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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雷鷹殘魂

暴雨如注,豆大的雨點狠狠地砸在青牛村的青瓦上,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響,那聲音好似無數把碎錐子在敲擊。

雨幕如簾,眼前的世界變得朦朧而模糊。

陳牧懷里的陳葵燒得更厲害了,滾燙的額頭緊緊貼在他頸側,那熱度透過皮膚直燙到心里。

每一聲細碎的呻吟從陳葵口中溢出,都像針在扎他的心肺,讓他的心揪成一團。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妹妹急促而微弱的呼吸,打在自己的脖頸上,帶著一股燥熱。

他抹了把臉上不斷滑落的雨水,雨水冰冷刺骨,順著指縫滴落。

余光瞥見村東頭那盞在風雨中晃動的油燈,昏黃的燈光在雨幕中搖曳不定,像一只迷失方向的螢火蟲。

林嬸家的窗戶正被人從里推開,裹著藍布衫的身影探出來,急切地沖他拼命揮手。

“牧娃子!

快過來!“林嬸的嗓子被雨聲泡得發啞,聲音在狂風暴雨中顯得有些微弱卻又無比清晰。

手里攥著的東西泛著幽藍雷光,那雷光如同靈動的小蛇,在雨中閃爍跳躍,還伴隨著輕微的“滋滋”聲。

陳牧剛沖進院子,狂風裹挾著暴雨撲面而來,打在身上生疼。

后巷就傳來踹門聲,那聲音沉悶而有力,仿佛要把整個世界都震碎。

周雄的吼罵混著雷聲炸響:“那小崽子抱著女娃,定是往村東頭去了!

給我拆了老槐樹!“

林嬸反手閂上門,油燈在風里劇烈地晃得厲害,昏黃的燈光忽明忽暗,影子在墻壁上扭曲變形。

陳牧這才看清她手里的物件——半枚指甲蓋大小的青銅殘片,表面布滿蛛網似的裂紋,那些裂紋如同細密的絲線,在微弱的燈光下隱隱可見。

裂紋里流轉著細碎的紫電,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響,還帶著一股淡淡的金屬焦味。“嬸子今早說的雷鷹印殘片,“林嬸的手在抖,藍布衫下擺滴著水,水珠落在地上,濺起小小的水花,“你爹當年在雷鷹谷馴獸時撿的,據說雷鷹谷在雷暴肆虐之時,常有神秘力量匯聚,雷鷹印殘片吸納了這股力量,所以能鎮邪...快,把娃放炕上!“

陳葵被輕輕放在鋪著稻草的土炕上,小身子燒得像塊炭,隔著單薄的衣衫都能感受到那滾燙的熱度。

稻草發出輕微的沙沙聲,仿佛在訴說著無盡的擔憂。

陳牧剛要去摸她后頸的霧紋,林嬸突然抓住他手腕,那雙手冰涼且帶著一絲顫抖。

將那殘片按在他心口,一股刺痛從胸口炸開,像是被無數根鋼針同時刺中,讓他忍不住悶哼一聲。

那殘片竟像活了般從林嬸掌心浮起,在兩人之間的雨霧里滴溜溜旋轉,雨霧帶著絲絲涼意,彌漫在周圍,還夾雜著泥土和雨水的氣息。

裂紋中的紫電突然暴漲,半空中“咔“地一聲脆響,如同炸雷在耳邊響起,又一枚殘片從梁上的舊木匣里飛出,兩枚碎片嚴絲合縫拼在一起,凝成半枚閃電狀的青色紋路,雷光順著陳牧的衣襟往皮膚里鉆,那股電流帶來一陣酥麻的感覺,還伴隨著輕微的“咝咝”聲。

“你爹本該得完整的雷鷹印!“林嬸的聲音帶著哭腔,在風雨聲中顯得格外凄涼,“十年前那夜,雷鷹谷的雷暴比今兒還兇...他帶著剛孵化的雷鷹雛鳥往家跑,后邊追著七八個穿黑斗篷的,腰牌上的金鷹紋...“

話音戛然而止。

陳牧眼前突然閃過刺目的雷光,那雷光刺得他眼睛生疼,記憶碎片像被人硬塞進腦子里:

暴雨傾盆的懸崖邊,狂風呼嘯,吹得人站立不穩。

穿青布短打的男人(那是爹!

)背著受傷的女人(娘!

),手里的雷鷹印泛著刺目青光,那青光在黑暗中格外耀眼。

七八個黑衣人從密林中竄出,為首者腰間掛著塊金牌,牌上刻著的金鷹爪紋,竟和周雄臂鎧上的紋路一模一樣!

