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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旅途

現已進入七月盛夏,氣溫高得讓我想罵人。

我的訓練計劃已經圓滿結束,成果還算優秀,已經可以作為普通武士去辦些事了。

離據我所知的武田家上洛時間越來越近,主公仿佛也猜到武田家可能今年會采取行動,已經開始在駿河與治下遠江二郡內開始戰爭動員、籌集軍備、資金以及募兵。

也不知為何,最近北條對井川家態度開始變得冷淡,讓主公有種不祥預感。不過還是繼續動員。

而我現在人在遠江濱濱城的城下町,一家味道還可以的小酒館里稍作歇息。此行主公給了我兩個月,讓我用四千貫文購入一萬石兵糧,并且刺探武田家南信濃各方勢力情報。

這兩個任務看似困難,實際并不簡單。

先說購買兵糧,按剛剛在米店買到的情報看,四千貫買一萬石兵糧等于妄想。

至于打探情報,雖然并非必要任務,但我還是想完成。

買米這件事很簡單,只要將太閣5里學到的奸商——賺錢方式好好發揮,我甚至能買回兩萬石大米。不過我一個人的話多半會累得夠嗆,而且也要花很多時間調查、輾轉。

「如果提前招募合適的家臣就好了……也不用那么累了。」

我一邊小聲抱怨著,一邊攤著本子以及某人擔心我迷路,特地給我日本各國的詳細地圖。

明天開始的跑商路線大概是從濱松送出特產后出發,前往信州飯田城;在那休整兩天打探情報后賣掉商品,用賺到的差價再次進購貨物;接下來去尾張的那古野城以此類推,不斷在京、奈良、石山、堺及那古野、飯田、濱松等地倒賣特產,不出意外手頭便會賺得寬裕。然后不斷在高米價與低米價的兩地反復輾轉,不僅買米的錢有了,連零花錢與養家臣的錢也不愁了!

不過也要好好評估風險,像是遇上山賊如何應對,東西會不會被偷之類的,這些也要考慮在內,防止像游戲里一樣辛苦賺的幾萬貫,結果出現遇上山賊打不過身上一文不剩。

——可惡……想想就來氣!要是讓本大爺遇上山賊必須要把他們頭砍下來當球踢,以解本大爺心頭之恨!

我合上本子,收拾東西準備離開這里找家旅店借宿,我搖了搖酒瓶里僅剩的一口酒,正準備喝完走人時,不遠處忽然傳來一陣騷亂。

「老子可是義元公舊臣!爾、爾等賤民豈敢收,收老子酒錢?真……真是不知好歹!」

「武士老爺請務必冷靜啊!小人還要做生意啊!」

——多半是醉酒武士鬧事呢。

我一邊喝著酒,一邊思索著對策。幫肯定是得幫的,具體怎么處理又是件值得深思的事。但當那個醉酒武士拔出刀,嚇得店內客人四處逃竄,店老板跪地求饒時我再也不能思考什么狗屁對策。

我拿起靠在桌旁的駿河守村正,逆著人流快步上前拔出刀,用刀背揮向對方腹部。

「老板,若是在下為您擺平,可以為在下免單嗎?」

我學著某個銀發武士的語氣對其開口,將跪在地上的店家拉到身后,同時上前奪下那個醉酒武士的配刀。隨即給了對方兩拳,將其一把扯起,給他賞了個過肩摔,踩著一動不動的他,望向目瞪口呆的店家。

