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這泄歸泥如此神態。
商隊之中的護衛、車夫不由都為之緊張起來。
如今商隊護衛雖然過百，加上車夫已經超過二百人。
但是畢竟是深入大漠，來到鮮卑人腹心之地。
又是在扶羅韓這種大部族駐地。
眼前光是前來探查的小股騎兵都有四五百人是自己的數倍。
說是不心驚、緊張肯定是假的。
不過，呂布、高順、張遼三人卻自持武藝，藝高人膽大，根本沒有絲毫懼色。
就連成廉、侯成、宋憲、魏續四人也是膽略過人之輩，只是握緊手中武器，將余光看向呂布。
若是局勢不對。
這泄歸泥表現出歹意，那么只要呂布一聲令下。
成廉幾人便隨時可以擒賊先擒王，一擁而上將這泄歸泥拿下作為人質，脅迫扶羅韓部的其他鮮卑騎兵。
“少族長！”
“少族長！”
“這些商人雖然是漢人，但是已經與老胡打過不少交道。”
“還請少族長看在老胡面上，放過這些漢商。”
那胡屠族長反而表現得比商隊護衛們更加緊張，連忙上前擋住泄歸泥的視線，連連乞求道。
開玩笑。
如今商隊之中的四百五十石食鹽可是有有三分之一都是屬于他胡屠部的。
其中五十石食鹽是為呂布引薦扶羅韓的尾款。
而另外一百石食鹽則是用來交易胡屠部戰馬的貨款。
呂布反正都要返回胡屠部，自然不可能一路帶著戰馬奔走掉膘。
自然是選擇回程之時再完成交易，將胡屠族的戰馬帶走。
若是商隊被這泄歸泥見財起意劫掠了。
那屬于胡屠族的這一百五十石食鹽可就別想再讓泄歸泥吐出來了。
“哈哈！”
“老族長放心。”
“就算是看在你的面上，我也不會對你帶來的商隊如何的。”
泄歸泥見狀卻不禁哈哈大笑著收回貪婪的目光。
他到底是扶羅韓長子，是扶羅韓部的少族長，眼界放在這里。
若是在外面獨自碰見也就罷了。
可是在自己從屬的部族面前，還不至于一點體面都不要了。
說著，泄歸泥又將有些驚異的目光投向明顯是領頭人的呂布之身。
“嗯？”
“好強壯的漢人！”
“這般雄壯高大，即便是在我鮮卑人之中也是少見。”
“我泄歸泥向來最為敬佩強者。”
“兀那漢人。”
“似你這般健碩，只怕在漢人之中也是有數的高手吧？”
“一般，一般。”
呂布聞言卻淡笑一聲，心如止水。
“哼！”
“竟然只是一般貨色，當真白費了這副健碩的身軀！”
鮮卑人不知道漢人謙虛，那泄歸泥只當是呂布實話實說。
“你說什么！”
張遼見泄歸泥竟敢當著自己面的羞辱自己最崇敬的大哥呂布，當即怒發沖冠，右手握住佩劍，就要發作。
可是另外一只有力的大手卻后發先至，死死握住張遼持劍的右手，不讓他動彈分毫。
“兄長你？”
張遼不解的轉頭看去，卻迎來呂布依舊平靜的目光。
“三弟！”
“君子藏器于身，待時而動。”
“不可逞匹夫一時之勇！”
對于鮮卑人，呂布只要沒有死在爭霸之路的半道上，就必然會與其一戰。
即便生意做得再舒暢，利潤賺取的再高也是如此。
這是種族之間為了生存空間的絕無可能避免的戰爭。
在東漢這個時代的作物與科技之下，土地能養活的人口極其有限。
以漢人精耕細作的種植水平，養活五千萬人口已經到了極限。
而鮮卑人不事農耕只會放牧，對土地資源的需求更是遠勝漢人。
而且，過度的放牧還會導致土地的沙漠化，會導致鮮卑人對土地資源進一步的更大需求。
要養活一名鮮卑人所需要的土地面積，如果拿來農耕足以養活一千名漢人。
這也是鮮卑人明明地盤比東漢還要廣闊，但是人口卻不如東漢一個大一點的郡的原因所在。
所以，土地就是兩族必爭的資源。
兩族之間只要人口增長到了一個極限，即便沒有小冰河期的天災，也少不了戰爭。
這是時代的局限性。
屆時，呂布自然會率領麾下鐵騎或抵御鮮卑人的入侵，或效仿漢武帝，揮鞭北上，開疆拓土。
到了那時，才是真正需要拔出武器，大殺四方的時候。
而眼下。
為了一口意氣之爭，明知不可敵而戰之？
就算多殺了一些鮮卑人，于大勢也于事無補。
只是名為熱血的愚蠢。
“是小弟沖動了。”
呂布只是緩慢而又堅定的搖了搖頭，就讓張遼滿腔怒火一泄而空，放開了緊握的劍柄。
“漢人就是漢人，還是一如既往的懦弱！”
泄歸泥見張遼拔劍而不敢亮劍，面上輕蔑之色更甚。
不過，聯想到他父親扶羅韓的交代，他也并未繼續糾纏，而是換了一副恩賜一樣的口吻，示意呂布等人跟上。
“漢人，也算是你們的運道來了。”
“正好我父親最近說過，只要有漢人的商隊北上便立即帶去見他。”
“去隨我見我父親吧。”
“那便有勞了！”
呂布拍了拍張遼的肩膀之后，這才面色平靜的跟了上去。
在泄歸泥的率領下更加深入扶羅韓部落腹心之后，呂布才更加清楚的了解到扶羅韓部的強大。
和胡屠部相比。
身為鮮卑西部大人之一的扶羅韓部，不僅牛馬更為肥碩，就連族人的氣勢也更加兇悍逼人。
以呂布的眼力，這扶羅韓部的青壯，各個身材精壯，雙臂修長，哪怕只是放牧彎刀弓箭都從不離身，真是隨便挑出一個都是騎兵的好苗子。
若是呂布能有如此數量的擅長騎射的精銳騎兵。
甚至直接就能突破到歷史上最強狀態，人生也將大有不同。
不過，即便暫時不能擁有。
呂布堅信，以自己的先見之明，再加上自己的能力，以及高順、張遼這兩個好兄弟在側。
未必不能比前世最強時期，還要更加強盛。
扶羅韓部的帳篷連綿成片，幾乎與漢軍戰時的營伍相當。
放牧的生活養成了全民借兵的騎射，逐水草而居又養成了無論與倫比的機動性，鮮卑這個生在馬背上的民族，幾乎就是為了戰爭而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