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你父皇也窮
- 我在大明奮筆疾書
- 一語不語
- 2640字
- 2025-06-19 19:29:36
李宗周和方叔和二人,面帶陰郁之色,進三步退兩步,終于是挪步到御藥房外。
抬頭望著御藥房的匾額,二人都覺得恍如隔世,頭幾天,這還是他們當值的場所,現在便有種主客對調的疏離感。
“兩位太醫,您二位來啦?”從里面迎出來一太監。
也幸好方叔和年老持重,認識眼前人,是出自東宮的長隨魏彬。
方叔和道:“魏公公,在下想求見劉瑾劉公公,有治病上的事,想請教。”
“不行。”魏彬顯得很遺憾道,“劉公公如今在東宮,跟太子有要事相商。恐抽不開身。”
李宗周脾氣更急躁一些,道:“還有比給陛下診病更重要的事?”
“這……”
魏彬也為難。
心里也有些氣惱,你倆跟我瞪什么眼?
治病的事,你們太醫院不是已經撂了?
我給你們面子才出來接待,要不給面子,你們愛上哪涼快上哪涼快去。
方叔和趕緊道:“可否進去一觀?”
“最好不要進去。”魏彬道,“里面的藥,以及制藥的法門,我等也不是很清楚,只讓在這里看著,要是進去亂碰亂動,壞了藥的成色,誰都擔待不起。”
方叔和道:“只在門前遠觀。”
“那行。”
魏彬也算客氣。
隨即引二人到御藥房門前。
方叔和跟李宗周都是瞪大眼往里面看,卻見里面的格局跟之前也沒什么不同,藥柜還擺放在原來的位置,只是中間多了幾個大的器皿,好像是陶制的,又好像是瓷器。
方叔和問道:“那就是給陛下制備的良藥?”
“是。也可能不是,并非成藥,或是半成,具體也說不上來。”魏彬也很迷糊。
李宗周道:“為何不見生火?不是應該熬制嗎?”
“劉二公子有言在先,只需把藥放在那,靜置個幾日,回頭他再做進一步處置。”魏彬注解道。
李宗周和方叔和聽到這話,心里都是跟吃了癟一樣。
施院使讓我們來偷學對面的藥方和制藥法門,結果我們好不容易摸到門口來,就瞄了個“靜置”?
回去后跟人說,必會被人笑掉大牙。
方叔和謹慎一些,問道:“是藥酒泡出來的嗎?攪動一番,不是更容易混合在一起?”
“這個……”魏彬顯得很為難道,“敝人不通醫理,具體不是很清楚,要不等劉公公來,您問問他?”
李宗周道:“我們要在宮里當差,請在里面為我們騰個位置,我們需要在此研究醫案。”
說著便要往里進。
魏彬阻擋道:“那不行,劉公公走之前是吩咐好的,外人來,都不得進。既是靜置,一定得靜,任何的吵鬧都可能會影響到藥效。”
“……”
李宗周聽著就覺得像是被人耍弄了,瞪著魏彬道,“魏公公,您是在言笑嗎?靜置是這意思嗎?”
方叔和趕緊拉了李宗周一把,道:“別為難魏公公,都是聽命行事。魏公公,可否在外面,給我二人設桌椅?”
魏彬苦笑道:“二位太醫,不是不給您二位面子,實在是您二位……不適合留在此。要不這樣,二位先移步文華殿?等差人去請示過太子,再給安排?”
“還得請示太子?”李宗周面帶驚愕之色。
果然是在耍我們。
魏彬道:“制藥的事,是劉二公子負責,人員上的調遣則是太子親自主持,我等都是用腳程打個雜跑個腿的。”
“走了!”
方叔和見李宗周還想執拗抗辯,急忙拉一把道,“請魏公公及早通傳,我二人先到文華殿靜候。”
……
……
魏彬親自去傳話,留下的人,不是錦衣衛,就是不通人情的小太監。
方叔和與李宗周前后腳到文華殿外。
回身遠遠觀去,有種無力感。
李宗周道:“方兄,你說那劉瑾是不是在耍我們?其實御藥房并非他們制藥的地方,只是為了糊弄咱,故意設的迷霧,其實藥在旁的地方暗中制備?”
