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
聽到姜暮提出要收她為弟子,傅小菡反倒斂去了先前的激動與驚喜,出奇地冷靜下來。
她咬了咬蒼白干裂的唇瓣,低聲問道:
“小菡想知道,前輩……為何要幫我?”
雖說以前一心窩在宗門中修行,極少涉足江湖。
但江湖中那些陰謀詭計、爾虞我詐,她也知曉那么一小丟丟。
畢竟,這世上從來沒有無緣無故的善意。
更不會有白掉的餡餅。
姜暮有些意外對方突然的冷靜,旋即淡然一笑:
“對于本尊而言,這世間萬事萬物,皆講究一個‘緣’字。
今日你我在此相遇,本尊一時心血來潮,欲收你為弟子,傳你功法,不過是隨性之舉。
權當是與你結下一段善緣,于這紅塵俗世中,游戲一場小小機緣罷了。
況且,本尊也不差你這么一個弟子。
你日后的生死存亡,是龍是蟲,或許本尊也并不會過多地掛懷于心。
說得再直白一些,即便本尊當真對你有所圖謀,以你現在這般境地,你又能給本尊什么呢?
無非就是將來學有所成之后,替本尊辦幾件力所能及的事情而已。”
傅小菡一時語塞,心頭百感交集。
是啊,對方說得一點沒錯。
以這位前輩高人所展現出的通天手段,即便他真的對自己有所圖謀,又能圖她什么呢?
現在的她,除了這條殘破的性命,早已一無所有。
無論如何,這是她唯一的機會。
是在她絕境之際,上天賜予她的一場莫大機緣。
想到師父嫌惡冷漠的眼神。
想到一些平素里笑臉盈盈,看似和睦的師兄師妹們,在得知她淪為廢人后,那一副副幸災樂禍,落井下石的嘴臉。
想到那位曾經與她情同姐妹的師姐,在她被逐出師門之后,非但沒有半分援手,竟還起了趕盡殺絕的歹毒心思。
甚至因嫉妒她的容貌,用劍劃傷了她的臉……
想到這些令人心寒徹骨的往事,少女深吸了一口氣,眼中涌起一抹決然之色:
“前輩,只要您愿意幫小菡,小菡愿意為你當牛做馬,任憑驅使,讓小菡做什么都行……”
話音未落,少女拖著虛弱不堪的傷軀,掙扎著在床上對著虛空叩拜。
或許是覺得在床上磕頭不足以表達自己此刻的誠心與決絕,她咬緊牙關,強忍著渾身傳來的劇痛,踉蹌地從床上下來。
然后跪倒在冰冷堅硬的泥土地上。
一下,又一下,用力磕起頭來。
“咚、咚、咚……”
光潔的額頭很快便磕出了一片青紫,滲出血絲。
“好了,好了,別磕了。”
與少女視角同步的姜暮,只覺得自己的額頭也跟著一陣陣發暈,連忙出聲制止。
他清了清嗓子,努力擺出一副世外高人的肅穆氣勢,沉聲道:
“嗯,既然你心意已決,那么從今日起,你傅小菡,便是我……呃……我‘風靈宗’的入門弟子了。”
既然都開掛了,給門派起名自然要符合史實。
“風靈宗?”
傅小菡一怔,努力在腦海中思索了一番,完全沒聽過江湖上有這么一個門派。
不過她也不敢有絲毫的懷疑。
只當這是一個隱世已久的古老宗門。
傅小菡依舊恭敬跪在地上,帶著幾分小心翼翼與仰慕,怯生生的問道:
“敢問前輩,小菡日后是不是要稱呼您為師父?”
“不必,稱我掌門即可。”
姜暮糾正道,“你我之間,無需師徒名分。”
再次疊甲!
