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真相之尋
- 高墻內的青春祭
- 清風明月夜與晝
- 4333字
- 2025-06-12 12:41:04
王猛伢拖著仿佛被千鈞重負壓得灌了鉛的雙腿,一步一步,深一腳淺一腳地朝著家的方向艱難走去。
此時,已然是萬籟俱寂的半夜時分,平日里彌漫著寧靜祥和氣息的鄉村夜晚,此刻卻靜謐得讓人毛骨悚然,透著一股難以言說的詭異。
原本溫柔的月光,此刻被厚厚的云層嚴嚴實實地遮擋住,只吝嗇地偶爾透出幾縷微弱得可憐的光線,那光線好似鬼鬼祟祟窺探人間的眼睛,閃爍著捉摸不透的幽光,為這夜晚增添了幾分神秘而又驚悚的氛圍。
村子里空空蕩蕩,宛如被世界遺忘的角落,一個人影都尋覓不見。
唯有王猛伢那凌亂且沉重的腳步聲,“噠噠噠”地在這死一般的寂靜中孤獨地回響,每一聲都仿佛是命運無情的錘子,重重地敲打著他那已然混亂不堪、千瘡百孔的心。
他神色匆匆,眼神中滿是迷茫與慌亂交織的復雜神情,仿佛置身于一片茫茫的迷霧森林,找不到方向。
腦子里更是像被頑童攪亂的一團麻,亂成了一鍋粥,各種念頭、回憶、疑問在其中瘋狂地交織纏繞,理不清,剪還亂。
他自己也完全陷入了混沌,根本不清楚到底要干什么,只是憑借著僅存的本能,機械地挪動著腳步,整個人如同失去靈魂的行尸走肉一般,漫無目的地前行。
徐香香今天跟他說的那些話,仿佛是一顆顆攜帶著巨大威力的重磅炸彈,在他毫無防備的腦海里毫無預兆地接連爆炸開來。
“江杏梅死在了鄉政府。”
“死后拉到了醫院?!?
“八萬塊錢。”
每一個字都宛如一把尖銳無比的刀,毫不留情地狠狠扎進他的心窩,帶來一陣又一陣鉆心的疼痛。
這些話語更似一群掙脫韁繩、瘋狂不羈的野馬,在他的腦里肆意地橫沖直撞,那股猛烈的沖擊力撞得他眉骨生疼,仿佛下一秒眉骨就要不堪重負地被撞得裂開。
那尖厲的聲音在他耳畔如狂風般呼嘯而過,卷起無盡的塵土,攪得他內心塵土飛揚,一片混沌,讓他原本就沉浸在痛苦深淵中的內心變得更加混亂無序,如同暴風雨中的海面,波濤洶涌,無法平靜。
俗話說得好,無風不起浪。
王猛伢心里再明白不過,徐香香絕非那種會閑來無事憑空捏造事實的人。
她與江杏梅之間,實在是毫無瓜葛,八竿子都打不著。
他絞盡腦汁,搜遍了腦海中的每一個角落,也實在找不到她要編造這樣謊言的絲毫理由。
這也就意味著,徐香香所說的極有可能是殘酷的事實。
他的思緒不由自主地飄回到江杏梅剛去世的時候。
那時,他心急如焚,火急火燎地趕到醫院,心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緊緊揪住,充滿了恐懼與擔憂。
吳仁義面色凝重,一臉沉痛地告訴他,江杏梅犯了病,情況萬分危急,鄉里和醫院得知消息后,都已經拼盡全力展開了搶救。
獨眼祝也在一旁附和著,滿臉惋惜地說搶救了好長一段時間,醫生們想盡了各種辦法,終究還是沒能把人從死神的手中搶回來。
那時的他,悲痛欲絕,整個人仿佛瞬間被抽去了靈魂,如同墜入了無盡黑暗的深淵。
在極度的悲傷之中,他對吳仁義的話絲毫沒有產生懷疑,全盤信以為真。
他滿心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再見江杏梅最后一面,哪怕只是看一眼她安靜地躺在停尸房的樣子,仿佛這樣就能讓自己那顆破碎的心稍微好受一些,得到一絲慰藉。
然而,當他懷著悲痛與急切的心情,剛要往停尸房走去的時候,吳仁義卻突然伸手攔住了他,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還朝一旁努了努嘴。
王猛伢順著吳仁義示意的方向看去,只見王漢雄一臉怒容,原本緊握的拳頭雖然剛剛才稍微松開了些,但那滿臉的憤怒與悲痛依舊清晰可見。
王猛伢心里明白,此時若執意去停尸房,以王漢雄此刻的情緒,恐怕會徹底激怒他,從而引發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無奈之下,他只能強忍著內心如潮水般洶涌的悲痛與不舍,如同被命運扼住咽喉的困獸,停下了腳步,無奈地作罷了去見江杏梅最后一面的念頭。
可這個未能實現的心愿,就像一根銳利的刺,深深地扎在了他心里,每回想一次,就像有人在傷口上狠狠地撒了一把鹽,刺痛感便會再次襲來,讓他痛不欲生。
此刻,王猛伢的腦子在經歷了一陣天翻地覆的混亂后,如同暴風雨后的湖面,漸漸恢復了些許平靜,思維也不再像之前那般混沌不堪,陷入無盡的迷茫。
他靜下心來,越琢磨越覺得整件事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詭異,尤其是吳仁義的種種表現,處處都透露著不尋常,似乎都在隱隱暗示著他不想讓自己知道事情的真相。
如此深入地推想下去,疑點竟如夜空中密密麻麻、數不勝數的繁星,讓人眼花繚亂,數都數不過來。
就拿吳仁義當時的言辭來說,為啥非要反復、刻意地強調江杏梅一犯病就立馬送了過來,還再三信誓旦旦地表明鄉里和醫院都盡了最大力量呢?