“有那必要嗎?”方叔和收回目光,問道。
李宗周無奈搖頭道:“總覺得哪里稀奇,不過是用了點青蒿和酒,這就能把惡瘧給治好?怕不是靠的什么玄妙之事,或在賭大運。再或是陛下壓根就不是惡瘧之疾?”
“陛下癥狀,你我都清楚得很。不是惡瘧又是什么?回歸正題吧。”方叔和琢磨了一下,“能推測出太白經天的人,懂一些奇門遁甲的道法之術,也并非不可能。”
李宗周聞言,顯得坐立難安。
好似在說,按照你這意思,咱這是在跟人斗,還是在跟仙家斗?勝算渺茫啊!
方叔和道:“這樣,你我兵分兩路,你速速將此處見聞,告知施院使和諸位同僚。我留在此繼續觀察。”
李宗周不解道:“就只說……那幾個器具,還有……靜置之法?”
方叔和感慨道:“以施院使和諸位同僚的見識,必定能參詳出其中門道。我想,在治病所用的藥餌原料上,他們是不敢隨意做欺瞞的,這涉及欺君。”
“那就是說……”李宗周道,“真就只有酒和青蒿?那要是真用了玄家法門……”
方叔和道:“真涉玄家,你我還有什么轍?劉公公曾也給了提示,還是讓施院使他們把《肘后備急方》再多加研究,答案或在其中,只是你我尚未通曉其意。”
……
……
端敬殿內。
朱厚照手里正拿著批注后的奏疏,面色陰沉,好似是在憋著什么壞。
旁邊立著劉瑾、劉昀,以及張永和丘聚。
高鳳本無當值,但聽說是皇帝對太子的奏請有了決斷,也觍著臉跑過來旁聽。
“父皇這算何意?我奏請出兵三萬,協同宣府本地兵馬抵御外夷,結果他就給從大同調兵兩千?頂什么用?
韃子至少兩萬兵,宣府地方一時能調遣作戰兵員,不過才萬把而已!難道我大明在宣府,還得被韃靼人以優勢兵力,壓著打不成?”
高鳳道:“殿下息怒,韃子出兵兩萬,不過是預測之數,做不得準。或許朝廷所得之諜報,會更準確一些。”
“閉嘴!”
朱厚照忍不住喝斥道,“劉先生、劉伴伴,你們說,父皇究竟何意?”
劉瑾訥訥回答不出。
剛才他只是大致把奏疏和批注看了一遍,以他的才學,不可能靠通覽一遍就能理解其意,還能做總結。
劉昀道:“太子殿下,以草民想來,此決議應并非出自陛下,而是三位閣老對陛下勸諫后所出。”
“你是說,先前奉詔去的三位大學士?”朱厚照問道。
“是的。”劉昀道,“在批注之后,還特別列明,出兵所需急備糧草及犒軍之用,若無及時湊足,則難遣外鎮之兵解他鄉之圍。這說明,陛下也是屬意調兵,只是受糧草和軍餉所限。”
朱厚照道:“我不是很明白。”
張永提醒道:“就是沒錢沒糧,調不出那么多兵馬。”
“你們在跟本宮言笑嗎?朝廷會沒錢?”朱厚照道,“我皇明富有四海,調幾個兵,隨便擠出一點,那也足夠了吧?”
劉瑾這才接過話題,道:“那殿下,從哪擠呢?就算陛下想聽您的,也得考慮到實際情況,三位閣老要是不給調撥錢糧,這筆銀子,就只能……從內府湊。陛下一時也拿不出這么多犒軍的錢糧。”
朱厚照張大嘴道:“父皇也窮?”
劉瑾道:“不是窮不窮的問題,實因預算之外的開銷,一時拿出來,是挺難的。調動兩三萬人馬,所需錢糧至少得價值十萬兩白銀以上,這數字……就有些……大了。”
“那怎辦?”朱厚照繼續目瞪口呆道,“沒錢糧,韃子來,就不打了?任由他們犯邊,滅我邊軍,辱我大明百姓?還是說,我奏給父皇的,父皇他們不相信?覺得我在危言聳聽?”
劉瑾看了看劉昀,這才道:“要是能湊出軍餉,這場仗,也不是……不能打。吾兒,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