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陽斜照鷹愁澗,水面折射出細碎金芒,卻被突如其來的寒意攪碎成粼粼幽光。玄奘胯下白馬突然人立而起,鬃毛如鋼針般倒豎,四蹄在沙地上刨出深深溝壑。凌羽反應極快,手腕輕轉間靈劍已出鞘三寸,寒芒與水面泛起的紫光相觸,竟發出細微的嗡鳴。那道紫光愈發濃烈,碧幽幽的澗水無風自動,漣漪中緩緩浮出半截銀鱗,每片鱗片都流轉著妖異光暈,邊緣還凝結著冰晶。
“好俊的馬!“清亮男聲撕裂凝滯的空氣,帶著少年特有的張揚與不羈。一道白影破水而出,剎那間化作身著月白錦袍的少年凌空而立。他額間嵌著渾圓龍珠,溫潤光澤與冷峻面容形成鮮明對比,墨發未束,發尾還滴著水珠,順著勁瘦腰肢滑入衣擺。少年瞇起狹長丹鳳眼,眼底掠過貪婪之色,盯著玄奘坐騎直舔嘴唇,“正好填我這百年沒沾葷腥的肚子!“
八戒早已按捺不住,扛著九齒釘耙縱身躍起,大耳扇得風聲呼嘯:“你這腌臜小龍!先過俺老豬這關!“釘耙裹挾著開山裂石之勢劈下,卻在觸及少年衣角的瞬間詭異地消融,九根耙齒竟泛起蝕人的黑斑。凌羽瞳孔驟縮,識海深處的古籍記載瞬間翻涌——這是西海龍族失傳的“弱水龍息“,能將萬物靈性化作虛無。
“小心!他的龍息能化神兵!“凌羽暴喝一聲,十二道靈環轟然亮起,璀璨金光凝成龜甲形狀的護盾。少年見狀挑眉,眼中閃過一絲興味,袖中突然甩出纏繞著暗紫色霧氣的鎖鏈,精準纏住白馬韁繩。他沖凌羽拋了個媚眼,語調輕佻:“這位小哥眼神不錯,不如把坐騎讓給我,我許你摸摸我的龍角?“
話音未落,澗水突然劇烈沸騰,無數白骨從水底浮起,每具骸骨咽喉處都深深插著銀藍色龍鱗。少年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腰間玉佩,那上面用古篆刻著“敖烈“二字。凌羽趁機運轉“靈魂讀取“秘術,神識如蛛絲般探入水中,一段塵封的往事如潮水般涌來。
五百年前的西海龍宮,金碧輝煌,珊瑚為梁,明珠作燈。彼時的敖烈,還是備受寵愛的三太子。他生得俊美非凡,額間龍珠天生異象,修行天賦更是遠超同輩。老龍王對這個幼子寄予厚望,不僅親自傳授龍族絕學,還請來四海八荒的名師教導。敖烈聰慧過人,學什么都能舉一反三,西海的水族們提起三太子,無不稱贊有加。
然而,這份寵愛卻成了禍端。敖烈的大哥敖摩昂,雖為長子,卻因天賦平平,在老龍王眼中逐漸失寵。看著父親對弟弟的偏愛,敖摩昂心中的嫉妒如野草般瘋長。表面上,他對敖烈關懷備至,兄弟情深;暗地里,卻在謀劃一場驚天陰謀。
恰逢天庭舉辦蟠桃盛會,四海龍王皆要前往赴宴。臨行前,老龍王將龍宮事務托付給敖摩昂,同時叮囑他要照顧好弟弟。敖摩昂表面上恭敬領命,眼中卻閃過一絲陰鷙。老龍王走后,敖摩昂便開始了他的計劃。
他先是暗中勾結幽冥界的邪修,以龍宮秘寶為誘餌,讓邪修在西海布下禁魂陣。接著,他偽造敖烈與邪修勾結的證據,還買通龍宮的幾位長老作偽證。一切準備就緒后,他將敖烈騙至龍宮禁地。
當敖烈踏入禁地的剎那,禁魂陣啟動,強大的力量束縛住他的行動。敖摩昂帶著一眾長老現身,指責敖烈背叛龍族,與邪修勾結,意圖顛覆龍宮。敖烈目瞪口呆,他怎么也沒想到,平日里疼愛自己的大哥,竟會如此陷害他。他拼命辯解,可在偽造的證據和作偽證的長老面前,他的辯解顯得那么蒼白無力。
