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上中下三乘
- 西游:長生仙族從五行山喂猴開始
- 貳林
- 2162字
- 2025-06-01 19:02:50
轉眼便到年節。
姜家小院里爐火正紅,蘿卜燉得爛熟,豆腐煎得金黃。
爆竹響過,一家子也就著熱湯熱飯,鬧鬧哄哄地過了個團圓年。
年味還在鍋里翻騰,姜亮已是坐不住了。
整日就纏上他大哥,嘴里嚷著那套“花里胡哨”的棍法非得學個門清。
姜明也不藏私,耐著性子,慢條斯理地拆招。
教著教著,還得側身去閃他那小妹一棍。
姜曦不知從哪兒折了根細柴棍,模樣學得有板有眼,嘴里還不忘“咻咻咻”地配著聲響。
棍下風聲颯颯,連雞都嚇得躥上了墻頭。
院中三人一圈圈轉,棍影飛舞,雞飛狗跳,好一幅年節圖景。
至于姜義這邊,日子也沒閑著。
每當閑下來,總要取出那本坐忘論,翻上幾頁,權當消遣。
說來也怪,這小冊子倒挺有意思,瞧不出什么高深義理,偏偏催眠得緊。
才翻兩頁,眼皮就開始打架,腦袋跟著打轉,沒一會兒人就歪倒去了。
這一歪,睡得倒香,醒來氣色紅潤了些,心也不再那么浮。
久而久之,姜義竟也翻出了些門道。
起先不過撐上兩三頁,腦袋就東倒西歪,如今卻能勉強撐到第四頁,連眉頭都舒展了不少。
他這才心里打起鼓來,尋思著這玩意兒,興許壓根就不是叫人看懂的。
不是叫人去悟什么玄之又玄的天機大道,而是故意把字寫得繞,把理講得糊涂。
叫你一邊看,一邊心頭發麻,念頭打結,直到全亂了套、攪成一團漿糊。
念頭一亂,人便空了。
人一空,心也就靜了。
大兒子姜明看在眼里,也不知心里繞了哪道彎。
忽有一日,從塾館抱回來幾本舊經書,啪的一聲拍在桌上。
足有巴掌厚,封皮早干得起皮兒,一碰就掉屑,書頁間還夾著幾張不知哪年哪代的墨跡殘箋。
“與經籍同研,或許能更快參出坐忘論的門道。”
姜明說得云淡風輕,神色還帶著那么點“授人以漁”的架勢。
姜義瞧著面前這幾塊“磚頭”,喉頭一緊,咕嘟咽下一口唾沫,像是先潤潤膽子。
但念著自家兒子這份心意,終究還是硬著頭皮,手指顫顫地抽出一本來翻。
才翻幾頁,那紙上字跡密密麻麻,擰作一團,瞧得人眼皮發跳,腦殼發漲。
偏生姜明這時又慢條斯理地補上一句:
“這只是開蒙。若覺有用,我再去將夫子那幾百本典籍一并搬回來。”
這話一出,姜義手一抖,書頁“嘩啦”一響,險些沒當場打上自己鼻梁。
方才好不容易鼓起的那點子勁兒,唰地一下,全給拍沒了。
三本五本,咬咬牙也許還能啃個大意。
真要幾百本厚磚頭往屋里堆,怕是沒悟著“性功”,倒先修成了“目疾”。
還有一大家子要養,可沒那般多閑工夫去耗。
默默地把那本書輕輕合上,指尖一抹浮塵,不再多想。
又過了幾日,家中藥材見了底,姜義拎著藥籃子,踱去了李郎中的藥鋪。
才踏進門,就見劉莊主早已在里頭候著。
身前擱著個老藥罐,一紙藥方壓在罐蓋上,字跡龍飛鳳舞。
兩人打了個照面,彼此拱了拱手,寒暄幾句。
話頭剛暖,姜義便順著話茬,把這幾日心頭那點子疑惑,繞著彎兒問了出來。
劉莊主捋了捋胡須,嘴角一彎,語氣卻溫吞如茶:
“姜兄這番體悟,倒也不差。”
他說著把藥方往旁一放,語調一松:
“這坐忘論,原就不是什么正經八百的傳世法訣。”
“要較起真兒來,連‘功’都算不上,只能算是一門助人安神靜氣的小術。”
他見姜義神色認真,眉心藏著探問的勁兒,便也來了些興致。
拂了拂袖,慢條斯理地擺起了道來:
“修性之法,往上說,也分個上中下三乘。”
劉莊主說得慢,語氣卻和風細雨:
“最下乘的,就是這類坐忘論,走個小道,不求甚解,只講‘心靜’二字。”
說著說著,他話頭一頓,笑里多了點兒意有所指的味道:
“小道嘛,終究是不入流。心是靜了,可那一步‘意定’的門檻,未免底氣不足……真要往前跨,還得換條正路。”
姜義聽得入神,心頭卻悄悄起了些波瀾。
“那中乘之法呢?”
劉莊主一聽這問,嘴角一翹,笑意也更深了幾分:
“中乘的,就是那種祖上傳下的家傳功法,不花巧,不偷步,一筆一劃地打熬,一錘一鑿地磨練。”
“走得雖慢,卻踏實。悟性若還成,幾十年下去,也能把‘意定’這一境熬出來。”
說到這,他眉頭一蹙,語氣也隨之收了幾分:
“可要再往上一步,去登那‘心境神明’之境……”
他略一頓,目光往藥鋪墻頭那幅發黃的黃帝內經圖上一掃,眼神一深,輕輕嘆道:
“那便不是憑根骨、吃得苦就能蹚得過的路了。悟性、機緣、天時地利……一樣都少不得。”
姜義聽著,竟不覺出了神。
這“修性”一道,聽著不驚不險,走起來卻比打熬筋骨、苦練拳腳還要艱辛幾分。
說到此處,劉莊主語聲一頓,拂袖輕言:
“那等最上乘的法子,說起來反倒是返璞歸真。”
他說得不緊不慢,像是從哪本落灰的老書里抖落出一行舊字來。
“既不避世,也不離塵。須得將這世上流傳的經書典籍,儒也罷,道也好,佛門清修亦可。統統翻過來細細研讀,從那書海浩渺里,摸出一條明心見性的路。”
話中聽不出半點激昂,像是嘮家常。
“說來這法子最簡單,不煉氣,不打坐,不閉關鎖廟,只教人讀書、悟理、明心、見性。”
他說著說著,忽而輕笑,語氣微帶些自揶:
“只不過啊……這簡單的事,做起來最是難。”
“三教典籍合起來,何止千卷萬卷?光是通讀一遍,就得熬上三五寒暑,更別說通悟個中道理。”
“就算真有那等大悟性、大定力的人,鐵了心埋進書堆里,百十年不抬頭……怕也是道心未圓,身骨先朽。”
說到這里,他眸光一緩,神情倒也無波,似笑非笑:
“所以啊,這條路聽著最道心通透,實則最是無情。”
“不光要悟性、耐性極佳。最要緊的,還得碰上那等三教通才的前輩高人,愿意把道理掰開揉碎,一點點傳你、教你。”
他抬指輕抹鬢邊,語氣不急不緩:
“數十年如一日,不厭其煩,才或許……能成個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