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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風雪除夕

除夕夜,鵝城下起了大雪。

溫翰裹著一件紅色貂絨長袍,獨自一人進了鵝城。

城外守軍依舊是他陌生的北朔兵,見到他之后客氣了許多,只是眼神也硬氣了不少。

似乎誰都知道,他與那鳩占鵲巢的太守大人,今天肯定得少一個。

“溫大人,大過年的,請把佩刀留下。”

守軍語氣恭敬,指了指溫翰腰間的長刀。

溫翰點點頭,神色分外平靜,“這幾年不太平,也就是個裝飾罷了,溫某一介文官,還真能用他砍人不成?”

守軍想起這位的傳說,又只能硬著頭皮點頭附和,最后尷尬一笑,“大過年的,都圖個吉利,您就別為難小的?!?

“也是?!?

溫翰十分痛快地將腰刀解下,又沖著那人囑咐道:“這把刀跟了本官大半年,出城時本官還要拿回來,可別給本官弄丟了?!?

“小的不敢?!?

那人彎腰行禮,恭送溫翰入城,看著他的背影卻閃過一絲嘲弄。

縣衙外早早圍了一群百姓,對著那個白蓮使指指點點。

崔薇被困在木樁上,只穿著一身單薄的囚衣,積雪落在她身上,俏臉凍得煞白,唯有嘴唇隱隱發紫。

秦槐坐在縣衙門前,左右各放了一個暖爐,興致勃勃地親自溫著一壺佳釀。

街道盡頭,一襲紅色官袍迎著風雪走來,秦槐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溫縣令,新年好呀,正好與本官親自監刑,也算為來年剿匪迎個好兆頭?!?

秦槐朗聲高叫,親自下階迎了過去。

溫翰沒搭理他,徑直朝著綁崔薇的木樁走去。

“誒,溫縣令莫再上前,本官應百姓請求,即將對其施行火刑!”

“對,燒死她!”

“燒死這個妖女!”

不明真相的百姓們義憤填膺,隨著太守的鼓動呼聲震天。

溫翰并無言語,上前默默解開了崔薇身上的繩索,又將自己的長袍解下披在她身上。

秦槐冷冷一笑,又佯裝吃驚道:“溫縣令,你這是做什么?此獠勾結白蓮教,惡貫滿盈死不足惜,你居然要當著百姓的公然劫囚?”

他本以為,百姓們聽到這話會沸反盈天,可除了他安排的幾個人外,所有百姓默不作聲。

溫翰淡淡道,“她是我的人,我的女人!”

“誰是你女人,別亂說!”

崔薇凍得直打哆嗦,但嘴巴依舊很硬。

“哦。”

百姓們眨眨眼,一副吃瓜看戲的模樣,卻并沒有太多波瀾。

溫翰輕輕將她抱在懷里,語氣玩味又帶著幾分寵溺:“讓你不聽話,這次知道了吧?”

秦槐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怒斥道:“溫翰,你身為鵝城縣令,公然與白蓮教使者不清不楚,枉本官如此看好你,你如何對得起百姓、對得起朝廷?”

溫翰翻了個白眼,語氣十分平淡道,“鵝城生活富足,蘭城的白蓮教我也剿滅了。像你似得丟下自己轄區百姓,跑我鵝城作威作福,就是對得起百姓了?”

百姓們默默看向太守,眼中帶著滿滿的鄙夷。

秦槐老臉一紅,只覺得情況不太對勁。

他本想借著這個妖女,率先搞亂鵝城的人心,誰承想這些百姓簡直就是木頭,根本沒有半點不忿的意思。

秦槐朝著人群某處使了個眼色,率先安排好那人瞬間會意。

“溫翰,你身為鵝城縣令,居然見色起意勾結白蓮教,你對得起我們嗎?”

那人一臉痛心疾首的樣子,卻依舊沒能引起任何共鳴。

溫翰似笑非笑地看向那人:““你誰啊,看著眼生……”

其余百姓聞言,紛紛開始數落起那人。

“你不是鵝城人吧,哪來的兔崽子來這里瞎操心!”

“就是,人家溫縣令伉儷情深,輪得著你瞎操心啊。”

“住口!”

秦槐呵斥一聲,又看向溫翰:“溫翰,百姓不敢管你,本官這個北朔太守也管不了你嗎?”

“私自勾結白蓮教頭目,光是一條本官就能判處你斬立決!”

溫翰不緊不慢道:“她的確是白蓮教眾,不過是本官打入白蓮教的細作,非但沒有罪,反而有大功!”

崔薇頓時急了:“我,我不是……”

“你若想拉著我與你一起死,一起被鵝城百姓唾罵,盡管大聲解釋。”

溫翰壓低聲音,在她耳邊小聲說了一句。

她此時若是默認了溫翰的說法,便再也回不去教內;可她若是不認,又會連他一起害死。

秦槐怒道,“一派胡言,你有什么證據證明她的身份。”

“若非她的情報,溫某在蘭城剿賊又怎么會如此順利,鵝城又如何能安定到現在?”

“你……”

溫翰不給他說話的機會,繼續把邏輯壓實:“太守大人你連郡城都丟了,足見白蓮逆匪的猖獗。在下不才,卻獨守住了山北的兩座城,正是因為有她的情報!”

秦槐臉色青一陣紅一陣,他抬頭看向遠處,城外燃起了煙花,似乎是已經動手的信號。

“哈哈哈,好一張巧舌如簧的利嘴啊,怪不得就連黃晟都會栽在你手里……”

秦槐冷笑連連,似乎已經到了撕破臉的時刻。

他的親衛從埋伏的巷子當中出來,將溫翰團團圍在中央。

“太守大人,你為什么要抓我們縣令大人?”

“就是,溫縣令無罪,快把人放了!”

百姓們被擋在外圍,紛紛替溫翰叫冤。

秦槐神色一凜,不再繼續拖延時間,沖著眾百姓怒罵道:“你們這群蠢貨,被人戲耍了一年都不知道,到現在了還在給人當刀使!”

“什么?”

“這怎么可能,溫縣令這么好的官……”

秦槐冷聲道:“他根本不是溫翰,真正的溫縣令恐怕已經被這家伙害死了,你們磕頭跪拜了一年的縣令,是個假貨!”

早在半年多以前,這種話就在鵝城內外流傳過,只是沒人真把這謠言當回事。

而這次,是太守親口說的。

“啊,原來是這樣,怪不得……”

有人小聲嘀咕著,話還沒說完卻已經被旁邊人捂住了嘴。

秦槐再一次愣住了,沒想到又是這種情況。

他明明在很努力爆溫翰的黑料,百姓們卻如此的無動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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