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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曲終

  • 靖夜
  • 有個小胖紙
  • 3244字
  • 2025-05-15 02:25:56

最后四個字落下,陳凡的身影已然動了!

沒有絲毫猶豫,甚至沒有給劉婉兒任何反應的時間!

他腳下青石板驟然悶響,整個人如同一支離弦之箭,疾沖而出!這一刻,他不再是那個有些憊懶、愛吐槽的陳凡。

他的眼神銳利如鷹,死死鎖定著劉婉兒魂體核心的位置。

腦海中,兵鬼那無數次在古戰場上搏殺的經驗噴涌而出,身體的每一個關節,每一塊肌肉,都自發地調整到最適合發力的狀態。沒有花哨的招式,沒有多余的動作。

力量從腳底涌起,貫穿腰脊,傳遞至手臂,最終匯聚于刀尖!

“嗡——!”

空氣被撕裂,發出一聲尖銳的呼嘯。刀身拖曳著一道淡紅色的殘影,快得幾難看清軌跡!

這一擊,凝聚了【斬鬼】神通的煞氣,蘊含著陳凡自身的精血之力,更融合了兵鬼那千錘百煉、純粹的殺戮本能!兇厲、精準、一往無前!

在陳凡眼中,劉婉兒的魂體核心是一個必須被擊碎的目標,沒有任何情感,只有執行命令的絕對意志!

然而,就在刀尖即將觸及她魂體的前一剎那,異變陡生!

劉婉兒,竟然沒有閃躲!

她不僅沒有閃躲,反而向前微移一步,那虛幻的身影,主動迎向了那致命的刀鋒!

“噗嗤!”

一聲幾不可聞的輕響。纏繞著血色煞氣的環首刀,毫無阻礙地刺入了劉婉兒魂體的核心!

沒有想象中的激烈碰撞,沒有能量的爆發。那蘊含著陳凡“潛龍”精血的煞氣,如同最霸道的毒藥,瞬間瘋狂破壞、消融著劉婉兒的魂體!以刀尖刺入點為中心,蛛網般的裂痕迅速蔓延,她的魂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更加稀薄、暗淡。

陳凡保持著刺出的姿勢,刀刃沒入魂體,并未拔出。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刀上傳來的、魂體正在飛快崩解的觸感。但他沒有立刻催動煞氣將其徹底湮滅,反而皺緊了眉頭,盯著近在咫尺的劉婉兒,聲音透著壓抑的復雜:“為什么?”

“為什么不躲?為什么不反抗?”

以她之前展現的“兇災”級實力,哪怕現在怨氣消散大半,也不至于連躲避都做不到。她最后那一步,分明是主動迎擊!

劉婉兒原本略顯透明的臉龐,此刻更是蒼白得如同月光下的薄紙。她看著陳凡,嘴角卻微微上揚,勾起一個淺淡的、帶著釋然的笑容。

“……”

她沒有回答。只是那么笑著,眼神里沒有痛苦,只有一種卸下重擔般的輕松。仿佛,這魂飛魄散的結局,對她而言,并非懲罰,而是一種解脫。

就在這時——

“轟隆?。。。 ?

整個霓裳苑鬼域,猛地劇烈震蕩!

天空,那片由劉婉兒無盡思念和怨恨編織出的、灰暗壓抑的天幕,開始寸寸碎裂!原本隱約可見的亭臺樓閣、園林假山,如鏡花水月般扭曲、崩塌,顯露出底下破敗荒蕪的真實景象!

地動山搖!

鬼域的核心——劉婉兒的魂體即將徹底消散,這個以她執念為基礎構建起來的獨立空間,也隨之走向了終結!無數混亂的陰氣、怨氣、以及殘存的執念能量失去了束縛,如決堤洪水般洶涌爆發!

“不好!”陳凡臉色一變。這股能量沖擊的強度,遠超預料!

“噗通!”

“噗通!”

遠處,剛剛掙扎著想要起身的清玄道長和靈月,連哼都未哼一聲,就被這狂暴的能量余波直接沖撞,瞬間再次震暈過去,人事不知。

陳凡處于能量爆發的中心,承受的沖擊最為猛烈!危急關頭,他體內一直沉寂的【馭鬼之力】自發運轉,腰間的【靖夜司印璽】也散發出一層微弱的白光,在他身前形成了一道模糊護罩。

“嘭?。 ?

能量沖擊狠狠撞在護罩上,發出一聲沉悶巨響!護罩僅支撐一瞬,便即破碎!

陳凡只覺得一股沛然巨力撞在胸口,喉頭一甜,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倒飛而出,重重摔落在幾米外的瓦礫堆中。

“咳……咳咳!”他撐起身子,臉色霎時煞白,嘴角溢出一縷鮮血。雖然【馭鬼之力】和印璽削弱了大部分沖擊,但他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都像是移了位,更重要的是,魂體亦受震蕩,一陣陣眩暈感襲來。

“人生如戲,戲如人生,真耶?幻耶?”

一聲輕嘆,帶著幾分縹緲。

陳凡猛地抬頭望去。鬼域徹底消失了。天空恢復了陰沉的雨后模樣,周圍是斷壁殘垣,雜草叢生,一片狼藉。

劉婉兒的魂體,已經變得如風中殘燭,透明得近乎無形。那柄環首刀,靜靜地插在她身前空無一物的地面上,刀身上的血色煞氣已經斂去。

她看著陳凡,眼中帶著歉意和最后的請求:“先生……奴家……想再唱一次《游園驚夢》……可否?”