“牧兒!“女人突然掙開男人懷抱,將一枚銅錢塞進陳牧手里,那銅錢帶著她的體溫,溫熱而潮濕。“拿著這個往北跑,去...去金鷹塔找...“她的聲音被雷聲撕碎,男人紅著眼眶吼道:“阿月!“卻見女人轉身躍下懸崖,黑衣人罵著“抓活的“追了過去。

陳牧膝蓋一軟跪在地上,泥水濺起,弄濕了他的衣衫。

銅錢在掌心燙得驚人,那熱度仿佛要把他的手掌灼傷。

他終于看清銅錢內側的“玄“字——那根本不是刻上去的,是用血畫的,和娘手腕上那道沒愈合的傷口形狀分毫不差,還隱隱散發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哥...疼...“陳葵的呢喃像根細針,扎碎了他眼底的紅。

小姑娘不知何時抓住他手腕,燒得通紅的臉貼在他心口,那熱度透過衣衫傳遞過來。“銅錢會飛...往北...往北...有座金鷹塔...“

陳牧猛地低頭。

借著閃電的光,他看見陳葵后頸的霧紋正在變化——原本淡得像云的紋路里,緩緩浮出半枚閃電狀的印記,和空中那枚雷鷹殘片拼出的紋路,竟像一對被劈開的鏡子!

“這是...雷鷹印的另一半?“林嬸踉蹌著扶住桌角,藍布衫下的手死死攥著什么,手指關節都泛白了。

陳牧這才注意到她腰間的布包——邊角處滲出暗紅,像是被血浸透了,那血腥味在潮濕的空氣中彌漫開來。

“嬸子...“陳牧剛開口,院外突然傳來劈柴般的砸門聲,那聲音震得屋子都在顫抖。

周雄的嗓門混著雨聲灌進來:“老東西快交人!

再不開門,老子連你這破屋都劈了!“

林嬸猛地轉身,布包在她顫抖的手中露出一角。

陳牧看見那是塊染血的絹布,邊角處繡著半朵殘破的蓮花——和娘下葬時蓋在臉上的帕子,繡工一模一樣。

“牧娃子,“林嬸的聲音突然穩了,她抓起炕上的破棉被裹住陳葵,那棉被帶著一股陳舊的氣息。“抱著娃從后窗翻出去,往村北的老鴉林跑。

記著...“她的目光掃過陳牧掌心的銅錢,又落在陳葵后頸的閃電紋上,“等雨停了,去村西頭老槐樹下,嬸子埋了樣東西...能護你們周全。“

砸門聲更急了,仿佛下一秒門就會被砸開。

陳牧咬著牙抱起陳葵,后窗的木欞被他一掌拍斷,碎木片飛濺開來。

雨幕里,他最后看見林嬸的身影:她將那半枚雷鷹印殘片塞進染血的絹布,又把布包塞進灶膛的灰里——像是在藏什么比命還金貴的東西。

“走!“林嬸突然抄起頂門的木棍沖向后門,“往北邊跑!

別回頭!“

陳牧沖進雨幕的剎那,聽見身后傳來木棍斷裂的脆響,和周雄暴怒的嘶吼:“那女娃后頸的印...是雷鷹印的另一半!

給我追——!“

懷里的陳葵燒得更燙了,后頸的閃電紋卻越來越亮,那亮光在雨幕中格外顯眼。

陳牧摸了摸心口的銅錢,“玄“字的幽藍光芒透過粗布衣裳滲出來,照得雨珠都泛著藍光,那藍光帶著一股神秘的氣息。

他望著北邊黑黢黢的山影,喉嚨里滾出一聲悶吼——

“周雄,還有那些黑衣人...“他低頭吻了吻陳葵發頂的濕發,“你們欠我爹娘的,欠我妹妹的...我陳牧,遲早要討回來。“

雨幕深處,傳來老鴉林方向的狼嚎,那聲音在風雨中顯得格外凄厲。

陳牧踩著泥濘的田埂狂奔,腳下的泥漿濺起,發出“噗嗤噗嗤”的聲響。

掌心的混沌紋突然泛起溫熱,像有個聲音在他骨頭里低語:

