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果山的晨霧還未散盡,陸淵的飛劍已掠過鎮魔峰的青銅指骨。秦逸望著袖口微微發燙的金箍棒,忽然發現棒身的“定海神針”四字在朝陽下竟呈現出流動的水紋——那是東海龍宮靈脈的呼應,看來父親陸沉舟連石猴未來的龍宮之行都埋下了伏筆。
“師父在水簾洞等我們。”秦逸指著下方波光粼粼的水幕,洞前的石臺上,云滄子正抱著石猴逗弄,小家伙抓著老者的胡子,尾巴卷著從主峰偷來的朱果,見陸淵歸來,竟蹦跳著撲進他懷里。
“小心!”陸淵笑著接住石猴,卻見小家伙手中多了把閃爍的短劍——正是云滄子的佩劍“青冥”。石猴揮舞短劍的軌跡,竟與他在劍淵中見過的“猿啼劍訣”第三式分毫不差,稚嫩的劍風竟吹落了洞頂的露珠,在半空凝成猿形水鏡。
“這孩子,三天就能偷學九成劍招。”云滄子搖頭苦笑,眼中卻滿是欣慰,“方才赤霄真人傳訊,天璣峰的煉器房昨晚遭襲,傀儡宗殘余勢力偷走了‘混沌顱骨碎片’——”他忽然望向陸淵袖口,“金箍棒可曾認主?”
陸淵攤開手掌,繡花針大小的金箍棒自動飛向石猴。小家伙眼睛一亮,伸手接住的瞬間,棒身驟然伸長至丈許,金色紋路與他掌心的靈墟圖完全重合。石猴興奮地揮舞金箍棒,竟在水簾洞前的巨石上刻下歪歪扭扭的“齊天大圣”四字,火星四濺中,巨石表面浮現出與鎮魔峰相同的守護劍印。
“好!”秦逸喝彩,“看來金箍棒果然認主了。”
云滄子卻皺眉凝視石猴:“你們注意到沒有,方才揮棒時,他眼中閃過一絲黑霧。”老者取出玉露仙子留下的冰魄靈玉,貼在石猴眉心,“混沌殘魂雖被清除,但石胎中本就有混沌魔猿的血脈,將來若心性不穩——”
“所以我們更要讓他自由成長。”陸淵打斷道,“父親留下的玉簡里說,混沌與太古的平衡,本就是天地法則的一部分。石猴該學的,不是如何斬盡混沌,而是如何在兩者間找到自己的道。”
話音未落,海面突然傳來巨響。東南方的云層中,傀儡宗的“骨帆艦隊”破霧而來,船頭立著的,正是用混沌顱骨碎片重塑身軀的骨鋸。他的機械心臟跳動著黑霧,手中握著的,是融合了祖巫幡殘片的“混沌骨琴”。
“靈墟守護者,把靈胎交出來!”骨鋸的聲音混雜著尸毒,“我們傀儡宗研究三百年,可不是為了給他人作嫁衣裳!”
石猴聽見動靜,立刻抱著金箍棒蹦上鎮魔峰,尾巴卷起陸淵的腰帶,竟將他拎上了青銅指骨。小家伙指著艦隊咧嘴大笑,金箍棒在手中化作碗口粗,棍身上的猿形劍痕突然發出強光,與九峰靈玉產生共振。
“小心!他要發動‘靈墟共鳴’!”云滄子急忙掐訣,九竅靈玉同時升空,“陸淵,用‘猿啼九變’引導他的力量!”
陸淵剛抓住石猴的小手,便感覺磅礴的靈氣如潮水般涌來。石猴的瞳孔中倒映著整個東勝神洲的靈脈,每一道都與金箍棒的紋路相連。他忽然福至心靈,按照父親手札中的“導靈訣”,帶著石猴在指骨上踏出猿族戰陣。
“第一變·裂海!”
金箍棒重重砸向海面,激起的浪濤竟化作萬千金猿虛影,每只虛影都握著與陸淵相同的雙劍。骨鋸的骨琴剛奏響第一個音符,便被金猿們的劍鳴淹沒,艦隊的骨帆紛紛破裂,露出里面用村民魂魄驅動的齒輪。
“第二變·摘星!”