師徒什么的,根本不存在的。
聽到這話,傅小菡心中掠過一絲難以察覺的失落,但旋即便釋然了。
之前對方就說過不差她這一個弟子,想來這位前輩座下,必定還有著更多更為出色,資質更為超凡的親傳弟子。
她顯然是不夠格的。
能被收入宗門,已是天降洪福,不敢再奢求其他。
就在這時,姜暮忽然感覺到自己的意識開始變得有些模糊起來,有一股無形的力量正在將他從傅小菡的身體里剝離。
姜暮明白,這次附身要結束了。
畢竟是第一次附身進入小菡的軀體,沒法太持久。
等進的次數多了,時長自然會隨之增長。
就跟附身那只沙雕兔子一樣。
“你且先安心在此處養傷,調理好身體。等過幾日本尊自會再來尋你,屆時再傳授你可以重塑丹田,再續修行之路的功法。”
時間緊迫,姜暮也來不及再多說什么。
倉促丟下一句話后,他的意識便如青煙般逸散,脫離了少女的軀體。
……
當意識重新回歸到陰沉沉的棺材,姜暮的心情依舊沉浸在興奮之中。
不單單是因為收了個“小弟”。
更重要的是,在這漫長的孤寂中,他終于有了一個能夠聊天說話的對象。
日復一日地躺在這副令人抓狂的破棺材里,本就是一種極致的精神酷刑。
附身于那只沙雕兔固然不乏樂趣。
但兔子終究無法開口說話。
那種有口難言的憋屈與壓抑感,同樣讓人難受得緊。
眼下,他終于有了一個能夠進行正常語言交流的對象,至少在情緒上可以得到極大的釋放與宣泄。
不至于把自己給憋瘋了。
與此同時,姜暮也不由開始期待起來。
當羅盤上其他生肖的圖案點亮后,他又將會附身到什么樣的存在呢?
當然,最好別再附身到什么動物身上了。
兔子什么的,就很沒意思。
除了整天像個寵物窩在魚二小姐香噴噴的懷里,要不就是跟女主人另外兩只胖嘟嘟的兔兔嬉戲玩耍。
蹭來蹭去,還能干點啥正經事?
這樣的附身,有意義嗎?
完全沒意義!
哪個正經男人會喜歡整天像個掛件一樣窩在魚二小姐的香懷里?
哪個有追求的男人會享受和魚妹妹同床共枕,夜夜裸睡?
太沒意思了!
姜暮在心中吐槽一番后,開始收攏情緒,閉目修行,
等待下一次羅盤的出現。
臨修行前,他瞥了眼旁邊的那具美艷新娘。
不知是否錯覺,新娘與他的距離……似乎又稍稍近了一些。
……
時間在枯燥修行中無聲流逝。
也不知是否因為先前附身于人體,所消耗的能量太多的緣故,這一次,神秘羅盤出現的時間,比以往稍長了一些。
約莫過了三天左右,羅盤才浮現在姜暮的眼前。
但與往常不同。
這一次,羅盤處于一種奇異的靜止狀態。
外層十二生肖圖案中的兔子和小狗圖案,皆散發著柔和而清晰的白光
而更讓姜暮感到驚奇的是,
他發現隨著自己眼球轉動,羅盤正中那根細長的指針,竟也會隨之精準地移動,指向下一個生肖圖案。
“好家伙,這是可以自行選擇附身對象了?”
姜暮心頭一陣驚喜。
之前他還有所擔心,生怕這羅盤每次都會強制隨機選擇附身對象。
不曾想,竟設計得這般人性化。
好奇之下,姜暮嘗試著將指針跳轉指向其他暗淡的生肖圖案。
結果自然是毫無動靜。
那些圖案依舊沉寂如死物,也不曉得何時才能激活。
熟練掌握了操作方法后,姜暮不再猶豫,隨即將羅盤指針轉向了兔子圖案。
霎時間,紅光如漣漪般漾開。
羅盤開始飛速轉動。
正中浮現出一張栩栩如生的兔臉。
姜暮眼前一黑,意識便如斷線的風箏,墜入了黑暗之中。
魚妹妹,零元購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