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你個太子壞得很
- 我在大明奮筆疾書
- 一語不語
- 2702字
- 2025-06-21 21:08:16
朱祐樘朝朱厚照滿意點點頭,隨即道:“東宮既有此意,朕也認為,可以先暫緩行此事。李先生,下一個議題吧?!?
李東陽聞言比較疑惑,這怎么才點了個題,就暫時告一段落?
還不如不提呢。
如此一來,不就給了在京中官和勛臣掩飾的機會?
再細思量。
太子不像是拿這件事發難的。
更好像是恩威并施、收買人心。
李東陽道:“太子奏請中,有涉及到京營占役之事,臣以為,不應當只免三年占役,應當一次免除。”
李東陽也跟著皇帝的思維,快速進入到一個議題。
你太子不是提要減免隨軍出征將士的三年勞役?我們文臣的態度是,別減三年了,直接全免,去不去的都免。
朱厚照馬上道:“李老先生,如果照您所說的,都給免了,那去不去有何區別?又如何調動京營將士的士氣?讓他們為國而戰呢?”
李東陽對太子的話多少也提起幾分謹慎,收起輕慢之心道:“太子殿下,你既知京營占役乃弊政,老弱長久盤留軍中,只是為應付差役,并不能以此為戰力。便應改變,何以要將此作為交換的手段?”
朱厚照笑道:“占役這事,形成也不是一天兩天的,莫非李閣老認為,經過我這么一番奏請,就能一次給改變,不留后患?”
太子這反駁,話說得也算是鏗鏘有力。
這會顯得他李東陽,以及背后的文臣是自我矛盾體。
李東陽一時沉默。
自己一邊瞧不起這個小太子,認為他初出茅廬胡作非為,一邊又指望他的奏請,能一次解決土木堡之變后五十年以上的弊政?
“父皇,兒臣覺得,減免三年占役,對京營將士來說,鼓舞士氣的作用足夠。”朱厚照道,“且軍中還要進行汰選,不是誰想出征誰來免都行,既然有的軍戶就是讓老弱占著坑為了服勞役,那就讓他們繼續占著。把機會讓給那些年輕有戰斗力的士兵?!?
“嗯。”
朱祐樘點點頭。
自己兒子明顯是出息了。
先以騰驤四衛的事,恩威并施讓那群太監和公侯俯首帖耳,又拿京營占役的事,讓京營士兵安心賣命。
除了軍費問題沒有徹底解決之外,剩下兩項絕對是妙筆。
就連一向挑剔的李東陽,到現在都顯得步履維艱,而韓文和顧佐更還是一句話都沒說……足見這兩件事,兒子做得有多出色。
“朕也準了?!敝斓v樘表態道,“下一件。涉及鹽引湊集軍餉之事。三位卿家,怎么看?”
韓文那邊最是著急,心說等了半天,終于輪到我們發言,是想把人憋死嗎?
韓文當即反對道:“回陛下,灶戶煎鹽之法,已延續千年,不得隨意改變,本來鹽場近年來便因為天災人禍而欠收,任何無謂的變革,都會帶來難以想象的惡果,官鹽產量降低,百姓苦不堪言?!?
不就增發鹽引的事發難,而是直接從太子所提到的“不切實際”的改煎為曬的制鹽法入手。
朱厚照道:“韓老尚書,不試試又怎知不行呢?你光說曬鹽不行,你有詳細看過我提到曬鹽的法門嗎?不驗證,你又怎知不行?”
“就是……不行!”韓文是老頑固。
脾氣還火爆。
好像是眼睛不揉沙子,未來跟八虎的斗爭,他也是沖在最前面,也因為他堅持要殺八虎不留任何余地,面對朱厚照哀求放過劉瑾等人也無動于衷,最后導致朱厚照改變初衷,轉向支持八虎而懲治文臣和王岳等內官。
他沒有像內閣三閣老顧全大局的城府,在他眼中,只要我認為不行的人和事,那就一定不行……
我不聽任何道理!
朱厚照瞪過去,卻還是不依不饒道:“父皇,兒臣會找人,在京師周邊,找幾個地方,以苦鹵井水為引,用其以所提的曬鹽之法,行曬鹽,如果能曬出合格的鹽,是不是就可以推行此事?”
