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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伯里克學院(5)

“好的,我知道了,他的入學測試取消,暫時停課,等我回去處理,還有這件事情列為最高保密事件,不許外傳。”坐在陰影里的老人掛掉了電話。

他看向窗外,接連的浪潮漆黑一片,黑色的海水鏈接著同樣漆黑的天空,像是無止境的深淵。而他們下方,船上微弱的燈光像是黑夜里的曇花,狂風暴雨摧殘著它,船身激起十多米高的水花,在暴風雨中簡直要被驚濤駭浪掀翻。

“孩子,這次的任務你可以拒絕,沒人會怪你。”校長看向機艙的一側。

機艙的一側坐著一個女孩,估摸十三四歲,右眼戴著一只黑色眼罩,身上的白布裙子因為她那過于瘦小的身形而顯得有些松垮,就像風中搖曳的小白花般脆弱不堪。她的皮膚很白,甚至有點病態的慘白,整個人看上去就好像失去了生機一般,毫無生氣地坐在那里,仿若被世界遺忘的孤獨存在。

女孩緩緩起身,沒有看校長。

“好吧……”校長的聲音透露著無奈。他拉開艙門,狂風夾雜著雨水撲來,這是難得一見的雷暴雨天氣,所有船只都被迫停港,只有像他們這樣的瘋子才會出海。

“這不是普通的雷暴雨,是元素風暴,很強。”女孩淡淡開口,“它要來了。”

“深海之王么……”老人的目光望向遠方的的海面,狂風和雨水在怒吼,天地間一片混沌,海面如山巒般起伏,就像《圣經》中耶和華降下的那場滅世的洪水。

螺旋槳切割著暴雨,直升機懸停在船的上空。

“校長!時間快到了!”駕駛員的聲音從擴音器里傳出。

“平安歸來,你的姐姐們還在等你呢。”校長放下了繩梯。

古籍區的書架一直頂到天花板,用硬木板制成,書架上陳列著一眼望不到頭的精裝書籍,最上方還有一些用密封罐封著,要想查看必須在特定的真空環境里查看,因為它們太古老了,在接觸空氣的幾分鐘內就發生變化,可能是文字褪色也可能直接碎成渣。

這里是學院最重要的地方,位于地下四十米,用六十厘米厚的特殊材料與地面隔開,配置最高的安全防護,指紋、虹膜、聲紋缺一不可,就算第三次世界大戰爆發這里頂多就是擦破點皮。

車輪碾過地板的聲音的聲音響起,紅燈閃爍得越來越快,隨著聲音的接近,危險指數逐步升高,逼近報警的閾值。

車輪聲停在門前,一張黑卡劃過卡槽,幾秒后,警戒值回落,激光掃描斷電,攝像機集體斷電,安全系統的警示燈轉為綠色,大門打開。

一束藍色的燈光從天花板上投下,一個女人出現在淡藍色的燈光里,神情嚴肅。

“這么晚了還不睡,來這里找我談心嗎?江歲教授。”

“薇斯婭,這是你的AI還是本人?”江歲遙控著輪椅緩緩前進,“沒睡的話叫你本人出來吧,大晚上的,怪冷清的。”

淡藍色的燈光熄滅了,十多秒后重新投下,女人的投影重新出現。

“我說大半夜的誰啊,是小歲歲啊,怎么?大半夜的不窩在被窩里看腐女動漫,來我這做客來了?”女人一臉殷勤,“要吃點夜宵嗎?我送過去。”

“我才沒看腐女動漫!”江歲差點跳起來——如果她跳的起來的話,“不吃!大晚上吃夜宵容易發胖。”

“行吧,那這蛋糕我就自己吃了。”女人的語氣有點可惜。

“別說這個了,我拜托你找的東西呢?”

“四區,第八排第七號。”女人回答,“我先回去休息了,你自便。”

“沒有取書機嗎?”江歲拍拍自己的腿,“你看我像是會爬梯子嗎?”

“那里的文件都是紙質的,你只能自己上去拿。”女人聳聳肩,露出一個無奈的笑,“不過沒關系,有人已經幫你取好了。”

大廳上方亮著的水晶吊燈驅逐了原本黑暗陰冷的氣氛,放眼出去除了書柜就是一排排的木質長桌,這些書桌的年代已經頗久了,擦得能當鏡子用。

長桌盡頭的一盞臺燈亮著,桌前坐著一個老頭,穿著白背心,腦袋比頂燈還閃亮,幾撮稀疏的頭發耷拉在四周,標準的地中海造型。

“嗯?你怎么也來了?”威廉聽見有人接近,抬頭看去。

“來查資料的,關于我的學生。”江歲說,“你呢?也是來找資料的?”

