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清顧眨眨眼睛,“我要的是尚家被誣陷的證物,不是太子吞沒災(zāi)銀的證詞。”
而且當(dāng)時蕭清紀(jì)的話算得上是否認(rèn),但蕭清顧也看得出來,她這位好二哥絕對不清白。
尚榆晚輕笑。
“不論是哪方面的證物,公主殿下不也站在了我們這邊嗎?”
“況且,先前我若直接說出太子誣陷尚將軍叛國之事,只怕他會拼盡全力把我們?nèi)細(xì)⒘恕!?
尚榆晚的意思,蕭清顧聽得很明白。
尚榆晚說出長公主的名號,蕭清顧那時看見蕭清紀(jì)的反應(yīng)哪里會瞧不出端倪?他們兩個和瑯絳在暗中不知道都干了些什么,尚均護(hù)極有可能是撞破了他們之間的秘事才被潑了臟水反被扣上通敵的罵名。
一朝長公主和堂堂太子狼狽為奸,蕭清紀(jì)帶來的人定然不止明面上的這些人,背地里不知還藏了多少,如若當(dāng)時尚榆晚說出了尚家之事,蕭清紀(jì)和背地里藏著的遲遲不曾動手的人為了維護(hù)蕭桐,哪怕是拼著一死也會殺了他們。
蕭清顧低眼想了想,轉(zhuǎn)而看向窗沿滴落的雨珠。
今夜,又開始下雨了。
蕭清顧終于下定了決心。
“不管怎么說,他都不該坐在那個位子上了。”
尚榆晚和蕭清序?qū)σ曇谎郏瑑扇私詮膶Ψ降难凵癞?dāng)中看出喜色。
陸何影在一旁吊兒郎當(dāng)?shù)男α诵Γ瑳]說話。
信已送去,蕭清顧和陸何影都已回房休息。
尚榆晚臨走前,突然問了蕭清序一句話。
“自從那夜之后,圣上似乎沒有再派人來,可是你做了什么?”
蕭清序聽出她這句話是在試探,淺笑。
“有人暗中相助,不好嗎?”
尚榆晚既然都發(fā)現(xiàn)了這一點,那藥老那邊應(yīng)是成了。
尚榆晚直直看了他幾眼,最終還是一笑了之。
罷了,只要助她成事,不管他什么身份,在背地里干了什么,于她而言都不重要。
翌日清晨,高祝身死的消息傳遍整個魯州城,蕭清顧帶著尚榆晚等人迅速穩(wěn)住了城中形勢,一邊安撫城中百姓一邊等待朝廷的消息。
京都,皇宮。
承明帝穿著常服,頭上只有一支銀玉簪子,一手撐頭,歪著身子坐在書案前。
宰相趙舟行跪在地上,“求圣上為臣子做主!”
承明帝漫不經(jīng)心的嗯了一聲,“你是說,你家的趙襄想在太子面前立功,就跑去了魯州城想為他分憂,不過恰好碰見太子吞了百姓需要的災(zāi)銀,被發(fā)現(xiàn)后追殺想要滅口?”
宰相沉默幾許,道:“是!”
承明帝看向跪在宰相身旁的蕭清紀(jì)。
“你有什么要說的?”
蕭清紀(jì)回答的很快:“宰相大人與魯州城城主勾結(jié)貪銀,怪兒臣心智不堅,受了奸人的利誘,兒臣認(rèn)罰,請父皇降罪!”
“......”
一縷頭發(fā)落在眼前,承明帝險些白了他一眼,終歸還是輕輕嘆了一口氣。
承明帝從書案上拿起幾本奏折甩到宰相跟前,“你自己看。”
宰相拿到手中,定睛一看,登時心慌意亂,連忙磕頭:“請圣上明察!臣為大虞鞠躬盡瘁,絕不可能......”
“宰相大人這是說本宮污蔑了你不成?”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宰相身形一僵,蕭清紀(jì)更是呼吸一滯。
承明帝抬眼看去,“七妹來了怎么不通報一聲。”
蕭桐一身艷麗紅裙,笑得燦爛。
“皇兄這是怪罪本宮了?”
承明帝笑著搖頭,“怎么會?朕還要謝謝七妹,給大虞揪出這么個毒蟲出來。”
宰相大驚失色,抬起頭,“圣上!”
承明帝聞言望向他,帶著一股不容置喙的氣勢,“還狡辯?”
“普天之下莫非皇土,朕常年呆在宮中,宰相就以為朕瞎了?”