老龍王歸來后,看到所謂的“證據“,雷霆大怒。他不愿相信自己疼愛的幼子會做出這種事,可擺在眼前的一切又讓他不得不信。敖摩昂在一旁假意求情,說念及兄弟之情,饒敖烈一命。老龍王最終決定,剜去敖烈的逆鱗,將他逐出西海。
行刑那日,敖烈被綁在刑臺上,看著父親眼中的失望與憤怒,心如刀絞。當老龍王親手剜下他的逆鱗時,劇痛席卷全身,可比起身體的疼痛,心中的絕望更讓他難以承受。他望著敖摩昂嘴角那抹得意的笑,終于明白自己被算計了。
被逐出西海后,敖烈無處可去。他的龍族身份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他曾試圖找機會向父親說明真相,可敖摩昂早已派人嚴密監視他的一舉一動。一次,他偷偷潛回西海,卻被當成闖入者遭到追殺。在逃亡過程中,他遇到了幾位同樣被敖摩昂迫害的龍族王子。他們本想一起揭露敖摩昂的陰謀,可卻遭到了敖摩昂的毒手。敖烈眼睜睜看著同伴們被殺害,自己也身受重傷,無奈之下,只能躲進鷹愁澗。
在鷹愁澗的日子里,敖烈靠著吞噬過往船只的殘魂度日,心中的仇恨與委屈與日俱增。他聽說觀音菩薩神通廣大,便想著搶奪唐僧的白馬,引起觀音注意,好讓菩薩為自己主持公道。
此刻,凌羽從這段記憶中抽離,看著敖烈倔強地別過頭,不愿讓人看到他眼底的傷痛,心中涌起一股憐憫。“原來你搶馬,是想逼觀音現身還你清白?“凌羽收劍入鞘,不顧敖烈身上翻涌的龍息,上前半步用衣袖替他擦去眼角血珠,“何苦用這種方式?“
敖烈渾身僵硬,耳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泛起緋紅,突然化作白龍撞開眾人:“誰要你管!“可甩動的尾巴卻悄悄卷住凌羽的手腕,鱗片間殘留的冰涼與體溫交織,化作酥麻的震顫直竄心底。八戒在旁笑得前仰后合:“喲呵,這小龍還會害羞!“笑聲未落,一道冰錐擦著他耳邊飛過,扎進身后巨石,濺起漫天碎石。
玄奘雙手合十,將古卷放入紫金缽盂,柔和金光瞬間將血字籠罩:“貧僧此去西天,或能尋得洗刷冤屈之法。你若愿隨行,他日真相大白,貧僧為你作證。“敖烈盯著圣僧手中的缽盂,那里面沉睡著白骨精的殘魂,突然嗤笑出聲:“和尚,你倒是會算計。“可轉身時,卻將龍角輕輕蹭了蹭凌羽掌心,鱗片間殘留的冰涼與體溫交織,化作酥麻的震顫直竄心底。
暮色四合時,白龍伏在溪邊任由玄奘為其披上鞍轡。凌羽蹲下身調整韁繩,指尖不經意擦過龍腹最柔軟的鱗片,白龍渾身劇烈一顫,打了個響亮的噴嚏,帶著水霧的氣息噴得他滿臉清涼。“呆子!“凌羽笑罵著擦臉,卻發現白龍正偷偷用尾巴卷走他腰間的玉佩,晶瑩龍瞳中閃過狡黠光芒。
隊伍重新啟程,白龍故意放慢腳步與凌羽并行。每當八戒講起葷段子,它就用尾巴狠狠掃他后腦勺;見凌羽皺眉觀察地圖,便立刻噴出清涼龍息驅散暑氣。凌羽望著白龍時不時回望澗底的眼神,握緊了懷中微微發燙的問地令牌——或許這趟西行,不僅要取真經,更要為這些蒙冤的靈魂,討一個光明磊落的未來。而此刻在云層之上,觀音菩薩望著下方的隊伍,手中玉凈瓶泛起奇異的漣漪,柳枝輕點間,水面倒影中浮現出OPEN勢力扭曲的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