“關于林子陽的?那倒沒錯。”威廉一撩他那不剩幾根的頭發。

“你對他這么上心?”江歲搖著輪椅,在桌邊停下。

“你不是對他也很上心?”威廉白了她一眼,“我還記得你聽說你要帶的學生是校長的侄孫,前校長的孫子,你興奮得一晚上沒睡,大半夜跑來找我拿資料,叫我幫你寫教案。”

“在這里任職的教授都想拿到終身教授評定,無一例外。”江歲笑笑,“如果我可以拿到評定,那我將是這所學院最年輕的終身教授,說出去我可以在業內橫著走。”

沉默了一會,她開口問道:“所以,你找到了?”

“何止是找到了……”威廉一只手揉著太陽穴,另一只手把桌上的古籍推了過去,“石板上顯示的是古諾爾斯語,Geyr nú Garmr mj?k fyr Gnipahelli, festr mun slitna en freki renna, fj?le veit ek fr?ea fram sé ek lengra um ragna r?k r?mm sigtíva,意思是加姆在Gnipa之穴前狂吠不止,鎖鏈就要斷裂,巨狼就要逃脫。我知曉諸多古老智慧,能預見遙遠未來,關于諸神命運的終極決戰,強大勝利者的終局。出自《詩體埃達》中的《巨人瓦夫蘇魯特尼爾之歌》,講的是奧丁與智慧巨人瓦夫蘇魯特尼爾進行智慧比賽的故事。”

他又說道,“另一段話,Sól tér sortna,sígr foldí mar, hverfa af himni heiear stj?rnur. Geisar eimi ok aldrnara, leikr hár hiti vie himin sjálfan,太陽變暗,大地沉入海水,眾星閃耀著從天上墜落。蒸汽與火焰在發酵,直至火焰高躍將天穹燒毀。以及最后的——我曾凝視遠方,諸神的命運已經在灰燼中注定。你知道這里講的是什么。”

“諸神黃昏。”江歲說,“北歐神話的一個特點就是那些神總有一天也會死亡,有生必有死,神明也不例外。在古代北歐人看來,諸神也會像人類一樣,有死亡的那一天,經過了肉體的死亡,而后達到精神的永生。”

“‘翠玉錄’從未有過如此詳細的文字,也從未有過如此強大的共鳴。”威廉說道,“我詳細讀取了校長在中國的那場行動,那兩只死骸是沖著林子陽去的沒錯,但是行動中出現了意外,林子陽意外接觸到了‘永別’。”

“‘永別’?我記得那家伙不是前校長留下來的嗎?”江歲質疑地抬頭,“我沒記錯的那從血腥年代傳下來的老家伙,用中國的話來說那是一把靈器,是有‘靈魂’的。根據記載來看,除了前校長那個老怪物,還沒有第二個人能夠使用它。”

“現在有了。”威廉說,“林子陽不僅喚醒了‘永別’,還成功地發揮出了它的力量,從現場來看威力大概有前校長的三分之一。”

江歲翻著文件,摸著下巴,“‘翠玉錄’的文字,‘永別’的喚醒,它們都是依靠‘碎片’制成的家伙,都是有靈魂的,對元素的流動和生命的本質有著更深的理解。我們還在體檢的時候采了他的血,他的血和‘碎片’相性出奇的好,這意味著他的‘靈魂’很強大,他身上一定有些我們看不到的東西,這里涉及到一個古老的概念,甚至有可能是王……”

“江歲!”威廉突然喝住了她,眼里閃著凌冽的光。

江歲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馬上捂住嘴。

兩人對視一眼,四下看看,確定圖書館只有他們兩個人,那個女人并不在監聽他們。

“我沒別的意思,我的意思是不排除這種可能,如果這是真的那他會被送上審判庭或者解剖臺。”江歲說,“你知道的,他是一個異類。”

氣氛沉默了一會。

“我們很早就不研究這個話題了,而且現在也不可能有它的出現。”威廉緩緩開口,“時間已經過去太久了,久到我們已經忘記了它的存在……拜托,看在前校長的份上咱就別提這個該死的詞了,他要是知道自己的親孫子會被送上審判庭或者解剖臺,他會把棺材板掀了跳出來的。”

“我不是從前校長那個時代過來的,但是我聽說鄭名功那個老頭挺受人尊敬的。”江歲合上古籍,“學院里很多老教授聽說前校長孫子來了,恨不得馬上見上一面,能和我具體說說么?好歹也是我學生,沒什么了解可不行。”

威廉看著她的異瞳,五秒后他合上面前的古籍,往椅背上一靠,“也對,你不是從血腥年代過來的……”

江歲表示洗耳恭聽。

“在最開始清理死骸的時候,我們沒有像樣的武器,全靠人命去填,‘赴死者’就是這個意思,學院里的很多老家伙都是從那個年代過來的,把腦袋別在褲腰上,那個年代一次C級任務的死亡率高達80%,每個出任務的家伙都要寫遺書,那是學院史上最黑暗的時代。”他撐著額頭,聲音有些有氣無力,“當時我們都看不到希望,后來在一次次交鋒中,一個新的概念被提出來,‘初王’,死骸之王,這個世界最接近神的存在,人類之敵。”

“我知道這個概念,前校長提出的。”江歲說。

“是啊,他提出的,他不僅提出了這個創造性的觀點,還改進了‘靈印’,使其變得更安全,能幫助實驗體更安全地進化從而掌控‘骸靈’,可以這么說,當時他的出現照亮了我們黑暗的道路。”威廉說,“你知道‘金烏’嗎?”

