓,雨卻下得很大,豆大的雨點像一顆顆子彈,狠狠地砸在地面上,濺起高高的水花。

父親只好又跑回家拿雨衣和傘。

要是以往,我會很有興致地看雨滴落在地上濺起一朵朵的雨花,像綻放的水晶花;看無處藏身的小鳥蜷縮在屋檐下發出可憐的哀鳴,那聲音仿佛在訴說著它的無助;看地面的積水在下水道的入口快樂地打著旋兒,像是在跳一場歡快的舞蹈······

可今天,父親沉默的面孔讓我全然沒有了這樣的心情。

我的心思都被父親的憂傷占據,無心欣賞這平日里覺得有趣的景象。

有句話說屋漏偏遭連夜雨,人倒霉了喝涼水也塞牙。

我雖然不明白父親倒了什么霉,但從他那沉默的面孔,我知道他是不開心的。

若干年以后,我才明白了那時父親不開心的原因。以往父親的摩托車是很容易發動的,今天卻怎么也打不著火。

父親在地上用力踩了踩起動桿,嘴里喘著粗氣,那粗氣就像從破舊風箱里擠出來的,又嘗試了幾次,摩托車仍舊沒能發出激越的吼叫,只是發出幾聲有氣無力的“突突”聲,仿佛在宣告它的罷工。

父親看了看表,那眼神里滿是焦急,額頭上也冒出了細密的汗珠,大聲說道:

“鵬,別指望了,快!我背你上學。”

父親一手撐著雨傘,那雨傘在狂風驟雨中顯得有些單薄,像是隨時都會被吹走。

他一手反背摟著我的屁股,一邊叮囑我雙手握緊他的脖子。

也是若干年后,我體驗過這個動作,才知道有多難受。

趴在父親堅實的背上,我想了很多。

我想:

等到父親老了,走不動了,我要像現在他背我這樣背他,帶他看遍世間的美景,讓他不再憂傷。

然而殘酷的現實卻讓我這樣的念頭成為永遠也實現不了的夢想。

父親的腳步有些飄忽,像是在迷霧中摸索前行,甚至在經過一段上坡路時,還打了幾次趔趄,每一次趔趄都像一把小錘子,敲在我的心上。

以往的父親雙手是多么威武有力,常常將我高高地舉過他的頭頂,要么將我拋向空中,然后用雙手又穩穩地接住,那有力的雙手仿佛是我的安全港灣。

怎么一夜之間,父親竟變得如此蒼老,仿佛歲月在他身上施了魔法,將他的力量與活力一點點抽離。

我緊緊地摟著父親的脖子,感受著他急促的呼吸,心中五味雜陳,淚水在眼眶里打轉,不知是因為心疼父親,還是對未來的迷?!ぁぁぁぁぁ?

而此時,雨還在不停地下著,仿佛要將世間的一切都淹沒在這無盡的雨幕之中,父親背著我,一步一步艱難地向前走去,那背影在雨幕中顯得如此渺小,卻又如此堅定,仿佛承載著整個世界的重量······

第八章:我的小心思

廠子弟學校就像一個小小的王國,里面的學生基本都是廠職工的子女,只有極個別是附近村莊過來借讀的。

學校為了照顧職工子女,特意設有食堂。

每月只需交 60元的搭伙費,午餐大部分學生就都能在學校解決。

雖說這費用不算高,但食堂的標準卻不低,每餐都是四菜一湯,搭配得十分合理。

周二、周五更是會供應油炸雞翅或雞腿,還有那香濃的蓮藕燉排骨湯,讓人垂涎欲滴。

也許廠里把這當作是一種對職工的福利,父輩們辛勤的勞動,實實在在地惠及了我們這些子孫。

起初,父親并不同意我在學校吃午餐。

他總是皺著眉頭,一臉擔憂地說擔心學校的衛生狀況不佳,怕我的營養跟不上。

我呢,為了能在學校吃飯,便對父親天花亂墜般地描述學校食堂的美味,什么飯菜香得能把人鼻子勾走,雞翅咬一口滿嘴留香之類的。

不僅如此,我還拉著父親實地考察。

父親因為工作的緣故,學校的保安工作歸他管,中午學校的大鐵門總是套上一把大鐵鎖,一方面是防止學生飯后外出,避免弄出什么意外;另一方面也是為了避免閑雜人等進入學校,增加不安全因素。

