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對談
- 從盜官欺爵開始逐鹿天下
- 隱劍埋名
- 2122字
- 2025-07-04 23:35:58
溫翰盯著男人沉默許久,又冷冷道:“牽一匹馬來,我陪大圣師走走。”
張潤笑得居然有些靦腆:“抱歉,本座佃戶出身,二十歲之前只見過牛,不會騎馬。”
溫翰哂笑一聲,翻身跳下馬背:“既然這樣,一起走走吧。”
張潤道,“你就不怕我拼上這條命也要血濺五步?”
溫翰不以為意:“你還真當(dāng)我是個文官啊?”
張潤呵呵一笑,與溫翰并行遠(yuǎn)去,不知不覺走到了鄉(xiāng)下。
臨凡城的血腥味已經(jīng)很濃了,可鄉(xiāng)下百姓卻渾然不覺。
亂世總要餓死人的,因為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百姓最先倒霉,種地的人都沒了,自然也就更沒飯吃,于是又有更多人起來鬧事……
溫翰深知這一點,所以早就嚴(yán)令不許打攪百姓農(nóng)耕;張潤也知道這點,因為他受過餓。
于是,在這個戰(zhàn)爭一觸即發(fā)的時刻,臨凡縣鄉(xiāng)下的百姓卻該種地種地,出現(xiàn)了一種詭異的和諧。
溫翰沉聲道:“此情此景,溫某有些意外。”
張潤同樣道:“我也有些意外,你跟其他那些當(dāng)官的不一樣,所以我想見你,如果此刻是我?guī)П鴩诜匠浅窍拢矔雴为氁娨娔恪!?
溫翰聞言翻了個白眼,“做不到的事,就少吹牛皮了。”
張潤哈哈一笑,兩人原本緊張對立的情緒,卻似乎在一點點消解。
“老張,有些日子沒見你了,家里頭都還好嗎?”
“老張,這俊后生是誰啊,沒聽說你有個這么大的兒子,娶親了沒有啊?”
……
張潤與這些百姓很熟,時不時有人跟他打招呼也不知道是刻意隱藏了身份,還是真和這些百姓已經(jīng)融為一體。
“我出身佃戶家庭,老爹老娘一年到頭死命干活,卻依舊吃不飽,身邊那些窮親戚也都一樣,每年冬天都有凍死的。那時候我就在想,究竟是哪里出問題了……”
張潤臉上帶著笑意,時不時與百姓們打招呼,但又不妨礙他絮絮叨叨向溫翰自述。
溫翰始終繃著臉,他早已經(jīng)知曉問題所在,但并未打斷對方的話。
“后來,村里來了個游方郎中,到我家門口時已經(jīng)餓得暈了過去,我爹用自己的口糧喂給他一碗稀粥,他醒來以后說我骨骼清奇,給我留下了兩本書……”
“不管這個故事真假,你的確很有天賦,做邪教頭子的天賦!”
溫翰沒了耐心,直接開口打斷。
“你這種出身豪門的公子,根本什么都不懂。”
張潤微微搖頭,眼中透露出些許失望,“我當(dāng)然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的,可百姓們不知道,也沒必要知道。”
溫翰并未反駁,反而點頭道:“他們只是需要一個理由,哪怕是騙自己的理由,然后活下去!”
“可不止是騙!”張潤道,“你知道嗎,北朔的冬天真的會凍死人,可只要有一碗熱湯,一個人可能就活了,你能說我的符水沒用?”
溫翰沉默許久,又默默道,“我沒說這件事不對。”
張潤卻突然間暴怒,“我走街串巷,在北朔地界也有了些自己的門徒和名氣,可我救的人多了,親眼目睹餓死的人更多!那時候我才發(fā)現(xiàn),一碗符水救不了天下,這個天下病了,需要有把刀給祂刮骨祛毒!于是,我自己成了那把刀。”
說到這里,張潤如釋重負(fù),“現(xiàn)在,我和兩個哥哥都敗了,但我們也沒敗。白蓮的種子已經(jīng)在這片土地上扎根,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們也都有了恐懼,百姓總能過的好一點吧?”
“你懂個屁!”
沉默許久的溫翰,突然間罵了一句,“光是有一腔熱血有什么用,最后還不是白白斷送了這么多性命,你給上面帶來的那些恐懼,等到起義被鎮(zhèn)壓下去,官老爺照樣歌舞升平。”
“不,應(yīng)該說就在此時此刻,哪怕明眼人都能看到問題,那些朱門大戶里面,照樣關(guān)著門假裝瞎子,還他媽在歌舞升平!”
溫翰說完還不罷休,句句誅心,連番反問:“要做大事卻沒個萬全計劃,在本官的鐵騎之下,你能護(hù)得住誰?你又能證明什么?”
“再看看你用的那些人,年初山南縣第一戰(zhàn),你可知本官是如何拿下來的?”
“再說,這北朔郡是什么地方?若不是我的人扛住壓力,在鵝城一線筑起來防線,現(xiàn)在殺到你城下的可就不是北朔兵,而是草原蠻子!”
張潤愣愣無言,許久后才露出一個僵硬的笑容,“我其實也知道,自己不是那個能拯救天下的人,或許你可以。等我死后,請善待臨凡城的百姓。”
溫翰又罵道,“還是不長腦子,你如今兵勢頹危聲望受損,可若就這么死在我手上,臨凡城就只剩下一條路……”
到時候,臨凡城只會是上下一心,徹底死戰(zhàn)到底,最后血流成河。
張潤低頭沉默不語,他已經(jīng)明白了溫翰的意思,但相比于那個選擇,他更愿意一死了之。
溫翰嗤笑道,“說的那么冠冕堂皇,原來還是為了一己私欲。”
張潤并未反駁,底氣不足地爭辯道,“我可以一死。”
“對,一死了之,在史書上也能留下一頁。你貪的不是財,也不是權(quán)力,而是名聲”溫翰說著又陰惻惻道,“你信不信,我只需要在你死后散播一些謠言,就能徹底毀掉你積累的名聲,甚至能徹底抹除掉你的名字!”
“你!”張潤一時間臉色鐵青。
“行非常之事,當(dāng)用非常手段,還需要我這個后輩教你嗎?大圣師!”
溫翰面帶笑意,說出的話卻讓人不寒而栗。
張潤沉默許久,他看著溫翰臉上的笑意一點點冷下來,也只能是一聲嘆息。
“我其實還有一個選擇。”張潤突然開口。
溫翰只是一聲嗤笑:“又要血濺五步?”
只要能與他同歸于盡,就能保全張潤死后的名聲。
大圣師與北朔最耀眼的新星同死,這是無論如何也掩蓋不了的。
至于兩人死后是否洪水滔天,那就不是張潤要考慮的。
眼見溫翰這個態(tài)度,張潤怒道:“你覺得我不敢?”
“不是不敢,而是不愿意。你自己親手締造的這局亂世,肯定還想看看往后的世界。”
溫翰語氣極為平靜,但又帶著一自信:“而且,你做不到的事情,我可以做到,至少要比你跟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