在大明各地,都會有很多“鹽井”,說白了就是鹽堿地里鹽含量超標的水井。
這些鹽井跟鹽場產鹽的井不一樣,里面的苦鹵含有大量的雜質,曬出來的東西都不能稱之為為鹽,連牲口都不能吃。
朱祐樘沒有正面回答,而是看著顧佐道:“顧卿家,你的意見如何?”
“臣……”顧佐自己都沒想明白,皇帝要召見閣臣和戶部尚書,為什么要把自己這個戶部右侍郎也叫來。
他跟韓文這樣耿直的頑固派不同,他雖然也屬于“錚臣”,但他很少參與到朝廷斗爭中,也因為只是個戶部右侍郎,屬于一種不爭的狀態。
他的猶豫,其實就是朱祐樘所需要的答案。
朱祐樘轉而看著李東陽道:“李先生,你說呢?”
李東陽明顯能感覺到韓文的固執和此方案在戶部官員中的分歧,他道:“回陛下,此事既為太子所提,要行試驗,也不妨一試。但如此一來,鹽引也不得在有結果之前發放。且此等事,一兩次的試驗并不能說明問題,需要長久……驗證?!?
我不反對,也不同意。
試驗就試驗,反正成本不大。
既然你太子都說了要試驗,那在試驗成功之前,大明官鹽產量沒有提升,你憑啥以此為由,來增發鹽引?
如此一來,我既沒有拂了皇帝面子,還把太子湊軍餉的路給封上,避免了各處調兵折騰,讓一切都回歸平靜。
“嗯?!敝斓v樘點頭道,“李先生所說的,再恰當不過?!?
朱厚照回頭望著老父親,嘴巴都張開。
好似在說,父皇,我這可是在盡心竭力幫大明朝,幫您做事,為什么在關鍵問題上,你胳膊肘都是往外拐?
朱祐樘道:“太子,你看,李先生都同意,讓你行試驗,朕也想知曉,你所提的曬鹽之法是否有效。你還有何要說的嗎?”
“父皇……”朱厚照怒從心起,臉都憋紅,馬上就要發言。
在外人看來,太子這屬于“惱羞成怒”。
無能狂怒。
戴義一看情況要失控,想到太子剛才點了自己又幫了自己,急忙道:“太子殿下,您要找人試驗的話,奴婢會安排人手,確保在最短時間,把您所提的法門,給驗證清楚?!?
“等你驗證清楚再發鹽引,黃花菜都涼了。”朱厚照氣惱之后,突然冷靜下來,狠狠瞪了戴義一眼。
戴義心說,我這是在幫您啊,您怎么分不清好賴?
朱厚照突然把頭一偏,把嘴角一挑,拿出一種不屑的神態,好像眼前所遇到的事,是他早就料到,且有心理準備的。
朱厚照道:“父皇,兒臣認為,就算此法門還需試驗,但也并不影響發鹽引?!?
韓文臉色鐵青,正要出來以激烈的言辭打消太子肆意妄為的心思。
另一邊,李東陽卻搶先一步,以心平氣和的口吻道:“太子既為監國,也當恪守禮數,按規矩來。鹽引不得隨意發放。”
“不發,可以先借啊。”朱厚照突然神采奕奕道。
朱祐樘本也期待兒子說點有建設性的內容,聽到這里,他皺眉道:“不得胡鬧!你跟誰借?與朕借嗎?”
朱厚照咧嘴笑道:“父皇,在京有鹽引的,可有不少人呢。就好像那兩位舅舅,他們手上就有很多鹽引,兒臣認為,既然軍餉不夠,從他們手上借點鹽引應應急,不是什么難事吧?”
“嗯?”朱祐樘不由皺眉。
你怕不是不知道你兩個舅舅是守財奴吝嗇鬼吧?
想讓他們把鹽引借給你?
還不如直接殺了他們!
他們是要錢不要命的主兒。
“除了兩位舅舅,什么公侯啊,手上鹽引也不少,不如從他們手上挪借一些?”
朱厚照笑著道,“如果不借,那也行,騰驤四衛吃空餉的事馬上徹查,一查到底!還有御藥房的假藥案,但凡涉案的,無論王公貴胄皇親國戚,哪怕是舅舅,也都不饒。父皇,您看這樣行嗎?”
此話一出,在場之人,包括朱祐樘在內,心中都滿是錯愕。
心說好家伙。
你個太子壞得很,之前鋪墊那么多,感情都在這兒等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