而父親恰好有這個特權,能方便地進出考察學校的伙食狀況。

父親來看了幾次,看到食堂里干凈整潔,飯菜也確實過得去,這才勉強同意我在學校搭伙。

其實我想在學校吃,心里可是藏著自己的小九九。

一方面,我實在不愿父親那么勞累,每天中午都要趕著回家做飯,然后又要急急忙忙地回單位上班。

母親向來是不會管這些事的,她似乎對我和父親的生活漠不關心。

如果是母親回來給我做午飯,那我倒是很樂意,這也算給了我一個感激她的理由,讓我能少恨她一點。

另一方面,在學校吃完飯后,做完功課,就可以與同學們盡情地玩耍,打彈珠、玩紙牌,或者打籃球,只有這樣,我才從心里感覺到生活充滿了色彩,不再是那么單調乏味。

今天中午在食堂吃完飯,我和幾個同學像往常一樣,興高采烈地準備去操場玩彈珠。

我們一路有說有笑,仿佛整個世界都充滿了歡樂。

剛走到操場邊,就聽到一陣激烈的爭吵聲。

我好奇地湊過去一看,原來是隔壁班的幾個同學在爭論誰的彈珠更厲害。

其中一個叫小亮的同學,手里緊緊握著一顆彩色的彈珠,眼睛里閃爍著得意的光芒,大聲炫耀著說:

“這是我爸爸從外地帶回來的,這工藝,這材質,肯定是最厲害的,你們誰的能比得過?”

另一個叫小強的同學可不樂意了,他皺著眉頭,不服氣地反駁道:

“哼,你的彈珠看著花哨,不一定實用。我這彈珠雖然普通,但用起來手感特別好,指哪打哪,肯定能贏你。”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爭得面紅耳赤,互不相讓,就像兩只斗紅了眼的公雞。

這時,旁邊一個叫阿明的同學靈機一動,提議說:

“要不我們來一場彈珠比賽,誰贏了誰的彈珠就是最厲害的。這樣也別爭了,用實力說話?!?

大家都覺得這個主意不錯,紛紛響應,七嘴八舌地開始準備比賽。

于是,我們找了一塊平坦的地面,用石頭仔細地畫好線,一場激烈的彈珠比賽即將拉開帷幕。

比賽過程十分激烈,大家都全神貫注地盯著自己的彈珠,眼睛瞪得像銅鈴,小心翼翼地控制著力度和方向。

小亮果然厲害,他的彩色彈珠就像一個勇猛的戰士,接連擊中了好幾顆對手的彈珠,眼看就要贏得比賽。

周圍的同學都忍不住為他叫好,小亮更是得意洋洋,嘴角高高揚起。

就在這時,意外發生了。

小強的彈珠在最后一刻突然改變方向,就像一個靈活的舞者,巧妙地避開了小亮的攻擊,然后猛地加速,如同離弦之箭,擊中了小亮的彩色彈珠,一下子將其彈出了界外。

小亮頓時傻眼了,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嘴巴張得大大的,仿佛能塞下一個雞蛋。

小強則興奮地跳了起來,雙手揮舞著,大聲歡呼著自己的勝利,那聲音在操場上回蕩。

看著他們的樣子,我不禁想起了父親和母親。

他們之間是不是也像這場彈珠比賽一樣,有著激烈的矛盾和沖突呢?

父親今天早上那憂傷憔悴的樣子還歷歷在目,他的眼神里滿是痛苦和無奈,讓我心疼不已。

而母親,她為什么要那樣對父親,對我呢?

她為什么總是對我們的生活不管不顧,對我們的感情如此冷漠?

我心中的疑惑越來越深,像一團亂麻,怎么理都理不清,卻始終找不到答案。

這種困惑和擔憂就像一塊大石頭,沉甸甸地壓在我的心頭。

下午上課的時候,我一直心不在焉,腦海里總是想著家里的事情。

老師在講臺上講得繪聲繪色,可我一個字都聽不進去,那些知識就像耳邊風,吹過就沒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放學,我無精打采地收拾好書包,慢慢地走出教室。

每一步都邁得很沉重,仿佛腳上綁了鉛塊。

走到校門口,我習慣性地四處張望,眼睛急切地在人群中搜索,希望能看到父親那熟悉的身影。

以往,父親總會早早地來接我,他總是站在那里,面帶微笑,眼神里充滿了慈愛。

可今天,校門口卻沒有他的蹤跡。

我心里“咯噔”一下,一種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

我等了很久,太陽漸漸西斜,天也漸漸黑了下來。

校門口的人越來越少,周圍的空氣仿佛都變得安靜而壓抑。

我心中開始有些害怕,不知道父親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是不是工作上遇到了麻煩?

還是身體不舒服?

一連串不好的念頭在我腦海中閃過。

就在我猶豫要不要自己走回家的時候,突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匆匆趕來。

那個身影在昏黃的路燈下顯得有些模糊,但我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會是父親嗎?

他怎么現在才來?

他到底怎么了?

一連串的疑問在我腦海中閃過,我緊張地盯著那個身影,心中充滿了擔憂和期待。

隨著身影越來越近,我終于看清了,真的是父親!

可他的樣子卻讓我大吃一驚。

父親的頭發亂蓬蓬的,衣服也皺巴巴的,臉上滿是疲憊和焦急。

他看到我,趕緊加快腳步走過來,一把拉住我的手,喘著粗氣說:

“兒子,對不起,爸爸來晚了?!?

我看著父親,心中的擔憂和委屈一下子涌了上來,想問他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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