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青花巷深,百姓一心
- 回燕門
- 爆米花登基
- 2415字
- 2025-06-12 22:24:01
樓客來報,京都和增王的人離魯州城還有十里,宋平生和蕭清顧動身去往城門口迎接,尚榆晚卻以快些查清案件好給個交代為理由去找那名叫劉夢遙的孩子。
“我和你一起去。”蕭清序當即說道。
尚榆晚視線往右移去,似乎隱約翻了個白眼,“樓主還是和公主及城主去城門口迎客吧。若是身子欠佳,還是早些休息為好。”
“......”蕭清序總覺得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劉夢遙在李仵作那兒,入了青花巷直走去深處就到了。”
尚榆晚點點頭,和他們三人打過招呼后起身離開,蕭清序也不多糾纏,只是叫樓客暗中跟隨。
劉夢遙出身游叩國何處,家住游叩何地,他的父母是否雙亡,這些樓客還沒有查出準確消息,但這孩子極其惡劣,對誰都是一股不符合年齡的陰狠勁兒。
派來抓他的人個個習武,都是五大三粗的漢子,卻都被劉夢遙一個孩子折騰出了不少傷口,一看就能明白他自小受到的養育是什么模樣。他所經歷過的,絕非游叩國往日偷渡來的孩子可以比擬。
宋平生憐憫他孑然一身是個孤兒,但也不是拎不清的人,在查到這孩子身上有疑點之后立即叫人抓住了他,不過考慮到小滿和明書還在城主府的牢房里,怕這兩個人蠱惑這孩子干出什么別的事,就把他關在了仵作那兒,派了好幾個魁梧大漢守著。
之所以關在這兒,最重要的一點是因為劉子齊的尸首還在仵作手里。
宋平生發覺劉夢遙在聽到劉子齊這三字之時有些許微妙的變化,不像是仇恨,更像是一種......缺憾?這孩子心機頗深,跟個狼崽子一般,遇見誰都呲牙。宋平生一時也看不透他,但劉子齊在這兒,劉夢遙的激烈行徑也有所收斂,放在仵作這兒是最好的選擇。
青花巷之前大多辦的都是死人的買賣,百姓忌諱生死之事,因而鮮少有外人來此。近日魯州城水災頻繁,此地位居城西,這兒的活人氣兒也因此多了起來。
尚榆晚知曉身后有人緊緊跟隨,卻全當不知,她這一路走來,看見不少難民。
有破了頭哎喲哎喲叫著疼的,有傷了腿正在被醫師用木板固定腿骨的,也有缺了胳膊長袖空蕩的,還有......
老者拄著拐杖輕聲道:“大人,您怎么來了?”
婦人抱著孩子泣聲,非要磕頭:“大人,奴家那日還未來得及謝謝您,謝謝您啊,若不是您奴家怕是再也見不到自己的孩兒了!”
尚榆晚好不容易給人拉了起來,又有人叫她。
小少年不過到她腰身之處,拍拍自己漸漸有些成型卻仍然還是有些瘦弱的臂膀,眼里閃著光,信誓旦旦:“大人,小人的傷很輕,馬上就可以去幫忙修繕水壩了!”
尚榆晚的青袍被風微微吹起,連帶著她的心湖也泛起波瀾。
還有好多人,還有好多好多人......
“大人,您身子可還好?切莫太過操勞,咱們大家都不是懶散家伙,水利之事我們都很上心,絕不會懈怠!”
“大人,公主殿下可還好?前些日子她病倒了,大家伙一直都很擔心......”
“大人大人,城主大人什么時候來找我玩兒呀,他上次教我的“宋”字我會寫啦......”