“往北,金鷹塔...秘密,就在那里。“

陳牧的草鞋在泥地里打滑,懷里的陳葵突然發出一聲細弱的抽噎,那聲音讓他的心猛地一緊。

他這才驚覺自己跑得太急,妹妹燒得滾燙的小臉被雨幕拍得發紅,后頸那半枚閃電紋正隨著急促的呼吸明滅,像被暴雨澆不滅的螢火。

“阿葵別怕,哥在。“他抹了把臉上的雨水,躲進老鴉林邊緣的破土地廟時,手無意識地蹭到腰間——那里不知何時多了個硬物。

他借著閃電低頭,發現是塊染血的絹布角從腰帶里露出來,正是林嬸方才攥得死緊的布包。

“嬸子...“陳牧喉結滾動,指尖顫抖著解開布結。

潮濕的絹布里裹著本泛黃的羊皮卷,封皮上“玄體秘錄“四個字被血漬浸透,隱約能辨出是母親的字跡,那血漬還帶著一股淡淡的腥味。

他剛翻開第一頁,陳葵突然在懷里抽搐起來,后頸的雷鷹紋炸出刺目青光,竟順著他的手臂往心口鉆,那股青光帶著一股灼熱的氣息。

“阿葵!“陳牧慌忙將妹妹放在供桌上,掌心的混沌紋突然發燙,那半枚雷鷹殘片“叮“地從他衣襟里彈出,懸在陳葵后頸上方。

青光與雷紋相撞的剎那,陳葵額頭的冷汗突然凝結成冰晶,那冰晶閃爍著微弱的寒光。

她體內盤踞了三年的寒毒,正順著雷紋一絲絲往外冒,還伴隨著一股淡淡的寒氣。

“《玄體秘錄》末頁...“陳牧想起方才瞥見的一行字,手指快速翻到卷尾,雨水順著發梢滴在羊皮上,暈開一行血寫的小字:“混沌印為武印之源,玄體可納天地印,然需以至親血脈為引...“

“血脈...“陳牧盯著陳葵后頸與雷紋交纏的淡青寒毒,突然想起妹妹出生時便有的金色胎記——那胎記從后頸蔓延至鎖骨,形似半朵未開的蓮花,和母親帕子上的繡樣如出一轍。

他一咬牙,將雷鷹殘片按在胎記上。

“嗤——“

焦糊味混著雨水的腥氣鉆進鼻腔,那味道刺鼻而難聞。

陳葵猛地弓起背,金紅血液從胎記處滲出,竟在雷紋上凝成細小的漩渦,那漩渦旋轉的聲音輕微而急促。

寒毒冰晶遇血即融,化作白霧被雷紋吞噬,而雷紋本身卻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深,從半枚閃電逐漸勾勒出完整的鷹形輪廓。

“哥...不疼了...“陳葵忽然抓住他手腕,燒得通紅的眼睛里有清光流轉,“阿葵覺得...有暖暖的東西在身體里跑。“

陳牧還沒來得及松口氣,遠處突然傳來周雄的暴喝:“那幾個廢物在挖村北地脈!

快去查那口枯井——要是讓那小崽子摸到鎖鏈,老子扒了你們的皮!“

“枯井?“陳牧心口的銅錢突然發燙,“玄“字藍光穿透粗布,竟直指老鴉林深處。

陳牧抱著陳葵在老鴉林里狂奔,周圍的樹木在暴雨中像是張牙舞爪的怪物,粗壯的樹枝被狂風刮得左右搖擺,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

腳下的泥濘越來越深,每走一步都要花費很大的力氣,泥漿沒過腳踝,還時不時地有石塊硌到腳底。

他卻顧不上這些,一心朝著那股神秘力量指引的方向跑去,不知跑了多久,兩棵合抱粗的老槐出現在眼前,那口枯井就在樹下。

枯井藏在兩棵合抱粗的老槐后,井口蓋著塊磨盤大的青石板。

陳牧用腳踢開覆蓋的落葉,落葉被踢得四處飛揚,發出“簌簌”的聲響。

石板邊緣刻著的金鷹爪紋讓他瞳孔驟縮——和周雄臂鎧上的紋路分毫不差!

“果然是他們...“陳牧蹲下身,指尖剛碰到石板縫隙里的青銅鎖鏈,那鎖鏈冰冷而粗糙,還帶著一股鐵銹味。

銅錢“嗡“地從掌心飛起,懸在井口正上方,發出輕微的嗡嗡聲。

陳葵突然發出輕呼,他低頭一看,妹妹后頸的金色胎記正在滲血,金紅血珠順著他的手背往下淌,滴向井口,那血珠滴落在石板上,發出輕微的“滴答”聲。

“阿葵?“陳牧剛要擦她的傷口,井底突然傳來“咔啦“一聲輕響,像是銹死的鎖鏈被扯動了半寸,那聲音在寂靜的雨幕中顯得格外清晰。

雨幕里的老鴉林突然安靜下來,連狼嚎都咽了回去,只剩銅錢的藍光與陳葵的金血在井口交織,映得青石板上的金鷹紋泛著妖異的紅,那紅光在黑暗中閃爍不定。

陳牧攥緊了懷里的《玄體秘錄》,聽著井底傳來的第二聲鎖鏈晃動,喉間涌起一股熱流——他終于明白,父母留下的銅錢、林嬸用命護著的秘錄、妹妹體內的雷鷹紋,所有線索都像這口枯井里的鎖鏈,正被一只看不見的手,緩緩拽向某個即將浮出水面的真相。

而那滴金紅的血,已懸在井口上方半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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