「意下如何?」

「當然可以,當然了大人!多謝您出手相救!真是萬分感謝!」

那人連忙對著我一陣磕頭道謝,我則示意他不必多禮,并且開始趁火打劫。

「還有就是希望借宿一晚,明日一早便前去信州做生意什么的……」

「您太見外了,請務必住下!」

「謝了。」

話音未落,我便收起刀,在那位店家的注視下將這個醉酒武士給拖了出去。

「喂!清醒了點沒?」

我將他拖到了小巷中,一直等著對方醒來。

「啊……算是吧。」

他的語氣聽起來有些懊悔,「不好意思,在下酒品很差,給閣下添麻煩了。」

「那便不要飲酒了。酒品差也并非閣下行暴借口。若非方才在下替那店家解圍,閣下定當犯下大錯。」

我十分嚴肅地斥責著他,他則羞愧地低著頭,不時輕聲贊同著我的話。

「閣下所言甚是。」

他如此說道,我則上下打量著對方。他的衣著十分樸素,布料看上去也相當粗糙,發髻扎得很隨便,胡子也沒刮干凈。

「閣下應該不是這一帶的武士吧,畢竟口音有些區別。」

那個人確認性地開口,我則毫不掩飾地告訴了對方我的來歷。

經過一陣短暫交談,我便得知了他和地幸三郎之名。他曾經算是今川義元麾下得力侍大將,本是前途無量,誰知義元殞落桶狹間,氏真隨后投奔井川家,他徹底失去了主人,成了浪人。即便有機會轉投濱松城的德川家康,但卻不屑于投奔叛離今川家的德川家,始終無法從義元之死中走出,渾渾噩噩生活到現在。

「這樣頑固的在下真是令人不齒,既不愿成為武士,又不愿放棄武士之名。」

幸三郎自嘲似的將頭低下,到底是在悔恨,還是不甘。見狀我便也不是滋味,試圖安慰對方,卻又不知如何是好,索性便坐到了他身邊,拍了拍幸三郎的肩頭以示安慰。過了一陣,我便開口問道。

「幸三郎閣下可有家室?」

「曾經有過。不過……在下將最后積蓄給了他們后便再無瓜葛了。若是過得好,那在下便無憾了。」

多半是料到自己會迷茫,才讓妻兒離開自己生活吧。為了互相不連累,才選擇就此別過。

「當時為了趕他們走真是不容易,就算在下說在外面養了情人,殺了人也是無用功,最后還是以死相逼才讓他們離開。」

「有必要這么絕嗎?」

「沒辦法……不能讓他們吃苦,聽說他們后來在尾張開了家小店,過得還不錯。在下便知道當初那個選擇沒錯。」

他忽然又有些釋然地笑了,只是那抹笑容看起來莫名悲哀。

——不管是誰……都不容易啊……

我仰著頭,不免在心中暗自感慨。

「幸三郎閣下,若是暫無去處,不妨考慮替在下效力?」

對方聞言緩緩抬頭望向我,隨即再次低頭,苦笑著搖了搖頭,見此我也不為難對方,從懷中取出一些銀子與幾串錢放在了地上。

「拿去償還酒錢,然后……重新再來吧。在下不久后會去尾張做生意,可以順道去看看閣下妻兒。」

幸三郎呆呆地看著地上的錢財,猶豫了一下,隨后還是小心地拿過,鄭重道了謝。

見狀我便勾起嘴角,接著轉身,故作瀟灑地揚了揚袖子后便與幸三郎告別。

第二天,我便早早地起床了。那個店家人很好,還給我弄了早飯吃。雖然比不上井川館的山珍海味,但也很好吃了。或許是見我昨天點了很多團子,早飯便有盤團子。

——下次出來的時候還來這家店……

他成功讓我在這里建立了角色的固定刷新點。

「老板,可以借用一下板車嗎?」

吃飽喝足后我便從附近的驛站牽來來時所騎的馬,店家也十分爽快地將他店里的板車借給了我。他一邊為我安裝板車,一邊開口。

「大人,即便有些多余,不過小人還是提醒一下。想必大人也知世道不太平,在各國邊境總會有灰些山賊與浪人徘徊。為保安全,雇傭幾個武士為您保駕護航為上。」

「不必,畢竟也并非什么大買賣,加之曾有一人手刃十幾人的經驗,在下還是有些自信的。」

「那恕小人多慮了,但還請小心。」

「嗯,多謝勸告,會注意的。」

檢查完一圈確認無誤后,我便跨上馬與店家告別,前往濱松城城下町的座購入商品。過了一陣,便一刻不停地驅車趕往飯田城。

×××

此時和兵衛業已抵達信州飯田,時間也過去了七天。至于身處井川館的駿姬,整日百無聊賴,不知該干什么,而且由于戰略不行,導致被游戲里的AI揍得抬不起頭,也就沒心情玩手機了。

駿姬如今正迫切希望和兵衛快些完成任務。不然自己整天待在館中,也不知道干什么。

「未曾料想,只是區區和兵衛,會令人如此在意……」

她長嘆口氣,接著走出屋子,百無聊賴地望著天空。碧空之上,晴空萬里,有片厚重白云,一點一點地向西北方向移動。只是駿姬心情倒不是那么晴朗,看起來有些悶悶不樂的。

這時在御殿內閑逛的源五郎一郎恰巧碰見了駿姬。猶豫一番后還是決定找對方搭話。

「阿和。」

「為政哥?」

源五郎一郎則先行向她行了一禮,同時開口問道:

