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徽十八年，四月十六，辰時。

姜明玥站在新落成的女子算學館前，望著匾額上“星河館”三個大字——這是邊疆百姓用駝鈴和貝殼拼成的。許知微戴著陳清如送的狼頭皮帽，正在教邊塞少女用沙子擺算珠陣型，遠處的烽火臺與算珠交相輝映，別有一種壯闊。

“姑娘快看！”阿桃舉著貝殼算珠跑來，“陳將軍說，用我們算的彈道公式，弩箭射程增加了兩里！”她脖頸間掛著許知微給的“算學勇士”銀牌，在陽光下閃著光。

姜明玥接過陳清如的軍報，上面用朱砂筆寫著：女子算學，可抵十萬雄兵。她摸出袖中的駝骨算珠，每顆珠子都刻著邊塞女子的名字——蘇月娘、李秋菊、張翠蓮，她們用算珠算出了糧草調配表，算出了城墻加固方案，更算出了自己的尊嚴。

巳時，順天府接到急報。

沈硯之展開密信，臉色凝重：“西境茶馬古道突發雪崩，三十車軍糧被困，陳將軍的部隊斷糧在即。”他望向正在算學館授課的姜明玥，“只有你們能算出最快的救援路線。”

許知微早已掏出算盤：“雪崩路段長五里，積雪深三尺，需用雪橇運輸。”她撥弄算珠，“每輛雪橇載糧一石，每日可行八十里，但需三人為一組……”她忽然停住，目光落在墻角的星象圖上，“等等！今夜子時會有極夜現象，能見度極低，必須在丑時前完成運輸。”

姜明玥迅速鋪開地圖，用螢火蟲粉標出雪崩點：“從最近的涼州衛到被困點，常規路線需三日，但走‘鷹嘴崖’的話……”她皺眉，“那條路十年前就廢棄了，據說有落石。”

“落石的規律可以算。”許知微摸出算珠匕首，在地圖上刻下時間軸，“丑時初刻到卯時，是崖壁陰影最長的時段，落石概率降低七成。我們可以讓運輸隊在此時段通過，用算珠敲擊山體，提前震落松動的石塊。”

未時，運輸隊整裝待發。

姜明玥看著邊塞女子們系緊算珠腰帶，忽然想起許知微說過的“算珠成兵”。她們手中的算盤既是教具，也是兵器——算珠可測距、可震石、可計數，更可在關鍵時刻當暗器自保。

“許女史，”陳清如握住許知微的手，“若此次救援成功，我要向長公主請旨，讓算學成為軍營必修課。”

許知微挑眉：“那我要給每個女兵配銀算盤——既能算賬，又能當盾牌。”她忽然從懷里掏出個錦囊，“這是我新制的‘應急算珠’，里面裝著火種、藥粉和密信，遇險要及時發送信號。”

申時，鷹嘴崖下。

運輸隊借著暮色攀登，許知微的算珠敲擊聲在山谷間回蕩，驚起幾只夜梟。姜明玥數著算珠的節奏——三長兩短，是“安全”的暗號。忽然，頭頂傳來碎石滾動聲，她迅速擲出駝骨算珠，精準擊中松動的石塊，將其震落至無人處。

“好準！”阿桃驚呼。許知微擦了擦額角的汗：“這叫‘投石問路算’，用拋物線公式算出落石軌跡。”她望向崖頂的星空，女星格外明亮，“看，文曲星在為我們引路呢。”

子時，極夜降臨。

山谷陷入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姜明玥摸出沈硯之給的螢火蟲燈籠，微光映著許知微的側臉——她正用算珠丈量剩余路程，每顆珠子落下的聲音都沉穩如心跳。

“還有三里。”許知微低語，“大家手拉手，跟著算珠聲走。”她忽然哼起算學歌訣：“一五得五，二五一十……”邊塞女子們跟著應和，算珠聲與歌聲交織，在黑暗中織出一條光明的路。

卯時，軍糧終于送達。

陳清如抱著許知微轉圈，算珠撒了一地：“太好了！有了這些糧食，我們能堅守到援軍到來！”她忽然單膝跪地，“許女史，姜狀元，請受我一拜——你們用算珠，救了整個西境！”

姜明玥扶起她，看見天邊泛起魚肚白。許知微彎腰撿起算珠，發現有顆珠子裂了道縫，里面掉出紙條：沈硯之已率順天府援軍趕來，還有十里。她望向姜明玥，兩人相視而笑——有些默契，早已不用算珠說明。

巳時，沈硯之的藏青色官服染著塵土，卻仍快步奔來。

“沒事就好。”他望向姜明玥完好的衣袍，又看看許知微腰間的裂痕，“聽說你們用算珠震落了三十塊巨石？”

許知微晃了晃裂珠：“可惜弄壞了我的‘震山珠’，不過……”她忽然指向遠處的烽火臺，“看，陳將軍在給算學館豎碑呢！”

眾人望去，只見幾個士兵正將一塊石碑立在算學館前，上面刻著：算珠所至，皆為坦途。姜明玥摸出袖中的螢火蟲玉佩，想起這一路的驚心動魄——從科舉迷局到邊塞救援，她們用算珠算出了陰謀，算出了人心，更算出了女子的無限可能。

申時，長公主的嘉獎令抵達。

許知微展開黃綾，念出上面的字：“‘許知微，授正五品算學博士，賜金算盤；姜明玥，晉二品文華殿學士，賜御筆；沈硯之，擢升大理寺卿，賜紫金魚袋。’”她忽然輕笑，“陛下還說，要在皇宮設‘算學閣’，讓我每月進宮教她算術。”

沈硯之望著算學館外飄揚的算珠旗，忽然握住姜明玥的手：“明玥，等西境平定，我想帶你去看母親的墓——她若知道有你這樣的女子，定會很高興。”

姜明玥點頭，指尖觸到他掌心的薄繭——那是握劍和撥算盤留下的痕跡。許知微故意咳嗽兩聲，摸出算盤：“好了好了，虐狗的賬以后再算，現在先算清楚——長公主賜的獎金，該給算學館添多少架觀星儀？”

酉時，算學館傳來朗朗書聲。

姜明玥望向星空，女星旁的小星已密密麻麻，像極了算學館里攢動的人頭。許知微的算珠聲從身后傳來，這次不是為了破案或救援，而是在教孩子們算“星河的距離”。

她忽然明白，她們真正算出的，不是某個具體的數字或路線，而是讓天下女子相信：她們的智慧與勇氣，如同天上的繁星，從來不該被任何規矩束縛。而那些曾經禁錮她們的“算珠”，終將成為她們丈量世界的工具。

風掠過邊塞，帶來遠處的駝鈴聲。姜明玥握緊沈硯之的手，聽見許知微在教孩子們念新的歌訣：“一算天地廣，二算人心明，三算山河定，四算女兒興……”

第十五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