石猴突然掙脫陸淵,獨自揮舞金箍棒。棒身竟延伸至云層,頂端的“定海神針”四字吸住了骨琴的祖巫幡殘片,黑霧被強行剝離,化作光點融入石猴掌心的靈墟圖。骨鋸發出不甘的嘯叫,機械身軀轟然崩塌,唯有混沌顱骨碎片飛向西方——那是西牛賀洲的方向。
“別追了。”陸淵拉住欲御劍的秦逸,“混沌核心在西牛賀洲深處,現在的石猴,還不該接觸那里的秘密。”
戰斗結束后,石猴趴在陸淵肩頭睡著了,金箍棒自動縮小成發簪,別在他亂蓬蓬的毛發里。云滄子望著西方的陰云,忽然從懷中取出一枚刻著“退隱”二字的玉牌:“掌門今早傳訊,鑒于天樞殿在靈墟之戰中的功績,特許我們在花果山設立別院。”
“師父是說……”秦逸眼中閃過驚喜。
“是的,天樞殿從此不再參與九峰議事。”云滄子望向水簾洞,石猴的呼嚕聲混著水流聲,竟形成了獨特的劍意,“我們的使命,從守護靈墟,轉為守護這個小家伙——直到他能自己握住金箍棒,劈開天地間所有的混沌。”
三日后,陸淵獨自來到父親的衣冠冢。墓碑上的“陸沉舟”三字與裂魂劍的劍柄嚴絲合縫,他將父親的斷玉戒指埋在碑下,戒指內側的“護”字,終于與墓碑的“守”字遙相呼應。
“父親,你看見嗎?”陸淵低語,“石猴已經能握住金箍棒,而我也終于明白,守護的意義不是犧牲,而是傳承。”
山風掠過墓碑,帶來遠處石猴的笑鬧聲。陸淵轉身,看見小家伙正舉著金箍棒追趕秦逸,劍穗上的猿形吊墜在陽光下閃爍。更遠處,云滄子正在教石猴辨認靈墟圖,老者的白發被山風吹起,卻比任何時候都顯得年輕。
是夜,陸淵坐在鎮魔峰巔,望著石胎方向的星光。經過這場戰斗,他胸口的猿紋已淡如薄金,卻更顯溫潤——那是太古靈猿的力量,真正融入血脈的標志。秦逸抱著酒壇走來,兩人望著海面倒映的星斗,忽然聽見石猴的啼叫穿透云霧。
“你說,他將來會走到多遠?”秦逸灌了口烈酒,酒液順著下巴滴落,在青銅指骨上濺出火花。
陸淵笑了,金瞳中閃過父親手札的最后一頁:“比我們更遠,比九峰更高,比靈墟更自由。”他望向西方,那里的陰云后,隱約可見傀儡宗殘黨正與西牛賀洲的神秘勢力匯合,“但無論走到哪里,花果山的靈脈,都會是他背后最堅實的依靠。”
晨霧升起時,陸淵發現石猴不知何時趴在他膝頭,手中握著半塊從墓碑上敲下的碎石,上面竟被刻上了小小的金箍棒圖案。小家伙感覺到動靜,迷糊地睜開眼,突然指著東方:“去!飛!”
海風帶來遙遠的劍鳴,那是凌霄劍宗的弟子在演練新創的“猿啼劍訣”。陸淵抱起石猴,看著他眼中倒映的朝陽,忽然明白,屬于他們的故事,早已不是簡單的守護與戰斗,而是一場關于自由、傳承與希望的漫長旅程。
當第一縷陽光照亮鎮魔峰的青銅指骨時,金箍棒的金光與石猴的啼叫同時響起。陸淵知道,這聲啼叫,終將在未來的某一天,震碎南天門的云板,驚起靈霄殿的神鴉,讓整個三界都聽見——屬于齊天大圣的,永不屈服的自由之聲。
(第十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