鄉里那句俗話“瓦片蓋屁股,越蓋越露”,此時就像一盞驟然亮起的警示燈,在王猛伢的腦海中閃爍著刺眼的光芒。
吳仁義這般刻意強調,難道背后真的隱藏著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想要極力地去掩蓋嗎?
這就好比一個人越是急于向別人證明自己的清白,反而越容易讓人覺得他在欲蓋彌彰,此地無銀三百兩。
還有當時在醫院的場景,也處處透著古怪。
為啥吳仁義一臉的不安,那神情就像心里揣著一只活蹦亂跳的兔子,七上八下,眼神閃爍,不敢與他對視。
而且為啥黃所長也在醫院呢?
派出所黃所長平日里跟江杏梅的事兒壓根扯不上半點關系,他的工作范疇與遵紀守法的江杏梅可謂是風馬牛不相及。
他出現在那兒,實在是太反常了,就像一個不該出現在舞臺上的演員,顯得格格不入。
王猛伢當時完全被江杏梅的死訊給砸懵了,整個人失魂落魄,仿佛靈魂出竅一般,根本沒心思去細究這些反常之處。
可現在靜下心來,這些疑點就像一群密密麻麻的小蟲子,在他心里不停地爬動,那癢癢的感覺撓得他心里又癢又難受,仿佛有一只無形的手在不斷地撥弄著他的心弦,讓他坐立不安,內心充滿了疑惑與不安。
王猛伢又想到,若江杏梅的死毫無問題,那王漢雄怎么會莫名其妙地得到八萬塊錢呢?
這八萬塊錢就像一顆突如其來的巨石,投入了原本平靜無波的湖面,在王猛伢心中激起層層漣漪,久久無法平息。
他試圖從徐香香的傳言里找出破綻,想證明這一切不過是無稽之談,是一場噩夢,醒來后一切都會恢復正常。
然而,順著這個思路深入推測下去,卻發現種種跡象反而像是在給徐香香的話提供確鑿的證據:
江杏梅很有可能是死后才被拉到醫院的。
說不定是一份涉及幾萬塊錢的協議,就這么悄無聲息地把王漢雄給束縛住了,使得江杏梅的死就這么稀里糊涂地畫上了句號,仿佛一切都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操控著,而他們都只是這盤棋中的棋子。
想到這兒,王猛伢的心猛地一沉,仿佛被一塊沉甸甸的大石頭死死壓住,每呼吸一下都覺得困難重重,胸口憋悶得厲害。
更讓王猛伢感到窒息的是,他對江杏梅死后發生的事情竟然一無所知。
在江杏梅去世后的那段日子里,他一直深陷在自責和悲痛的泥沼中無法自拔,像一只膽小怯懦的鴕鳥,把頭深深地埋進沙子里,自欺欺人地躲避著一切與江杏梅有關的消息。
這些負面情緒如同厚重的屏障,嚴嚴實實地堵住了他的耳朵,讓他本能地害怕聽到任何關于江杏梅的消息,仿佛每一個字都像一把鋒利的手術刀,能再次撕開他好不容易結痂的傷口,讓痛苦重新如潮水般蔓延開來,將他徹底淹沒。
在這寂靜的夜晚,王猛伢站在村頭大樹下,望著那被云層遮擋的月亮,心中的疑惑與痛苦如影隨形。
他不知道自己該如何解開這些謎團,也不知道前方等待著他的將會是什么。
但有一點他很清楚,他不能再這樣逃避下去,他必須要弄清楚江杏梅死亡的真相,哪怕真相會讓他更加痛苦,他也絕不退縮。
可這真相,究竟隱藏在何處?
