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僅此而已,劃清界線
- 回燕門
- 爆米花登基
- 2488字
- 2025-06-10 21:30:12
臨近午時,尚榆晚顫動的睫毛使得蕭清序的掌心微微一癢,他揮揮手讓其余樓客都退了出去。
尚榆晚不是很想把頭抬起來。
她能感覺到蕭清序濕潤的掌心。
“醒了吧。”
蕭清序心緒沉重,但也還能勉強讓語氣輕松些,“我沒什么事兒,何故這般緊張?”
一陣沉默。
蕭清序故作輕松,好似察覺不到尷尬。
“尚大人就這么擔心我啊?”
“是啊,擔心你。”
蕭清序忽而不再說話,兩人陷入沉默之中。
“你到底是誰?”
尚榆晚不愿再這樣下去,她抬起頭,雙眼紅腫,滿臉狼狽。
“你到底是誰?回答我。”
蕭清序默了默,道:“你都知道些什么?”
尚榆晚雙目含淚,皺著眉頭扯開嘴角,“你覺得呢。”
“你覺得,我應該知道些什么?”
蕭清序偏頭不看她,避開了目光,掌心的那一片小水洼卻愈發明晰。
“你不該知道的。你只要去做你想做的事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不重要。不重要......”
尚榆晚淚光微閃,嘴唇顫動,眉頭皺深。
“不重要......?”
“是,不重要。”蕭清序暗暗深吸一口氣,壓住心中如同撕裂一般的痛。
“我的身份,我的過往,包括我救你的意圖,這些對你來說都不重要。”
“我們之間的交易很清楚。你幫我輔佐公主稱帝,我用百家樓的一切助你為尚家洗清冤屈得以復仇,僅此而已。尚大人,切莫越界。”
“......僅此而已?”
“......僅此而已。”
“......”
“抱歉,是我的不是,還請樓主莫要因此傷了身子。”
尚榆晚一邊擦掉涌出的眼淚一邊站起身,屈身行禮:“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離開的背影故作無異,看似與往日沒有兩樣——濺落在地上的淚珠出賣了她。
蕭清序摘下面具,鮮血再也壓抑不住,從嘴邊流出,干凈的衣衫再次被血暈染。
他伸手捂嘴:“咳咳......進來吧。”
樓客聞聲而入,看見蕭清序嘴中流血,心驚道:“屬下這就把姬醫師請來!”
此時暴雨已經停下,姬素閑正在外邊救治受傷的百姓和樓客,剛聽到尚榆晚回房的消息,之后就被樓客急急忙忙的拉過來。
她沖進房中,“蕭哥!你......”
蕭清序這時恰好把嘴邊的血跡擦干凈,看起來壓根兒沒事。
他的視線往右移去,眼神宛若臘月寒冬,“你和她都說了什么。”
姬素閑當即臉色一變,“怎么,你要殺了我不成?”
“若是他人,你早就死了。”
姬素閑哼了一聲,“那又如何?除了你的身份,該說的我都說了。”
蕭清序怒聲道:“姬素閑!”
“樓主!”姬素閑也有不少怒氣,“你別忘了,你是百家樓樓主!是我們的主心骨!”
“百家樓里沒了誰都可以,唯獨你不行!任梟師父把百家樓交給你不是讓你為了一己私情丟下這一大幫子人不管不顧!”
姬素閑將從鄲城之后所增長的怨氣盡數吐露出來。
“蕭哥,我當你是我哥,是我的兄長,在我心中你和我師兄一般無二。可你呢,你做了什么?”
“你也要學著任梟師父的樣子去殉情?去為了一個女子,為了男女情愛丟下我們,丟下百家樓那么多人嗎?”
蕭清序的胸口不斷起伏,隱約現出瘦得貼皮的骨骼。
“你知道我心悅她,你明明知道!”
“是!我是知道你喜歡她,我知道你愛她愛的死去活來不顧一切!”
