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息操控臺的藍光在李青峰的視網膜上投下幽冷的光斑。

視網膜上多塊屏幕顯示出直播間里王睿顫抖的指尖，一陣莫名的感應涌現進入了李青峰的心頭，這讓他的后槽牙咬得發酸，直到嘗到鐵銹味才驚覺牙齦已被啃出血。

為什么？為什么我有一種完全不一樣的感覺，我感覺我的人性已經開始缺失？

李青峰迅速地環顧自身，只見他右肩的鱗片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那些菱形結構每生長一分，就有一段玩家的恐懼尖叫刺入他的太陽穴，游戲里面的恐懼正在影響真實世界的玩家——那是古神在通過污染值傳輸意識碎片。

“污染值收集率 7.6%。”他對著空氣呢喃，聲音被機械喉結處理得平靜無波，他摸到了自己放在口袋里面的激光手術刀。

冰冷的手術刀刺痛掌心的瞬間，猛的一些兒時記憶竟然出現在他的腦海里，而這些記憶竟然讓他感受到了陌生，李青峰這才感受到了一陣惡寒。現在的我并不是我？

系統在他的記憶涌入之后猛的叮了一聲:

【人類意識純度：83%】

【SAN值：67%】

【檢測到宿主記憶模塊異常，是否清除？】

“保留。”不知道為何，他沒有任何思考低聲對著系統發出嘶啞的聲音。

而因為他的保留，各種記憶畫面竟然主動的如潮水般涌入腦海：母親總說他手指長，適合學鋼琴；當然最后沒想到也是彈鍵盤。高中同桌遞來的情書，夾著一片干枯的三葉草；

穿越前最后一次熬夜，屏幕里古神的觸須正在撕裂玩家角色，而他一邊啃薯片一邊罵“這劇情殺真狗屎”……這些碎片此刻成了扎進克蘇魯污染意識里的鋼針，讓他在污染的浪潮中不至于徹底沉淪。

我竟然在內測的時候竟然就已經開始失去人性了嗎？所有的不合理全部出現，兩個月不出門？手都打出繭子？這……越想李青峰后背開始流下冷汗。

左眼視網膜上，一只機械章魚殘骸突然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尖嘯，他的手下用著機械義肢正在絞殺一名清道夫。戰斗特別的激烈，而清道夫的猛烈攻擊讓那士兵的面罩破裂，露出一張稚嫩的臉，他的手下此刻卻已經被系統強制代入殺戮程序。

鱗片下的自己原來心臟位置，血肉泵浦猛然劇烈收縮，他這才驚覺自己一直在回避一個事實：所謂“污染值收集”，本質是收割屏幕面前的人類的恐懼與痛苦。

“我已經進入游戲，這些不再是數據，我的手下并不是NPC這些都是生命，而我也在影響地球的人類……”他對著監控畫面低語，鱗片邊緣開始滲出黑色黏液，那是古神在壓制他的人類情感。

視網膜邊緣浮現出克蘇魯符文，試圖篡改他的認知，卻在碰到口袋里手術刀時產生劇烈共振——系統再次發出了叮咚叮咚的響聲:

【系統提示：發現非法人類物品】

【是否啟動凈化程序？】

【警告：凈化將導致 SAN值永久下降 5%】

“拒絕。”李青峰狠狠地咬了一下自己舌尖。血腥味開始蔓延開來，他的人類意識掙扎著越來越多的進入到了自己的身體。

我竟然會想著玩克系？！

我真是自己找死！難怪我開始對人類要全沒有情感了，只會想著升級！

王睿驚呆了，他第一次發現游戲里面的NPC竟然當著他面開始發瘋和自殘，這個情況讓他不知所措，他連忙操作角色靠近李青峰，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情況。

男人！你徹底的激起了我的好奇心！

王睿的虛擬角色剛邁出半步，全息操控臺突然爆發出刺目紅光。李青峰右肩的鱗片如活物般蜷曲，竟在眾目睽睽下逆生長，露出底下結痂的人類皮膚——那是他昨晚用激光手術刀剜去鱗片的傷痕，此刻正滲出混著代碼碎片的血液。

“別過來！”李青峰的機械喉結發出刺耳的電流雜音，那些吞噬恐懼的菱形結構正在崩解成像素塵埃，“你看見的不是NPC，是被古神困在數據里的——”

【系統提示：檢測到宿主泄露核心機密】

【啟動聲帶熔斷程序】

李青峰的聲音戛然而止，現實中的喉嚨傳來灼燒般的劇痛。他卻笑了，用激光手術刀在操控臺上刻下歪扭的中文：我是玩家，來自2025年。

王睿看著瞳孔一陣驟縮，他看到NPC瘋了，而且還在當著他面，在地上刻字！

但是盯著地上歪扭的克系文字——他很想吐槽，兄弟寫中文啊！

他根本不知道，其實這是系統干預下扭曲成古神的觸須紋路。

直播間的彈幕如暴雨般沖刷屏幕，而他現實中的手指正不受控地在鍵盤上敲擊，將這些符號轉化為論壇代碼。

[直播間標題]：震驚！NPC竟用克蘇魯文傳遞密信！

[彈幕]：

-這個NPC中病毒了吧，又跳又開始爬？

-這是官方彩蛋吧？克系文字翻譯搞起來！

-這是什么神展開！笑死我了！

-瘋狗青峰的ID突然亮了！我還以為他不會參加這次的內測呢！

-我艸，這個劇本牛逼了！我想玩！

王睿的操作虛擬角色單膝跪地，指尖觸碰到地上未干的血跡。那些混著綠色的液體突然泛起熒光，在克系文字上方勾勒出第二層全息投影——那是李青峰用視網膜投影強行突破系統防火墻留下的「影子文字」。

「我是內測玩家，被困在2050年的游戲底層」

「污染值是古神用來孵化的人類恐懼」

「向日葵可能是突破數據囚籠的坐標」

直播間的彈幕突然凝固，數千條留言同時卡在發送欄，仿佛整個服務器都在屏息。王睿現實中的指甲深深摳進鍵盤，因為他認出了投影的校驗碼——那是他參與《克神》封測時的員工編號，全球僅500人擁有。

【系統提示：檢測到異常數據交互】

【啟動玩家思維禁錮程序】

【正在生成虛假記憶——】

第3036次記憶修改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