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的樹木靜靜矗立，枝頭掛著晶瑩的冰凌，在微弱的晨光中閃爍。除了他們自己粗重的喘息聲和踩斷枯枝的咔嚓聲，林子里一片死寂。

“哈！”查克十戶所的人群里瞬間爆發出壓抑不住的狂喜。連一向嚴肅的查克，緊繃的嘴角也忍不住向上扯了扯。

“不對勁，那是啥？”

一個眼尖的年輕人突然指著林子深處一片區域叫了起來。

只見林場中心，那片木料最直、最粗、最密集的黃金地段，竟然被一圈臟兮兮的灰布條子歪歪扭扭地圍了起來。

布條圈的正中央，還杵著一塊粗糙的木板，上面用燒黑的木炭歪歪扭扭地寫著幾行大字。

“誰上過那個夜校的？快來看看，那木板上的鬼畫符是啥意思？”

查克濃黑的眉毛擰成了疙瘩，撥開圍攏的人群，嘴里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

“此地已由迪蘭十戶占有，閑人勿近？”

“他娘的！”

查克看完，一股邪火直沖天靈蓋，氣得他額頭青筋暴跳。

一口濃痰帶著十足的鄙夷和怒氣，狠狠啐在了那塊木牌的正中央，糊住了“迪蘭”兩個字。

“放你娘的狗臭屁！”

查克破口大罵，“想占這好地方？有種你迪蘭的人自己他娘的起早貪黑摸黑來啊！”

“弄塊破板子，扯幾根爛布條，就想把地圈了？這他媽算哪門子規矩？”

怒火燒得查克渾身燥熱，他抬腳毫不留情地踹在那塊礙眼的木牌上。

咔嚓

脆弱的木板應聲而斷。

“都他媽愣著干什么？甭管這傻逼玩意兒，開工！給老子砍！就砍這里！挑最粗最直的樹！動作都給老子麻利點！今天不把這圈地給老子砍禿嚕皮了，誰他媽都別想收工！”

在他的怒吼聲中，查克十戶所的伐木隊員們嗷嗷叫著撲向了那片木料豐美的林地，熱火朝天的干了起來。

“嘿喲！”“嗬哈！”

粗重的號子與伐木的悶響交織。

男人們赤膊或僅著單衣，虬結的肌肉賁張，古銅色的皮膚上滾落大顆汗珠，在寒氣中蒸騰起白霧。

沉重的斧頭被掄圓了，帶著破風聲狠狠劈進樹干，木屑如雪片般飛濺。

婦女和半大孩子也不甘示弱，兩人一組奮力拉扯著長鋸，“嗤啦——嗤啦——”

鋸齒啃噬木頭的聲音尖銳刺耳，汗水浸透他們的額發，呼吸化作急促的白氣，但無人停歇。

在【鼓舞光環】的加持下，他們可以這樣干一整天。

在賣力干活中，時間總是走得飛快。陸陸續續開始有其他人來到林場。

查克的人干得正熱火朝天，沉重的樹干接二連三轟然倒下。

突然，林場邊緣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

“住手！都他媽給老子住手！”

迪蘭帶著他那二十多號人，氣勢洶洶地沖了過來。

他們個個手里也都抄著家伙，臉色鐵青，顯然看到了被砍斷的牌子和圈地布條被踩進泥里，更看到了查克的人正在瘋狂砍伐他們占下的寶地。

迪蘭是個精瘦的漢子，他沖到查克面前，幾乎要頂到查克的鼻子：“你他媽什么意思？！眼睛瞎了？沒看見老子立的牌子？這地方是我們迪蘭十戶所的！”

查克正掄起斧頭準備劈向下一棵樹，聞言哐當一聲把斧頭重重頓在地上，濺起一片泥雪。

他轉過身，居高臨下地瞪著迪蘭，臉上是毫不掩飾的鄙夷：“牌子？老子砍的就是你那塊破板子！你他媽少跟老子來這套！”

“想占地？”

查克唾沫星子噴了迪蘭一臉，“你那狗屁牌子頂個卵用！有本事你昨天睡這兒守著啊？沒卵子的慫貨，就會玩陰的！”

“你罵誰慫貨？！”

“罵的就是你！迪蘭慫包！”

兩邊的隊員也立刻圍了上來，互相推搡著、叫罵著，空氣中火藥味濃得一點就炸。

斧頭、鋸子都攥緊了，幾十雙眼睛怒目相視，粗重的喘息聲和污言穢語混成一片。

迪蘭的咆哮帶著破音，唾沫星子幾乎噴到查克臉上。

“查克！你這瞎了眼的疣豬！”

“你他媽是眼珠子讓狗屎糊了，還是腦子被斧頭劈了？那么大塊牌子，你當擦屁股紙給砍了？！”

查克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狂笑，“老子天不亮就帶著兄弟來流血流汗！你他媽抱著你的婊子娘睡到日上三竿，放塊破牌子就想撿現成的？做你娘的春秋大夢去吧！”

“老子砍的樹，就是老子的！有種你他媽現在就搶回去啊？”

“你這 mei du婊子養的！”

這句惡毒的咒罵徹底點燃了迪蘭的怒火。

“騎你的ma，你這日豬的懦夫！”

他猛地撲上來，雙手狠狠推向查克的胸膛。查克猝不及防被推得一個趔趄，這下徹底炸了。

“雜種狗崽子！”

查克怒吼一聲，像頭發狂的公牛，掄起砂鍋大的拳頭就朝迪蘭臉上砸去。

迪蘭也不是善茬，猛地低頭躲過，同時伸手就去抓查克的衣領。

兩邊的人瞬間炸了鍋。

“干他們！”

“保護戶長！”

叫罵聲、怒吼聲響成一片。人群像兩股沸騰的泥石流猛地撞在一起。

拳頭和腳丫子開始亂飛，有人揪住了對方的頭發，有人用肩膀猛撞。場面瞬間失控，推搡變成了撕打，粗野的謾罵和肉體碰撞的悶響交織。

直到查克猛地推開一個想上前動手的迪蘭手下，聲如炸雷：“都他媽給老子停下！”

他血紅的眼睛死死盯住迪蘭，“迪蘭！光打嘴仗有個屁用！按村里的規矩，拳頭大的說了算！你不是不服嗎？行！”

查克用粗壯的手指，狠狠戳著迪蘭的胸口：“明天，就明天早上！還在這東坡林場邊上，咱們拳頭底下見真章，誰贏了，這片林子就歸誰！敢不敢？！”

迪蘭被戳得后退一步，臉上青一陣白一陣。

他看著查克身后那群紅了眼的壯漢，又看看自己這邊氣勢稍遜的隊員，但眾目睽睽之下，他絕不能認慫。

要是在這服了軟，以后大家都知道他是個軟柿子，誰都能來踩一腳。

“好！查克！你他媽說的！”迪蘭梗著脖子，咬牙切齒，“明天早上！誰不來誰是孫子！”

查克啐了一口，抓起地上的斧頭，對著自己人吼道，“看什么看！接著砍！今天砍下來的，一根木頭都別想讓他們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