又會給他帶來怎樣意想不到的沖擊呢?
不知不覺間,天邊泛起了魚肚白,東方的曙光宛如一個嬌羞的小姑娘,怯生生地從地平線的那頭,一點點地擠了進來。
那原本濃稠如墨的夜色,此刻也像是一層輕柔的薄紗,正被緩緩地褪去。
柔和而溫暖的光線,如同一雙溫柔的手,輕輕地灑落在王猛伢那憔悴的臉上,映出他那灰白如紙的面龐,逐漸勾勒出清晰的輪廓。
經過這漫長一夜的輾轉反側,王猛伢在床上翻來覆去,思緒如麻,各種念頭在腦海中交織碰撞。
終于,在這黎明破曉之際,他心中有了決斷,清楚自己接下來要干什么了。
他下定決心,無論前方等待他的是怎樣的艱難險阻,哪怕是刀山火海,他都顧不了那么多了,他一定要弄明白江杏梅的死亡真相。
他其實也不知道弄清楚了又能怎樣,未來會發生什么,他根本沒想那么遠。
他只是單純地被一種強烈的執念驅使著,江杏梅的死,就像一根銳利無比的刺,深深地扎在了他心里,不拔出來,他這輩子都不得安生。
這根刺,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他,讓他每一次呼吸都伴隨著隱隱的刺痛。
王猛伢簡單地洗漱了一下,胡亂吃了點東西,便匆匆收拾了一下,準備出門去尋找線索。
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江杏梅家,想著從王漢雄那兒打聽點消息。畢竟王漢雄是江杏梅的丈夫,他或許知道一些不為人知的內情。
不一會兒,王猛伢就來到了江杏梅家的門口。
只見大門緊閉,院子里寂靜無聲,仿佛時間在這里靜止了一般。
他上前敲了半天門,“砰砰砰”的敲門聲在這安靜的氛圍中顯得格外響亮,可卻始終沒人應答。
王猛伢心里有些失落,正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隔壁的張嬸聽到動靜走了出來。
“張嬸,您知道王漢雄去哪兒了嗎?”
王猛伢趕忙迎上去,焦急地問道。
張嬸瞅了他一眼,眼神中閃過一絲猶豫,停頓了片刻才緩緩說道:
“我也不太清楚,好像一大早就出門了,聽他說好像是去城里有點事兒。”
王猛伢謝過張嬸,轉身離開。
他一邊走,一邊心里琢磨著,王漢雄去城里干啥?
難道真的和江杏梅的死有關?
這個念頭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讓他更加堅定了去城里尋找王漢雄的決心。
到了城里,王猛伢像一只無頭蒼蠅一樣,四處打聽王漢雄的下落。
他穿梭在大街小巷,詢問了一個又一個人,可得到的都是搖頭和不知情的回應。
找了半天,依然一點線索都沒有。太陽漸漸西斜,天色也越來越暗,王猛伢的心情也如同這逐漸暗沉的天色,變得愈發低落。
正當王猛伢垂頭喪氣,滿心失落,幾乎要放棄尋找的時候,目光不經意間掃過街邊一個不起眼的小飯館。
透過那臟兮兮的窗戶,他竟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王漢雄。
王猛伢心中陡然一喜,像是在黑暗中抓住了一絲曙光,趕忙快步朝著小飯館奔去。
他來到王漢雄身邊,伸出手,激動地拍了拍王漢雄的肩膀,興奮地說道:
“漢雄,可算找到你了。”
王漢雄聽到聲音,轉過頭來,看清是王猛伢的瞬間,臉色“唰”地一下變得十分難看,那表情就像突然見到了什么令人毛骨悚然的東西。
他二話不說,猛地站起身來,抬腿就要走。
“漢雄,你等等,我就想問你幾個關于杏梅的事兒?!?
王猛伢心里一緊,趕忙伸手拉住他,焦急地說道,眼神里滿是急切與渴望。
王漢雄用力甩開他的手,眼神冰冷如霜,冷冷地說:
“還有什么好問的?人都死了,一切都結束了。跟你有啥屌關系,別跟著我,我上廁所?!?
說罷,頭也不回地朝飯館后面走去。
王猛伢無奈,只能在原地左等右等,可半天都不見王漢雄出來。
他心里犯起了嘀咕,便到前臺詢問。
前臺服務員指了指廁所旁邊,說:
“廁所旁邊有個后門,剛剛那人早就從那兒走了,也不知道去了哪兒?!?
王猛伢聽后,心中一驚,王漢雄為何如此慌張躲避自己?
他到底在隱瞞什么?難道江杏梅的死背后,真的藏著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