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軍陣中。
“主子，這群叛徒也太厲害了，我們的人根本攻不破他們的陣型。”
濟爾哈朗的身邊，他新任命的護軍統領巴布岱開口說道。
濟爾哈朗也是奇怪，你要說氣勢強一點，還可以解釋姜建勛是用了特殊手段激勵士氣，但這強悍的戰力究竟是怎么回事？
“難道這姜建勛真會巫術不成？”
濟爾哈朗盯著前方軍陣，喃喃自語一聲。
這話雖然別人沒聽到，但是一旁的洪承疇可是聽的一清二楚，見狀，他頓時明白，濟爾哈朗這是亂了方寸。
洪承疇心想：“看來得早點安排突圍了，不然早晚死在這里。”
而正如洪承疇所想，此時的濟爾哈朗的確是亂了方寸。
此刻的濟爾哈朗看上去非常正常，還是那個英明睿智的鄭親王濟爾哈朗，但是此刻其內心是極度的恐懼，極度的無力，以及極度的糾結。
他在想，他為什么會一步步走到現在的，真的是他指揮失誤，把他半個鑲藍旗帶入了這絕境。
濟爾哈朗剛才之所以下令進攻，主要考慮兩點。
第一：進攻他們的人是“自家人”，他甚至覺得只要派一個人去說一下，那些人就又能反正，這也是他敢于應戰的根本原因。
第二：他看到反敗為勝的機會，而且機會還相當大，在他看來，只要他奪下了炮陣，那那些大炮就能為他所用，他也就可以憑借大炮擊敗、或是擊退姜建勛。
就算濟爾哈朗看到那些叛徒拒絕反正，他也沒有動搖自己的想法，因為在他看來，這樣只不過是多了一道流程而已。
濟爾哈朗的想法就是，先擊敗這群叛徒，然后攆著這群叛徒沖擊姜建勛的炮陣，這樣同樣可以達到目的。
只是，當他看到那群叛徒那強悍的戰力時，他陷入了深深的懷疑，懷疑自己的決定對不對？懷疑自己是不是落入了姜建勛的圈套，懷疑這一切究竟是不是真的。
此刻的濟爾哈朗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中，他在想，這一路走來，他究竟是哪里做錯了？
“是聽了洪承疇的情報，選擇放下炮兵，先行前往大同？”
可這個決定錯了嗎？濟爾哈朗聽了洪承疇的話，以為姜建勛要去襲擊阿濟格，自然要加快行軍，再說了，那個時候濟爾哈朗也不認為有人能在野戰中擊敗他。
“是姜建勛第一次帶兵沖陣他的應對有問題？”
可在濟爾哈朗看來，那時的他，做的是最穩妥的選擇。
如果不是姜建勛速度太快，濟爾哈朗覺得自己能夠擊敗姜建勛。
“那是自己早該突圍，不該留在這里？”
可那個時候誰能保證姜建勛沒有在外面設伏？
…………。
濟爾哈朗把整個過程在腦袋中過了一遍又一遍，瞬間好像是抓住了什么，而當他徹底想清楚的時候，他內心的恐懼、無力和糾結全部一掃而空，周身氣勢也悄然發生變化。
濟爾哈朗心想：“看來長生天還是非常眷顧我的，姜建勛，這次就來看看誰更快吧。”
一念及此，濟爾哈朗下令道：“巴布岱，集結重甲巴牙喇還有后陣的甲兵，待會聽我指揮。”
…………
與此同時。
看著虜營和清軍交戰在一起，左右兩側的清軍士兵也頂著炮火正要和虜營接戰，此刻，立于炮陣旁邊的姜建勛喃喃自語一聲：“好了，該收網了。”
說話，姜建勛看向一旁的姜維，下令道：“傳令炮兵，裝霰彈，炮擊兩翼。”
“遵命。”
說完，姜維領命下去。
隨即，姜建勛看向另一邊的姜山泉，繼續說道：“發信號給二虎他們，讓他們動起來。”
“大人，現在就讓他們包夾過來，被對面的建奴知道了，怕是會狗急跳墻？”姜山泉出聲提醒。
“無妨，甕中之鱉罷了，再跳也沒用。”
“是，屬下這就去辦。”
姜山泉一抱拳，然后打馬離開。
隨即，姜建勛目光再次看向戰場，看著那尸山血海，看著虜營奮力搏殺，看著清軍一個個倒下，看著濟爾哈朗的大纛一點點的前移，看著這翁口一點點收緊……。
然而，看著看著，姜建勛發現了不對勁，但是他一時之間卻是想不通究竟是哪里不對勁。
只是，如今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看看對方會怎么出牌了。
…………
炮陣。
一名傳令兵打馬狂奔，同時口呼：“將軍有令，裝散彈，炮擊建奴兩翼。”
“將軍有令，裝霰彈，炮擊建奴兩翼。”
“將軍有令，裝霰彈，炮擊建奴兩翼。”
…………。
命令很快傳達到每一位炮兵耳中，下一秒，所有炮兵開始用蘸水的搠杖清理炮膛，緊接著用銃心杖檢查炮膛，一切沒有問題后這才送入定裝藥包，這方法還是姜建勛使用黃色詞條后他們自己弄出來的。
隨后，戳破藥包、裝填彈藥。
只見，炮兵們將那一個個雞蛋大小的實心鐵球放入炮膛，然后用一顆大號的實心彈壓住。
“放炮。”
聲音雖然很大，但還是有很多炮兵沒聽到，這就是操作紅夷大炮的后遺癥，不過好在傳達命令的方式還有其他。
只見，前方一名旗手將一面紅色三角令旗朝前一壓，一眾炮手見狀，紛紛點燃身旁紅夷大炮的引線。
“砰砰砰砰…。”
火藥燃燒，炸響，隨即釋放出恐怖的動能，將那一顆顆彈丸擠出炮膛，朝著天空送去。
就這樣，一團團黑影被送到空中，然后解體，最后如同天女散花一樣散開，朝著下方清軍陣中落入。
“噗噗噗……。”
無數的實心鐵球如同雨點般落在清軍兩側陣中，頓時慘叫聲不絕于耳，不管是包衣阿哈還是建奴甲兵，只要被這彈雨覆蓋住，幾乎就是九死一生。
看著那被殺死殺傷的士兵，他們如麥浪一般倒下，有的被擊穿了腦袋，有的被擊穿了胸膛，也有被砸的斷手斷腳的，場面極為血腥，讓人不忍直視。
看著這場景，別說包衣阿哈了，就是那建奴甲兵也是被嚇得不輕。
就在軍心要潰散的時候，一道聲音傳來：“朝前沖，靠上去，靠上去炮就不會打我們。”
…………
而同一時間。
清軍陣中。
“這是第幾輪炮了？”
濟爾哈朗手按順刀，開口詢問。
巴布岱聽聞，沒有絲毫猶豫的回答道：“已經打了六發，應該再打兩三發就會停下來。”
“好，傳令下去，兩輪炮擊后發起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