姬素閑怒目圓睜:“那她憑什么可以被蒙在鼓里?!你為她從小到大干了多少事,暗地里幫她鏟除了多少對尚家不利的人,當真以為我查不出來嗎?我都不用多想,只要去找申覽錄讓他翻出來不知道要堆成什么樣!”
“你為她的一顆糖,你為了幾顆蜜糖,你......”
姬素閑氣得險些說不出話。
“任梟師父待你如親子,百家樓的大家明面上當你是樓主,私底下都把你當做是家人,你不知道嗎?你敢說你不知道?!”
“尚榆晚對你是曾經有過心悅之情,這我不說她。但她不和我一樣,都是家人最重要嗎?”
“她為了整個尚家獻出了一切,從不曾有過尋常貴族女子的嬌憨可愛,她所學所思所作所為皆是為了尚家!到最后不還是把你淡忘?”
蕭清序劇烈的咳嗽,姬素閑也漸漸平息自己的怒火,穩住了語氣。
“不管怎樣,你的心意我已經替你告訴她了。你要是想算賬,我自當奉陪到底,但你也別想著可以阻止我。”
“在我心里,你們是家人,你們永遠比你們的愛人更加重要。你的性命師父會想辦法,雖然不知他何時回來,但我和師兄也不會坐以待斃,我們都會想盡一切辦法救你。”
姬素閑抿抿嘴,眉眼間一片陰郁。
她不是沒想過最壞的可能,“倘若當真無力回天,我會依照你的意思,讓她接手百家樓。”
蕭清序一邊咳一邊仰起頭看向她。
姬素閑冷笑連連,“看什么看?你和她說是做一筆交易,明面上是謀士,實際上她手里掌握的不就是樓主夫人的權利嗎?不然你不在的時候樓客怎么都聽她的話?”
“裝什么裝,現在還想騙我不成?”
她走上前一把抓起蕭清序的手腕,“屁事沒有,就是比以前還虛了點,你這身子也是生不起什么病了。”
目光往下移去,“放心,我不會害她,她性子很好,人也很不錯。就算你為了她跟個傻蛋一樣辦些傻事,但這些都是你自己拿的主意,不是她逼迫的你,我怨的是你,不是她。我怨你,和她無關。”
不過姬素閑先前氣上頭了,嘴上沒把住。
蕭清序垂下頭,聲音低沉,“她現在,一定恨極了我。”
姬素閑瞥他一眼:“切。”
“是啊是啊,可不咋的,不恨你才怪了。”
“人家上輩子是京都有名的貴女,傳聞堪稱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女子八雅無不精通,暗地里的權謀也玩的頂頂好,不然不會小小年紀就成為尚家的臨時掌權人,把家中權力抓在手里一抓就是七八年——她爹是尚家嫡系長子,遠在燕門,二叔雖是親弟,但也排老二。按照家族繼承,她也是名正言順。”
“你明明熟知她的秉性,卻還是自作主張用自己的命來填她重生這個大窟窿。還欺瞞不道,把她當傻子,當嬌花。”
姬素閑雙手抱胸,“就算沒有你,依照她那聰明樣兒,只要不是宮里那幾位出手,她在京都里也一樣可以憑借自己的手段保護好尚家。”
“只要不死,她依然可以東山再起,拼盡所有讓那些傷害了尚家人的奸逆小人付出應有的代價。”
“她死了,尚明奇那孩子身上流著尚家的血,更何況還有一個尚十二,雖然殘忍,但也不算上十分特殊。無論什么樣的世道,大家都各有各的痛苦。尚明奇那孩子聰明,有他活著,不愁日后報不了仇。”
姬素閑頓了頓話頭,“可你偏偏自作主張,讓尚榆晚活了過來。讓他們,也讓你自己,日日恐懼著尚榆晚的二次死亡。十二對她那般保護,我不信你看不見。”
“更別說你還讓她背負了這輩子都還不清的恩情。”
“......”蕭清序帶上面具,遮住了眼中不清不明的神色。
“我已與她劃清界線,你日后也不必為我多費心神了。”
姬素閑沉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