「話說是因和兵衛近日不在才如此憂郁嗎?」

“才,才不是因那家伙……!”聽到對方那么問,她頓時故作正經地否認,可耳根卻紅得跟猴屁股一樣,立即找了別的理由搪塞。

源五郎一郎見狀露出了抹意味深長的笑容,接著從懷中取出了張紙,遞給駿姬。

她有些不明所以,但一見對方那催促的眼神時,駿姬便猶豫地拿過了紙,隨即緩緩展開。

——公主殿下,眼下臣已至遠江濱松城,明早便動身前往信州飯田城。也不知此行會花上幾日,多半很久才能歸還。在抵達飯田城將稍作休整兩日,屆時定將再度傳信。您不必回信,畢竟臣不一定收到回信。

眼下便將路線告之,請您心安。臣將途徑濱松、飯田、那古野、京、奈良、石山、堺,最后返回飯田買米。最遲花費五十日左右,也許將在旅途中招募家臣,還請您同意。

以上便是臣目前想交代的所有內容了,請公主殿下在臣不在的六十日里,注意安全,別太郁悶。若是游戲玩不明白,請看以下(下略,反正全是生怕被人看得懂的漢字)

那么,臣便先行歇息了。

春野和兵衛俊人(花押)

駿姬將這長長的信卷極其認真地從頭看到尾,臉上的陰云頓時一掃而空,嘴角止不住地上揚。源五郎一郎見狀頓感有些莫名有趣,向對方打趣道:

“阿和終于笑了呢,是因為和兵衛來信?”

“才不是呢!”她努力收斂嘴角極力否定,“咱家家臣能寫得一手好字,令人自豪罷了。”

“那能給拙者欣——”

“不行!此乃和兵衛寫給咱家之書,不得泄露他人!”

一聽話,源五郎一郎不禁輕笑一聲,駿姬將書信整齊疊好,收入懷里,確認似的撫了撫信件,緊接著才有些后知后覺道:

“話說為政哥,今日怎會出門?平日不是都待在屋子里嗎?”

對方聞言則坐在游廊邊,靠著木柱淡笑:

“近日氣候炎熱,趁著身體狀態良好,四處走走。倒是阿和,以往總是嚴肅著,也不曾見幾次展露笑顏,自和兵衛到來,真是變了不少。”

“……是嗎?或許也是,可能真的改變了些,像以往絕不會與為政哥講太多話。”

“說實話這個區別有些傷人……”源五郎一郎苦笑一聲,「不過能改善關系真是太好了,至少對于拙者,便是如此。」說罷他便對駿姬展露出有些復雜的笑容。

駿姬見了這樣的笑容,不禁以苦笑應之。

這些年他們二人的關系一直處于相對疏遠的狀態,也是直到和兵衛漸漸走入駿姬心中,讓她對身邊之人的態度逐漸緩和。而源五郎一郎也算是好好把握了和兵衛創造的前提,努力改善兄妹關系。至于駿姬,最大的改變便是多少會去考慮他人的感受了。不像以前那樣有些無理,如今倒是略顯嬌蠻了。

「即便咱家很早便認識了您……不過如今才算是真正認識吧?為政哥。」

駿姬露出莞爾一笑。

源五郎一郎聞言先是一驚,須臾,便站起身走到對方身前,小心翼翼地將手放在駿姬腦袋上,見她并不抗拒,源五郎一郎才敢輕撫著這同父異母的親妹妹。

——說來,這貌似是首次觸摸阿和呢。對……不錯,十七年來第一次,雖然不怎么交流,但見她從小女孩成為亭亭玉立的公主,還是會心生感慨呢。

「話雖如此……也彼此彼此吧,阿和。」

源五郎一郎輕笑一聲,接著將手收回。駿姬感受到對方寬大冰冷的手后,也露出略顯羞澀的微笑。

「也是呢,往后也請多指教了,為政哥。」

「嗯。」

——不過也是拜和兵衛所賜,若非如此,想必余等到死都毫無瓜葛……

究竟是誰心之所想?

不清楚。

或許是病弱的源五郎一郎,抑或是高傲的駿姬,但能肯定的是,兩人都向著名為“家人”的對方邁進了一步。

作者努力碼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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