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跑著跑著，發現前方出現了一道門。我也沒想什么，直接打開門沖了進去。原本潮濕發黃的走廊變成了灰白色混泥土走廊，天花板上有不少管道交叉排布，地面還帶著水跡，能看出車輪壓過的痕跡。周圍立著幾根方柱子，其中一根側面貼了個褪色的“F”字母貼紙。遠處有扇門或者出口透進來些自然光，給原本偏暗的環境添了點亮度。顯得有點潮濕，但又不至于陰森，就是那種平常路過不會多停留的地方。

此時已經是凌晨四點了但是這里他媽的根本沒有黑夜——那些抽搐的熒光燈管像極了前司提倡的“狼性作息”，只不過把猝死風險換成了被實體吃掉的風險。

現在在在B-7貨架區撿到半盒生銹的六角扳手，拿在手里沉得像財務部王姐甩過來的黑鍋。我蹲在變電箱后面，用扳手尖頭給消防斧刻防偽標記，畢竟上周我就發現那幫笑魘都會偷武器——它們現在進化到會拎著山寨斧頭在管道上敲摩斯密碼，內容翻譯過來是“加班快樂”。但是我感覺加班一點也不快樂。其實大部分打工人也是這樣想的。除非那個人精神有問題。

就在這時上頭管道又開始抽風了，每隔六小時必定準時噴發，比老板查崗還守時。我管這叫“死亡桑拿時間”，畢竟上次見到一個人有個假發被蒸汽掀飛，結果那玩意兒活著跑到了通風管里，現在成了實體們的新寵物。此刻我正貼著承重柱跳踢踏舞，躲避地上那些咕嚕冒泡的淡藍色水洼。可別小看這些玩意兒，上周我以為是杏仁水喝了一口，現在我肚子還在劇烈疼痛。

突然貨架叢林深處傳來叉車倒車的嗶嗶聲。我趕緊捂著肚子躲了起來用，開車的是個把脖子擰成麻花的實體——我發現最近它們最近學會了用尾燈打信號，三長兩短代表“此處有新鮮食物”就在這時突然想起了三長兩短的暗號，我趕緊躲進貨物堆里，翻到耗材層時差點笑出聲。整箱2008年的A4紙，打印痕跡全是沒通過的報銷單。我突然發現在變電箱里有之前失蹤的維修工老王的骸骨，發現了他的萬用表，轉頭就把尸體工作證貼墻上，旁邊用口紅寫著“此處有祖傳福報”——口紅是Level 0帶過來的，現在化成了黏糊糊的一團，正好用來粘住實體們的死亡通知書。

說到驅魔，我現在是專業的。昨天用消防斧劈開個類人實體，它工裝褲兜里居然掉出張未兌現的年假條。看來實體也打工呀不對實體怎么會打工呢…

就在凌晨三點（我猜的，畢竟手機早成板磚了）在C-2區撞見最荒誕的一幕實體門在唧唧歪歪的說著什么，和現實中的老油條扯蛋一樣。我默默掏出珍藏的跳跳糖撒過去，它們立刻為搶食打成一團。

我趕緊跑到通風管里寫日記，用的是從實體安全帽上摳下來的熒光涂料。好消息是找到了半箱過期十五年的杏仁水，壞消息是它們被裝在“優秀員工”獎杯里。我正用老王留下的螺絲刀撬瓶蓋，突然意識到個黑色幽默——當年我做夢都想拿這破獎杯，現在它成了我的骨灰盒。

我居然在D-3區貨架發現臺還能喘氣兒的打印機，吐出來的不是紙，是泡發的蟑螂卵。我蹲在旁邊等了十分鐘，想看看能吐出什么東西，結果又突出了一個印著中指的紙張。就在我想罵它時。叉車聲又來了，離譜的是這次還混著《跳樓機》背景音樂。難道實體也聽情歌嗎？我扒著貨架偷窺，看見五只笑魘正用液壓臂搬運集裝箱。箱體上用血寫著“優化成本“，每顛簸一下就滲出點帶工號的人體組織。在他們走后我在工具柜翻出捆生銹的扎帶，我管這叫“后室手鐲”，給某只落單的笑魘做了個頸部穿刺手術。它那慘叫的聲音像極了年會上的破音話筒。

就在這時蒸汽警報聲響了，我正用絕緣膠帶纏馬桶搋子。這玩意兒現在是我的防暴盾牌，。當滾燙的白色濃霧漫過來時，我把它懟在通風口，結果噴出來的是枸杞紅棗味的蒸汽——看來這層還保留著中年管理層的養生執念。

我笑了笑，在消防栓后面發現刷新了一本《5S管理手冊》，書頁間夾著張泛黃的食堂飯票。我舔了舔，嘗到2018年的地溝油味。現在它成了我的書簽，專門標記那些會滲出毒液的貨架編號。比如說‘最新發現：貼著“高效能團隊”標語的貨架，每隔兩小時會吐出一截人類小指骨。’

就在凌晨（姑且這么叫吧）撞見最魔幻的場景：八只實體圍坐在地上玩狼人殺，用的卡牌是二戰時期的。當扮演女巫的那個舉起杏仁水要潑我時，我掏出兜里的指紋打卡機。它們瞬間作鳥獸散，有個慌不擇路的撞進蒸汽管道，成了爆漿流心叉燒包。

現在我用傳真機的墨粉在實體玩狼人殺的地上畫逃生地圖，紅色線條是死亡陷阱，藍色是領導畫的大餅。畫到董事長的半身像時，墻里突然伸出只長滿KPI標語的胳膊，把我新撿的螺絲刀搶走了。這波不虧——我在它手背上畫了只小豬佩奇，第二天整個西區的實體都開始繞道走。

就在這時水管工老王的萬用表終于派上用場。我把探針插進變電箱，表盤指針瘋狂跳著科目三。當電壓飆升到臨界點時，整排貨架突然違背物理學的開始移動，有個抽屜自動彈開，里面躺著盒沒拆封的《職場情商課》光盤。我反手把它削成飛盤，擊中了正在偷窺的實體——它的慘叫里居然夾雜著“收到，馬上改”的電子音。我頓時笑了，一度笑到晚上在通風管里過夜時，發現上面刻滿離職員工的遺言。最新留言用口紅寫著：“別碰E-7區的桶裝水，那是去年忘倒的隔夜雞湯”。過年雞湯把，我心里想著，就在這時，墻上的混泥土開始掉落，還掉出一張內存卡。插入手機后看到了許多三角洲的樂子視頻，比年會上被迫營業的財務部還滑稽。一直看到通宵，才想起來要去出去看看。但是我沒想到的是今天最大的收獲是在某具骸骨懷里找到的諾基亞3310。電量居然還剩兩格，通訊錄里存著前臺的號碼。我哆嗦著按下呼叫鍵，忙音里傳來熟悉的機械音：“您的離職流程卡在第九審批環節...”看完后我笑著把它砸向消防栓，飛濺的零件拼成了個中指圖案。

當月光（如果這鬼扯的熒光算月光的話）第三次掃過C區時，我決定給自己升職。用美工刀在承重柱刻下：“林夏，Level 1首席執行官，主理爆炒笑魘與清蒸傻X業務“。第二天我正經的發現下面多了行小字：“經董事會批準，您已自動續約九十九年”。就在我看這行小字時，身后突然想起了聲音。

“喂，加入我們M.E.G.嗎？”

我轉過頭笑了笑“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