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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陽臺搖曳的風鈴

這一天,蘇白像往常那樣回來,只是手上多了幾串紅艷艷、亮晶晶的糖葫蘆。她笑嘻嘻地分了一串給窩在沙發(fā)里的林薇姐,然后將剩下的好幾把,不由分說地全塞進我手里——她自己手里那串,已經(jīng)被吃去了一半,晶瑩的糖殼下露出誘人的山楂果。

還沒等我反應(yīng)過來說謝謝,她就用那只空著的手,自然地拉起我的另外一只手,語氣輕快地說:“走啦走啦!別愣著!”

她就這么拉著我,出了門。

傍晚的風溫柔地吹著,她一邊小口咬著糖葫蘆,一邊說:“星期天啦!我想讓你陪我在小鎮(zhèn)里好好玩一玩!上次只帶你吃了早餐,好多好玩的地方都沒去呢!”

她的手掌溫暖而柔軟,拉著我向前走的力道不容拒絕。我看著她雀躍的背影,心里軟成一片,卻也想起之前林薇姐偶然跟我提起過的話。

林薇姐說,蘇白在學校里朋友并不多。不是她不好相處,恰恰相反,因為她那太過出眾的顏值,引來了許多盲目的追求者和同樣多的、心懷嫉妒的人。那些莫名的追捧和中傷,像無形的墻,把她孤立了起來。

“原本蘇白剛轉(zhuǎn)學來時,也如你見到的那樣,是個閃閃發(fā)光、無憂無慮的小太陽。”林薇姐當時嘆了口氣,“但因為那些人,蘇白在學校反而變得冷冰冰的,不怎么愛說話,也不怎么笑了,就像給自己套了個保護殼。”

所以呀……林薇姐當時促狹地用胳膊肘碰碰我,調(diào)侃道:“所以呀蘇白對你真是奇怪的好,秋南,你是不是偷偷給我家小白下蠱了?”

我當時啞然,只能連連擺手,臉漲得通紅。看我緊張兮兮、百口莫辯的樣子,林薇姐在一旁咯咯直笑,也不再深究。

想到這里,我低頭看了看我們牽在一起的手,又看了看她吃著糖葫蘆、滿足又開心的側(cè)臉。

所以,我并沒有拒絕蘇白。一點也不想拒絕。我想讓她能一直像現(xiàn)在這樣, outside of that school, outside of those troubles,能如此輕松、如此真實地笑著。

“好。”我握緊了她的手,輕聲回應(yīng),“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

糖葫蘆的甜味,似乎一路從舌尖,蔓延到了心里。

蘇白得到我肯定的約定,高興地眼睛都彎成了月牙兒:“那說好了!今天我給你當導(dǎo)游,帶你‘臨海一日游’!嘻嘻!”

就這樣,她一直拉著我的手,仿佛有無限的精力,我則拿著那串逐漸減少的糖葫蘆,酸甜的滋味在舌尖化開,也像是在為我們走過的路標注甜美的注腳。我們倆就這么穿行在黃昏漸臨的小鎮(zhèn)街道上,為慵懶的臨海鎮(zhèn)增添了一份活潑的、年輕的人氣。

她像個真正盡職盡責的小導(dǎo)游,帶我體驗著她所熱愛的一切

她會在路邊蹲下,溫柔地摸摸曬太陽的流浪小貓的下巴,小貓舒服得直打呼嚕。

她會拉著我擠進碼頭邊剛剛歸港的人群,看著漁民們撈上來的、還在活蹦亂跳的大魚,銀色的鱗片在夕陽下閃閃發(fā)光。她調(diào)皮地用手去觸碰盆里的大魚,結(jié)果濺了我們倆一身帶著海腥味的水花,然后看著彼此濕漉漉的狼狽樣子哈哈大笑。

她把我拽進熱鬧的游戲廳,用換來的游戲幣雄心勃勃地要去抓娃娃,失敗了好多次后,終于在我快要放棄的時候,成功抓到了一只歪嘴的小狐貍,她興奮得差點跳起來!接著又拉我打《街霸》,但我這種從來沒玩過的人自然輸?shù)猛K,被她操控的角色打得毫無還手之力,她卻得意地揚起下巴,像個贏了比賽的小冠軍。

后來,糖葫蘆早就吃完了,竹簽也不知丟到了哪個垃圾桶。

但我那只空出來的手,很快又被新的東西填滿了——幾個造型滑稽的毛絨娃娃、兩袋子散發(fā)著誘人香氣的本地零食(她強烈推薦的海苔餅和魚骨酥),還有……一份在路邊小攤她一眼看中的、陶瓷燒制的、繪著海浪紋樣的藍色風鈴。

她說,聽到風鈴的聲音,就像聽到海的聲音,能讓人心情變好。

夕陽西下,華燈初上。我們手里提滿了“戰(zhàn)利品”,像是完成了某種神秘的儀式,滿載而歸。她依舊拉著我的另一只手,沒有松開。而我的心里,也早已被這一天滿滿的、瑣碎的、快樂的片段填滿,再也塞不下其他東西。