陳凡看著她即將消散的魂體,沉默了片刻。他抹去嘴角的血跡,掙扎著站起身,走到旁邊一塊還算干凈的青石上坐下,將那柄沾染了她魂體碎片的環首刀從地上拔起,橫放在膝上。

“……好。”他點了點頭。他想起了王老先生魂飛魄散前的懺悔,輕聲說道:“王老先生臨去前,心中有愧,托我轉達歉意?!?

劉婉兒聞言,僅是輕輕搖頭,那笑容依舊淺淡,卻透著決絕:“前塵舊事,不必再提。他有他的選擇,我……不想原諒?!?

恩怨情仇,百年一夢。有些傷痛,即便到了魂飛魄散的最后一刻,也未必能夠釋懷。

她不再說話,微微闔眼,吸了口氣,仿佛在醞釀情緒。

陳凡看著她,伸出手指,輕輕叩擊在膝上冰冷的環首刀刀脊上。

“咚……咚咚……”

不成調、略顯沉悶的叩擊聲,在這寂靜的廢墟中響起,卻自成奇異韻律,像是為即將開始的絕唱,奏響了最初,也是最后的伴奏。

劉婉兒緩緩開口了。

“原來姹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

她的聲音,不再是厲鬼時的凄厲尖嘯,也不再是恢復神智后的虛弱輕柔。那是一種清越、婉轉、嗓音空靈,仿佛穿越百年時光,從那個蘇州城最負盛名的霓裳苑戲臺上,悠悠傳來。

“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

明明是破敗的亭臺,荒蕪的樓閣,可在她的歌聲中,眼前仿佛真的出現了那繁花似錦的后花園,雕梁畫棟的戲臺樓閣。她一邊唱著,一邊緩緩踱步,身姿搖曳,做出各種戲曲的身段。雖魂體透明幾不可見,但那份刻入骨髓的優雅和風情,卻依舊清晰可辨。

“朝飛暮卷,云霞翠軒,雨絲風片,煙波畫船……”

歌聲婉轉,如泣如訴,將杜麗娘那傷春尋夢、愁腸百轉的心緒,演繹得淋漓盡致。

陳凡靜靜地聽著,手指有節奏地叩擊著刀身。他仿佛看到了百年前,那個風華正茂的少女,在戲臺上眼波流轉,水袖翻飛,一顰一笑,牽動著臺下無數看客的心弦。也仿佛看到了,那個叫林覺民的青年,坐在臺下,癡癡地望著他的婉兒。

“……則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歌聲漸低,滿是無盡繾綣與留戀。劉婉兒的身影,也變得越來越淡,越來越模糊。

當最后一個音符落下時,她的魂體,如晨霧般,徹底消散于微涼空氣之中。

曲終,人散。

只有那不成調的刀擊聲,仍在廢墟中回蕩片刻,然后歸于沉寂。

“咳咳……”清玄道長悠悠轉醒,捂著劇痛的額頭,茫然地看著四周。鬼域消失了,只剩下滿目瘡痍的廢墟。他看到了不遠處盤膝坐在青石上的陳凡,以及昏迷在另一邊的靈月和明惠。

“陳……陳道友?”清玄道長掙扎著起身,“那……那厲鬼呢?”

陳凡緩緩睜開眼睛,眼神恢復平日平靜,只是臉色依舊蒼白。他站起身,將環首刀插回背后的笛盒中。

“走了。”

他淡然道,“煙消云散了。”

清玄道長一愣,看著空蕩蕩的廢墟,又看了看陳凡,似欲追問,卻終是把話咽了回去。

陳凡走到之前劉婉兒消散的地方,彎腰拾起了一件東西——那件被她怨氣染紅,又在執念消散后恢復了部分本來面貌的精致紅嫁衣,還有那幾封染血的信箋和照片。他從懷里摸出一個事先準備好的、散發淡淡檀香的木盒,小心將嫁衣與信箋疊好,放入其中。

做完這一切,他將木盒收好,卻將那柄剛飲過魂血的環首刀留在了原地,刀身斜斜插入泥土中。

“陳道友,你到底是……”清玄道長不解。

陳凡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轉身向園外走去,頭也不回地擺了擺手:“我?我就是個看門的?!?

“這里的事,了了。剩下的,交給你們專業人士處理吧?!?

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園門外那條濕漉漉的巷弄盡頭。

就在他離開后不久,一群打著傘,拿著相機的游客說說笑笑地走進了這條古街,好奇打量著兩旁舊式建筑,有人指著霓裳苑的廢墟入口,興奮地討論著這里的歷史傳說。陽光努力想穿透云層,給這片古老的土地灑下一縷暖意。

無人知曉,方才此地,一場百年恩怨情仇如何上演,又如何落幕。

只有那柄孤零零插在廢墟中的環首刀,在微風中輕輕嗡鳴,仿佛還在訴說著那個關于等待、關于執念、關于一曲《游園驚夢》的故事。

而那個自稱“看門的”年輕人,已經帶著一身風塵和秘密,消失在人海之中。

【靖夜司印璽】微微震動,新的訊息無聲匯入。

但陳凡此刻,只想找個地方,好好睡一覺。

這姑蘇城,當真是個……令人心力交瘁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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