尚榆晚自知她的名字被尋常百姓聽了去怕是一不小心就會給他們招去災禍,因此難民都認得尚榆晚的臉,知道她是五公主蕭清顧的手下,卻沒有一人知曉她姓甚名誰。
尚榆晚一一打過招呼,沒有半分身居高位的架子,笑瞇瞇的,格外平易近人。
“公主殿下和城主大人今日一早要去城門口迎接貴客,不能親自來看望。若是不久后帶著貴客過來見到各位安好,公主殿下和城主大人定然高興,貴客也會欣慰。”
有一個漢子紅了臉,問:“是,是公主殿下讓您來看望我們的嗎?”
尚榆晚笑著點頭,“公主殿下和城主大人一直都心有記掛。”
那漢子傷了胳膊,小臂上裹著藥紗,他紅著一張黑臉,站在原地躊躇了一會兒,最終還是羞澀的跑開。
這反應引得周圍人哄堂大笑連連打趣,卻沒有嘲笑的意味。蕭清顧雖身為大虞公主,卻能在魯州城危難之際伸出援手,甚至為此殫精竭慮,百姓都知道這是位好公主,且是位愛民如子的好公主。
大虞皇室出了這樣一個公主殿下,是他們百姓不知幾世修來的好福氣,有男兒郎暗中心悅于她實屬正常。若是有誰不待見蕭清顧,反而要被人嚼舌根說是有眼無珠的傻子一個。
尚榆晚見此情形,心下欣慰。
昨日是魯州城有史以來經歷的最大也是最快的一場洪災,因為劉子齊被殺,水則碑無人監守,暴雨突襲無人敲鐘,導致城中百姓大多都對災難的來臨一無所知,情急之下逃的十分匆忙混亂,是蕭清顧和宋平生第一時間出面穩住了人心,以身作則去用自己最大的努力救下每一個人。
在他們二人的感染下,百姓也開始不再匆忙于拉上自己親密之人只顧逃命,反而看見一個就拉一個,能救一個是一個,因而此次災難雖然傷亡慘重,卻是“亡”比“傷”要少上將近一半,照現在這情形,也可以說是可喜可賀了。
經歷了這一遭,魯州城先前好不容易建好的堤壩水渠被沖毀了一半,但百姓卻顯然比以往要更加團結一心,這對蕭清顧和宋平生來說亦是喜事一樁。
暗中跟在尚榆晚身后的樓客咂咂嘴。
尚大人對虛名還真是不大看重,明明是她自己大清早就記掛著來看望這些百姓情況如何,怎么把功勞都推到公主和城主兩人身上去了。
尚榆晚知道自己還有事要做,也不拖泥帶水一直磨蹭,打過招呼之后問了仵作在哪兒,便走進青花巷最深處,敲了敲稍顯破敗的義莊大門,站在門檻外對院中一位剛舉臂要關上棺蓋的老者屈身行禮。
“李仵作。”
仵作姓李,周邊人都叫他李老頭,個子比尚榆晚還要矮上半寸,白發蒼蒼,脊背佝僂,十年前兒子兒媳早亡,多年來只和自己唯一的孫女相依為命。
院中滿地都是濕噠噠的冥錢,一腳踩上去便濺起些許泥水。李仵作原本背對著尚榆晚抬著雙臂快要把棺蓋關上,有個十歲女孩站在一旁撐著小胳膊幫他加了把勁兒往上推,尚榆晚話音剛落,爺孫倆剛好把棺材蓋兒合上。
李仵作聞聲轉過身來,露出一張皺巴巴的老臉,連忙上前迎接,“大人?快快請進。您怎來的這般早?”
李仵作常年穿著一身打補丁的粗布衣,兩邊袖子挽到胳膊肘,右臂有一明顯的陳年咬痕。
他雖是幫官道大人或大戶人家驗尸的仵作,身上卻沒有什么值錢的物件,家里精細點的東西也就只有當仵作的家伙事兒,還有孫女身上質地稍好些的裙子和她頭上的珠花。
尚榆晚伸手攔住他彎腰,“不必多禮,我此次前來是有要事。劉夢瑤在您這兒吧?”
李仵作身旁的孫女仰著頭直直望著尚榆晚,眼睛水靈靈的,絲毫不懼她身居高位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