漫步在回去的沿海小道上,海聲纏綿地拍打著岸邊的礁石,像永恒的背景音,包裹著我們的腳步聲和低語。

我們互相閑聊著,向那個此刻被稱為“家”的望海民宿走去。

氣氛放松而寧靜。蘇白的聲音在海風里顯得有些飄忽,卻格外清晰:

“其實我剛轉(zhuǎn)學來這里的時候,也有過很多‘朋友’的。”她踢著腳下的小石子,語氣里帶著一點回憶的疏離,“她們會圍著我,說很多好聽的話。”

“但到后面……”她頓了頓,聲音低了一些,“她們就變得讓人反胃又失望。有的只是想讓我做他的女朋友,有的只是想讓我襯托她們,還有的……會在背后說很難聽的話。”

她忽然轉(zhuǎn)過頭來看我,夜色初降,她的眼睛卻格外明亮:“但你季秋南不一樣。”

她歪著頭,像是在總結(jié)一個有趣的發(fā)現(xiàn),臉上露出打趣的樣子:“你呆得就像一塊木頭!嘻嘻!”她笑著說,但這笑聲里沒有嘲諷,只有一種輕松的、確鑿的認可。

看著她狡黠又真誠的笑容,我的表情也不知不覺變得無比溫柔。我知道她的意思。這塊“木頭”不會花言巧語,不會別有目的,只是沉默地、笨拙地,卻也是堅定地站在她身邊。

蘇白說完,像是卸下了一個小小的包袱,又變得輕快起來,在前面一蹦一跳,像只夜歸的小精靈。我在后面,不急不慢地跟著,目光始終追隨著她的身影。

沉默了一會兒,我也緩緩開口。

我也與她說了我在大城市里看見過的事物與美好——我挑著講,只講那些摩天大樓夜晚亮起的璀璨燈火,講那些櫥窗里精美卻遙遠的商品,講公園里秋天鋪滿地的金黃銀杏葉。

那些冰冷的流水線、嘈雜的工地、冷漠的人群和無法排解的孤獨……我一句也未提。

我并不愿意讓她為我擔憂。那些沉重的、灰暗的東西,我自己背負過就好了。我只想和她分享這個世界哪怕一絲一毫的、確鑿存在過的美。

而且,我也不再像以前那樣拘謹了。我會在講述的間隙,試著講些笨拙的小玩笑,或者模仿一下大城市里見過的奇怪口音,逗她開心。

聽到她因為我的話語而發(fā)出的清脆笑聲,我覺得比看到任何風景都更有成就感。

海風纏繞著我略顯生澀的講述和她歡快的笑聲,一起飄向遠方。這條路,好像怎么走都走不到頭才好。

這份“臨海一日游”的禮物,比我送出的任何木雕,都要珍貴。

回到民宿,蘇白就迫不及待地拆開了那串海浪風鈴的包裝。

她蹬蹬蹬跑上二樓,直接進了我的房間,環(huán)顧四周,最后相中了陽臺門框的位置。

“就掛這里!”她宣布道,“這樣開窗關(guān)門的時候,或者有海風吹進來,它就能一直唱歌了!”

我看著她踮著腳,努力地想把它掛上去,剛想伸手幫忙,卻見她忽然轉(zhuǎn)過頭,看著我,眼神亮晶晶又帶著點小得意:

“哼,我可不是因為沒地方掛才掛你這兒的哦!”她傲嬌地一揚下巴,“我在這里生活這么久了,你覺得我房間里會沒有風鈴嗎?早就掛滿啦!”

她頓了頓,語氣變得理直氣壯,甚至帶點小小的“威脅”:

“再說了,掛你房間,我又不是不能來聽了!”她湊近一點,盯著我的眼睛,仿佛要確認什么,“難道……我不能來嗎?”

看著她那雙清澈又帶著一絲狡黠的眼睛,里面倒映著些許窗外的暮色,還有一個小小的、有些不知所措的我。

我心里想著,這樣似乎……也不錯。甚至,很好。

她的風鈴掛在我的窗口,她的笑聲留在我的房間,她的人……也會常常過來。

這間原本只是暫居的、冷清的房間,好像一下子就變得不一樣了,充滿了她的氣息和痕跡。

我看著她期待又有點小緊張的表情,連忙點頭,聲音溫和而肯定:

“當然可以的。”我認真地回應(yīng)著她的“威脅”,“你什么時候來,都行的。”

這里隨時都歡迎你。這句話我沒說出口,但我想,她應(yīng)該能明白。

蘇白這才心滿意足地笑了,轉(zhuǎn)過身,終于成功地把那串藍色的風鈴掛了上去。

恰巧一陣晚風涌入,風鈴輕輕碰撞,發(fā)出一連串清脆空靈的音符。

叮鈴鈴——

像海的笑聲,也像此刻的心跳。

作者努力碼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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