蟬鳴未歇的九月清晨，林晚攥著新發的課本坐在教室第三排。陽光斜斜穿過教室的玻璃，在課桌上投下明滅不定的光斑。當班主任領著穿白襯衫的男生走進來時，她正低頭給課本包書皮，淺藍色的包書紙邊緣被手指捏出褶皺。

“這是新轉學來的同學，周敘。“班主任話音未落，前排女生已經發出竊竊私語。林晚抬頭，男生站在講臺上，碎發遮住眉眼，黑色校服褲卷到腳踝，露出白色運動鞋上星星點點的顏料漬。

他隨意地在黑板寫下名字，粉筆字棱角分明。林晚盯著黑板上的“周敘“二字，聽見前排女生小聲議論：“聽說他是美術特長生，在原來的學校拿過全國獎。“她低頭繼續包書皮，卻不小心把包書紙撕出一道口子。

周敘被安排在教室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林晚在課間去交作業時，瞥見他趴在桌上睡覺，手臂下壓著素描本，露出一角未完成的速寫——是窗外的梧桐樹，筆觸灑脫，連葉片的脈絡都清晰可見。她收回目光，心跳卻莫名加快。

放學鈴聲響起時，林晚慢吞吞地收拾書包。她看見周敘背起黑色雙肩包，從抽屜里抽出畫具袋，手腕上的銀色手鏈隨著動作輕晃。他路過她座位時，衣角掃過她的課桌，帶著淡淡的松節油氣息。

第二天早讀課，林晚發現自己的鉛筆盒里多了塊草莓味的橡皮。她轉頭看向后排，周敘正戴著耳機畫畫，陽光落在他睫毛上，投下細碎的陰影。同桌李然湊過來：“誰送的？“她慌忙把橡皮塞進抽屜，耳尖發燙：“不知道，大概是誰放錯了。“

午休時，林晚在圖書館角落看書。當她踮腳拿高處的書時，突然有只手伸過來幫忙。她回頭，周敘穿著白色T恤，袖口沾著藍色顏料，嘴角微微上揚：“要這本？“他身上的松節油味道更濃了，混著圖書館特有的油墨香。

“謝...謝謝。“林晚接過書，手指不小心碰到他的掌心。他的手很涼，指節修長，虎口處有層薄繭。周敘轉身離開時，她聽見他輕聲哼著歌，尾音被圖書館的寂靜吞沒。

這天傍晚，林晚在校門口看見周敘靠在自行車上畫畫。夕陽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畫紙上是學校的大門，連門衛室的老榕樹都畫得栩栩如生。她鬼使神差地放慢腳步，卻被周敘突然抬頭的目光撞個正著。

“好看嗎？“他舉起畫紙。林晚紅著臉點頭，正要離開，聽見他說：“明天早上七點，在校門口等我。“不等她回答，他已經跨上自行車，尾燈在暮色里劃出一道紅光。

回到家，林晚在日記本上寫道：“9月5日，晴。今天和周敘說了兩句話，他的眼睛像雨后的天空。“她合上本子，摸出藏在枕頭下的草莓橡皮，輕輕嗅了嗅，甜味混著淡淡的松節油氣息，讓她輾轉難眠。

第二天清晨，林晚提前十分鐘到校門口。周敘已經在等她，手里拿著兩個飯團：“便利店買的，原味肉松。“他把飯團塞進她手里，自己咬了口另一個，含糊不清地說：“帶你去個地方。“

他騎著自行車，林晚坐在后座。風掠過耳畔，她能聞到他身上干凈的皂角味。自行車停在學校后山的觀景臺，朝陽正從云層里探出頭，把整個城市染成金色。周敘鋪開畫紙，開始速寫，筆尖在紙上沙沙作響。

“為什么叫我來？“林晚問。周敘沒抬頭：“你昨天看我畫畫的眼神，和其他人不一樣。“他頓了頓，“而且，你包書皮的樣子，很像我畫里的人。“

林晚心跳如雷，卻看見周敘突然皺眉。他放下畫筆，從口袋里掏出創可貼：“你手指流血了。“她這才發現，是剛才拿飯團時被包裝紙劃破的。周敘握住她的手，動作輕柔地貼上創可貼，“下次小心點。“

下山時，周敘推著自行車，兩人并肩走著。林晚盯著自己的腳尖，突然說：“其實橡皮是你放的吧？“周敘笑了，露出虎牙：“被發現了。“他從包里拿出一本素描本，翻開第一頁，是她在圖書館踮腳拿書的背影，“這是我畫的第一個你。“

林晚感覺臉頰發燙，卻聽見周敘輕聲說：“以后，我能畫更多的你嗎？“遠處傳來上課鈴聲，他把素描本塞給她：“先幫我保管，放學還我。“說完跨上自行車，留下一路清脆的鈴聲。

林晚抱著素描本往教室跑，晨光里，她翻開畫紙，每一筆線條都像是心跳的軌跡。她不知道，從這個九月開始，自己的青春將被一個叫周敘的男生，描繪成最絢爛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