“‘金烏’,太陽之神,據說掌管著太陽的權能,它還促成了‘十日’事件,那是學院史上最大的失敗。”

“金烏……金烏……對……火鳥……”威廉突然急促地喘著粗氣,手不停顫抖,牙床也在打顫,鼻涕眼淚止不住地流下。

“哦……見鬼……你多久沒喝酒了?薇斯婭!我需要酒精!”

“不不不……”他連連擺手,從兜里顫顫巍巍地拿出一壺酒,扭開蓋子就往下灌。

烈酒滑入喉嚨,一股熱流瞬間遍布全身,也讓他躁動不安的心安分了下來。

看他平復了下來,江歲繼續說道:“據說它在西伯利亞復蘇,把一整個小鎮當成它的祭品,那也是學院史上第一次成功活捉了‘初王’。后來它逃脫了,促成‘十日’事件,也是最失敗的一次圍剿,二百多名專員死在它的火焰下,前校長被迫辭職謝罪,學院被迫轉移陣地,你是當時的副指揮……”

“他不是辭職謝罪,是董事會逼他辭職的,好扶持他們的傀儡上位,把他一生的心血據為己有。”威廉打斷了她,“他在位的時候沒人不尊重他,因為他提出了很多奇妙的假想,沒有哪位前輩能比他的貢獻更大了。”

“怪不得你們提到那個名字變臉比翻書還快。”江歲說,“但董事會的計劃也沒成功,他弟弟最后當上了校長,而他選擇了隱退。”

“我們向董事會提出了異議但是全被駁回,我恨就恨在沒能發動一場大規模的集體辭職把他留下。他最后選擇了空手回家陪老婆孩子,而我們站在他的肩膀上做到了一切,所以我們都忘不了他的恩情。”威廉聲音顫抖,“我和霍爾克他們甚至發過誓,只要我們還活著,只要鄭老大需要,保證隨叫隨到,結果呢?在他突發腦溢血的時候我們這群老家伙在喝酒狂歡慶祝實驗的突破,把他丟在數千里外的地方等死。”

“這不怪你們,事發突然,沒人能夠反應過來。”

“是啊,沒人能夠反應過來……”威廉一下子萎靡了起來。

氣氛陷入沉默。

“我這么說不是因為鄭名功校長。”威廉喝了一口酒,“我得承認我很看好林子陽,有一部分是因為前校長……但是我更多看重的是那孩子的潛力……”

江歲沒有說話,沉默地聽著。

“從加入學院以來,我處理過一起SS事件,七起S級事件,十六起A級事件,三十四起B級事件……”威廉又喝了一口酒,“多次任務讓我意識到一件事,在‘碎片’和‘骸靈’被當成武器的那一刻,世界上就沒有所謂的神了,他們都會被殺死,埋在暗無天日的地下……”

他喝干了最后一口酒,“但是‘十日’事件讓我不得不重新審視自己,‘骸靈’只是讓我們能有資格和它們對視,但我們還是人類,再怎么強也扛不住加特林一梭子,我們終究是脆弱的……我們需要天才,像林槿、里卡多那樣的精英,而不是無謂地送死……”

“可是那種東西不是理論能夠解釋的。”江歲盯著他的眼睛,“你和校長真的要袒護他么?如果我們的猜想正確……”

“別管那個破猜想了!它只是一個傳說!”威廉不知怎的怒吼起來,原先他像一個無家可歸的流浪漢,但下一秒他就像一頭雄獅……一頭禿了的雄獅。

“你們還是要袒護他,對么?”江歲說,“我知道校長把他安排給我是什么意思,一個天才被安排給了學院里最廢的教授。他是我拿到終身教授評定的法寶,作為交換我要負責幫他擺平可能存在的威脅,這些威脅可能光靠‘教授’的頭銜擺不定,這時候就需要我的另一個身份了,對嗎?”

威廉不語,沉默地看著她。

江歲說的沒錯,她今年二十二,按照規定她只能當教授的助理,而她現在卻是一個正牌教授,還能參與終身教授的評定,這并不是單靠學識就能辦到的。林子陽被安排給她確實是有意為之,這后面涉及校董會和龐大的利益糾葛,校長想用江歲這層關系來保護他的侄孫。

“威廉老頭,我是很饞終身教授這個位置,但我不是傻子。”江歲死死盯著威廉,“這個學生給你或者霍爾克都是更好的選擇,但偏偏落到我頭上……說真的,我真的以為天上掉餡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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