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教頭相人
- 西游:長生仙族從五行山喂猴開始
- 貳林
- 2206字
- 2025-05-17 13:53:21
這年過年,村東頭姜家的炮仗,響得格外威風。
“呯呯啪啪”一通亂響,把半個村子都驚得一顫,連屋脊上的瓦都抖了三抖,差點蹦下來湊熱鬧。
兩個娃兒一左一右,腰桿挺得筆直,腦袋昂得高高的。
像兩只打了勝仗的公雞,走哪兒都自帶鑼鼓聲勢。
轉過年來,家里那小兒子姜亮也五歲整了。
在姜義時緊時松的盯梢下,那套呼吸法早練得駕輕就熟,呼則如絲,吸若游云,清氣徐來,濁氣暗走。
小身板日見結實,奔起來帶風,手腳一甩,竟有了幾分力道。
就是一碰上書本,眼皮子立馬耷拉下去,像是被人點了睡穴。
可一聽姜義說起奇聞怪談,又立馬兩眼放光,蹦起來跟猴兒似的,連炕都不沾。
柳秀蓮的身子,也是一日沉似一日。
胎兒已有六七個月,肚子圓得像角落里頭的老南瓜。
家中活計早撂下了,哪怕屋后雞窩倒了,也只是吩咐一聲,從不親自動手。
偶有不適,也不再走動,只喚李郎中過來診一診。
姜義那頭,地里的活兒也沒真撂下,但耕得稀疏多了。
再不敢像先前那樣,一早出門,日頭落了才回來。
現下種的一茬春麥,也是撿著種,夠吃便罷。
來時他是孤身一人,柳家爹娘也走得早。
如今屋里頭這仨,個個都是心頭肉,怎能不上心。
雖無親戚可倚,好在村里人情未冷。
年一過,那些個大娘大嬸,就像約好了似的,個個端著針線籮筐,搬著小凳,就往姜家院里聚。
嘴上說是秀蓮身子沉,不常出門,少了她這張嘴,少了幾分熱鬧氣兒。
實則也是幫襯著,搭把手,照看幾分。
怪的是,往年一過正月十五,那塾館便該開門納童,可今年卻硬生生閉著門。
姜義背了二十斤黃豆,領著大兒子姜明興沖沖過去,結果只換來一鼻子灰。
岑夫子家那口子探頭出來,說夫子去了城里。
至于幾時回來,她也說不上來,只模糊道“興許快了”。
姜義也沒真放在心上,只將那袋子黃豆往門里一撂。
帶著兒子原路返回,放他自個兒撒歡去。
心里有數,自家這兒子學東西,倒也不是非要坐在案幾后頭。
果不其然,才剛在地頭理完一片麥苗,回來瞧秀蓮安不安生,院里便不見了那小子的蹤影。
灶頭上,早起蒸的白饅頭少了倆,碗沿還沾著點臘汁。
昨兒于家大嬸來看秀蓮,帶來的那籃子紅櫻桃,此刻也癟了小半。
屋里頭,柳秀蓮靠在躺椅上,幾位嬸子圍著她說著閑話,東家長西家短。
小兒姜亮蹲在院角,端著碗清水。
指頭蘸濕了在地上畫圈,將那些爬行的螞蟻一只只困進去,玩得不亦樂乎。
姜義望著這一幕,心里頭不由輕嘆。
說來他是巴不得那大兒子上山時,能帶著弟弟一道。
可這半年多來,還真沒瞧見過這般場面。
倒也不疑他兄弟情淡。
只覺那小子心里,大概也有點顧慮,或另有些不愿說的原由。
這事嘛,問也問不出個明白,更是強求不得。
又過了幾日,那位岑夫子終于踏著晨霧回了村,身后還跟著個中年漢子。
約莫四十上下,身形挺直如標槍,穿一身洗得發白的舊直裰,系著條寬布腰帶。
袖口微卷,露出一截前臂,皮肉緊致,筋脈隱現。
分明是久在軍伍里泡出來的底子。
兩人一前一后,腳底不停,穿村而過,徑直奔著東頭姜家院子來了。
院里,姜義正帶著兩個兒子比劃著五禽戲,一招一式半生不熟,卻也能唬住個不懂行的。
三人皆出了身細汗,小兒姜亮嚷著口渴,撒著小短腿往屋里沖,眼看就要抱著水缸猛灌。
姜義剛想開口,叮囑莫要喝涼水。
就聽見院門外,傳來岑夫子那帶著幾分得意、幾分急切的聲音:
“姜家后生,老夫今日可是給你尋了樁大機緣!”
這語氣,仿佛挑中了狀元郎似的。
姜義自是連忙迎出去,一邊擦汗一邊堆笑。
姜明一見夫子,立馬背挺得筆直,臉上那點吊兒郎當的勁兒也沒了。
岑夫子不等寒暄,便拉過那中年漢子,語氣鄭重其事:
“這位,是縣里縣尉司的林教頭。”
說罷,看姜義一臉茫然,又補了一句:
“縣尉司,那是縣衙里專管武備的衙門。職責之一,便是尋摸些筋骨好的苗子,帶去司里調教。”
說著話,眼睛在姜明身上打轉,連連點頭:
“老夫這趟進城,便是專為此事。特地請了這位舊識來一趟,好好看看你家大兒子。”
姜義這才回過味來,心里卻并不輕松,臉上浮出點說不清的神色。
像是早有預感,又像有什么不便言說。
不等他張口,那位林教頭已踏前一步。
這人站在日頭底下,一身沉氣,猶如老樹盤根,眼神不動聲色里,透著把人看穿的勁兒。
“縣尉司,是縣衙武備要地。”
目光如刀,先從姜明的肩膀掃到腳踝,又慢慢收回,淡聲道:
“凡是被選中的少年,訓得好,日后在縣衙謀個差使不難。”
“若有出息,更可薦送府衙,甚至去洛陽,進京營、入禁軍,前程自不待言。”
這番話說得周全,想來那教頭心里,已有七八分相中。
至于那番前程似錦的描繪,怕是他自個兒也覺著虛。
姜明這身板,這骨架,擱在尋常縣里,已算出挑。
可到底是鄉下出身,粗糲泥土里滾大的孩子。
哪比得上那些世家子弟,從小丹藥灌喂,藥浴調理,一日三燉兩蒸,練的是拳腳,養的卻是氣血。
更不提那種生來帶玉、啼哭帶香的貴胄,還未落地便有人推拿捏骨,從娘胎里就開始打熬底子。
但話說回來,哪怕不談進京入營,只要能在縣衙謀個差事,領俸養家。
于農家子弟而言,也算是頭頂換星斗,足踏官道石,稱得起一聲“改命”了。
姜義回頭看了兒子一眼。
姜明不知是覺察了父親目光,還是那林教頭眼神太過逼人。
往爹身后縮了縮,小小一顆腦袋,卻搖得分外堅定。
林教頭并不動氣,這樣的場面見多了。
小娃兒嘛,不曉事理才是常情。
只要家里大人點頭,人拎回司里,有的是法子打熬性子,教養成材。
他只是望向姜義,等一個明白人做個明白決定。
姜義見兒子拒得干脆,心里雖有起伏,卻并不意外,當即開口,言語不疾不徐:
“多謝夫子與教頭厚愛,只是犬子年幼頑劣,恐難堪大用,怕是辱了貴司清譽。”
這話說得穩妥,卻也分明是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