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暑·天庭烙)
青銅巨門在身后閉合的剎那,林無咎聽見自己骨骼碎裂的脆響。
三十丈高的劍冢殘碑矗立穹頂之下,碑面浮凸的天庭符文如活蛇游走,每一筆劃都迸發(fā)金鐵交鳴之聲。三日三夜的血戰(zhàn),他踩著九具天庭巡狩的尸骸走到這里,左臂傷口流出的血卻是詭異的靛青色——那是被“戮仙戟”貫穿的代價(jià)。
“藏鋒真人,你終究回來了。”
殘碑頂端傳來金石摩擦般的低語,林無咎抬頭望見的卻不是人形,而是一團(tuán)裹著星屑的雷火。那火焰核心隱約可見半張青銅面具,與三百里外無相尊主臉上的圖騰如出一轍]。
嗤啦!
銹劍“藏鋒”突然脫手釘入地面,劍柄處浮現(xiàn)的蝌蚪文直指碑底裂隙。林無咎瞳孔驟縮——裂隙中堆積的并非尸骨,而是成千上萬把斷裂的仙劍,劍身銘刻的“玄都”“明理”等字樣,赫然與當(dāng)世三大顯學(xué)的徽記吻合。
“稷下學(xué)宮第七任掌院,太徽劍宗第三百代劍首...”雷火中伸出白骨五指,輕輕撫過一柄嵌著道門玉玨的斷劍,“都是些叛徒。”
話音未落,整座劍冢突然傾斜。
林無咎踉蹌扶住殘碑時,發(fā)現(xiàn)那些天庭符文正順著掌心劍痕鉆入血脈。劇痛中浮現(xiàn)的記憶碎片讓他窒息:白衣劍客揮劍斬?cái)嗵焯荩胖貙m闕在紫雷中崩塌,而跪在廢墟中央叩首的...竟是陸清歌[[歷史對話]]!
“現(xiàn)在明白了嗎?”雷火膨脹成三頭六臂的魔神虛影,戟尖直指林無咎眉心,“所謂劍冢,本就是天庭處決罪仙的刑場!”
轟——
地表炸裂的瞬間,林無咎嗅到熟悉的腥甜。九條血蛟破土而出,獠牙滴落的毒液腐蝕出“萬妖盟”圖騰。妖族女將白璃的怒吼穿透巖層:“林無咎!墟海盟那群雜碎把劍冢坐標(biāo)賣給了魔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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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無咎左手掌心劍痕灼如烙鐵,藏鋒劍在鞘中嗡鳴不止。稷下學(xué)宮的觀星臺上,北斗七星竟悉數(shù)染作赤紅,星輝如血瀑般傾瀉在青銅渾天儀上,將陸清歌道袍上的陰陽魚映得妖異詭譎。
“三垣二十八宿盡數(shù)移位...“白璃銀發(fā)間纏縛的封印鎖鏈寸寸崩裂,腳下猙獸焦躁地刨著青玉地磚,“這不是天象異變,是天庭在重繪星圖!“
話音未落,云層深處轟然洞開九道金門。門扉浮雕著《山海經(jīng)》記載的九頭相柳、八足夔牛等上古兇獸,門縫中泄出的罡風(fēng)竟將學(xué)宮千年古柏連根拔起。林無咎瞳孔驟縮——那日棲鴉鎮(zhèn)上空的金甲虛影正跨門而出,背后赫然懸浮著三百六十柄星辰巨劍。
“巡狩諸天,肅清叛逆。“
金甲神將聲如雷霆,抬手間巨劍陣列如隕星墜落。陸清歌拂塵三千白絲盡斷,化作遮天符篆抵擋,卻在觸及劍鋒的剎那燃起幽藍(lán)道火。
“道門的小蟲子。“神將嗤笑,劍陣忽分三才之勢,“三百年前爾等獻(xiàn)祭劍冢換得茍活,如今連這點(diǎn)香火情分都要?dú)Я耍俊?
林無咎渾身劇震,藏鋒劍不受控地脫鞘沖天。銹跡褪盡的劍身浮現(xiàn)《河圖洛書》銘文,竟引動地脈龍氣化作囚籠,將半數(shù)星辰劍陣納入中宮方位。他忽然明悟——這根本不是比武論道,而是天道對逆命者的清算。
“災(zāi)劍道·吞天!“
左手劍痕迸發(fā)黑炎,林無咎七竅滲血卻癲狂長笑。漫天劫火被他鯨吞入腹,藏鋒劍發(fā)出愉悅顫鳴,劍脊浮現(xiàn)出被歷史抹除的真相:三百年前道門大能跪獻(xiàn)劍冢陣圖,換得天庭賜下“玄都“封號]。
白璃趁機(jī)躍上猙獸脊背,腰間妖丹串珠齊齊爆裂:“老邋遢!你要看戲到何時?!“
虛空陡然泛起酒香,葫蘆口倒懸的江河里踏出醉眼朦朧的老者,掌心“浩然山河“印璽轟然砸向天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