宰相心頭一震,蕭清紀(jì)和蕭桐也察覺出不對。
承明帝懶得多說廢話,揮揮手,“趙舟行貪污受賄,魚肉百姓,罪不容誅。拖出去割了舌頭,明日午時抄斬,所收贓款全部交于國庫充公,趙家人貶為庶民。”
蕭清紀(jì)貴為太子,且暫時也沒有其他合適人選頂替他這個位子,承明帝自然也不可能按照實情定蕭清紀(jì)的罪,只能讓趙家背下這個鍋。
宰相不可置信,被塞住了嘴,不論如何嗚咽還是被拖出去行了割舌之刑。
承明帝再下了一道旨意:“太子蕭清紀(jì),受人誘引,貪沒災(zāi)銀,念及時悔過,不予重罰。”
“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承明帝冷冷的看著蕭清紀(jì)的后腦勺。
“禁足東宮兩年,五年所得俸銀全部交于魯州城用于災(zāi)中援助及災(zāi)后重建事務(wù)。”
把他的銀子都送去魯州城,不正好幫了蕭清顧他們的大忙?
蕭清紀(jì)心中縱然不服,但還是忍了這口氣,“多謝父皇開恩。”
蕭清紀(jì)退出殿外,承明帝看了看還沒走的蕭桐。
“七妹還有事?”
蕭桐笑了笑,“皇兄這是不著急讓顧兒回來了?”
“顧兒心懷百姓,在增王忙得不可開交之際出手相助,增王的信今日一早就送到朕的案前了,莫非朕還要駁了他的面子不成?”
蕭桐自然不會有什么異議,“皇兄寬容,不過等那孩子回來還是要好好說說,畢竟及笄在即,不可再胡鬧了。”
承明帝勾了嘴角,“顧兒也送了一封信過來,說是要推舉一人成為新的城主,朕查過了,是個不錯的人。”
蕭桐問:“皇兄答應(yīng)了?”
承明帝挑眉。
“為何不答應(yīng)?既是個有本事的,能為大虞所用,為百姓造福,有何不可?”
蕭桐心中細(xì)想,覺著沒什么別的事了,行禮告退。
承明帝看著她的背影,瞇了瞇眼睛。
“七妹。”
蕭桐剛走出幾步就聽見承明帝在叫她,聞聲回頭。
“這個位子,不該讓一個輕賤百姓之人來坐,朕說的可對?”
蕭桐狀似不懂,“那皇兄這是,想換個太子不成?”
“......不,朕只是感慨一句罷了,紀(jì)兒不過是被一時蠱惑,還沒到那樣的地步。”
承明帝笑得人畜無害。
“朕聽聞七妹最近傷了胳膊,可要好好休養(yǎng),莫要再傷著了。”
蕭桐眼中閃過一絲光亮,笑著回應(yīng):“多謝皇兄關(guān)心,本宮自會養(yǎng)護(hù)。皇兄日理萬機(jī),就不勞皇兄掛念了。”
兩人虛假的寒暄之后,蕭桐以最快的速度回到長公主府。
“莫染,今日可有什么消息?”
蕭桐一進(jìn)門坐上座就開始詢問,莫染也的確有個壞消息等著她回來說與她聽。
“殿下,我們先前藏在太子殿下那兒的銀兩都被圣上的人以‘宰相贓物’為理由帶走了。”
“弄巧呢?不是他在守著嗎?”
蕭桐臉色陰沉。
莫染低頭回答:“被圣上的人抓走了,說是要審訊是不是宰相安插在太子身邊的眼線。”
蕭桐的眼珠子轉(zhuǎn)了幾轉(zhuǎn),“找機(jī)會殺了,以絕后患。還有,通知那個人,把外邊的那些‘山茶花’全部收回去,沒有本宮的命令不許輕舉妄動!”
“是。”
莫染猶豫幾番,還是開口:“殿下,我們是不是暴露了?下一步該怎么做?”
蕭桐一把揮落桌上的瓜果糕點。
“他慧眼如炬如何不知?!”
她的臉因怒火而變得有些許的扭曲。
“他就是篤定了本宮辦不成才慢慢悠悠不管不顧!”
蕭桐咬牙切齒,眼中有怒,有恨,還有濃濃的不甘。
“殿下,還有一事。”
“說!”
“尚家十二,在百家樓。”
蕭桐眼色一變,“尚十二?”
奇怪,她先前竟沒收到半點風(fēng)聲。
“是。太子殿下還說,祈王妃假死脫身,現(xiàn)在就是百家樓的那個尚榆晚。”
假死脫身?若當(dāng)真如此,為何不換個假名?
蕭桐沒說話,十息過后,她放在膝上的手指動了動。
“本宮記得,大虞和瑯絳的商流宴快要開始了?”
莫染心神一動,當(dāng)即開口:“屬下明白了,這就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