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崖之下，一座新墳。

秦幕跪在墳前，不言不語，宛如一個死人。

他現在也確實像一個死人，面容蒼老，形容枯槁，身上充滿死氣。

那一晚，士兵越殺越多，弓箭飛弩也接連射來，讓江樵應付的有些艱難。

但秦幕抱著尸體，不言不語，根本不愿離開。

而且騎兵沖鋒的聲音也遠遠傳來，面對騎兵沖鋒。

江樵再強也堅持不了多久，無奈之下他只能死馬當活馬醫，說自己知道那幼兒的頭顱在哪。

這才讓秦幕肯跟著他離開。

在一番殺戮之下，二人連同兩具尸體才得以離開。

隨后江樵便帶著秦幕來到了這懸崖，找到了那個鳥巢。

只是時間又過去兩天，那顆幼兒頭顱已經腐敗不堪，但秦幕卻確定那就是他兒子的頭。

江樵也只能說一切都是天注定，注定他將得到這個下屬。

“秦幕，你是準備死在這，還是給你妻兒報仇？”

江樵看著跪在墓前的老人，沉聲開口。

秦幕好一會才開口，聲音沙啞，再不復以前的渾厚。

“江先生，謝謝您的幫助，但妻兒已死，我活著已經沒有意義了，讓您失望了。”

“我不知道你的感覺，所以我也不勸你放下什么的。只是你想過這一切是誰造成的嗎？”

“你身受重傷，被逼到這外族之地，而后妻兒的死亡。不是什么外族，也不是錦衣衛，也不是朝廷。”

江樵的話讓秦幕微微抬頭，他本以為對方會說他的仇敵是葉爾羌汗國或者朝廷。

“造成這一切的是你自己，是你自己不自量力的行什么正義之道，做什么鐵面。”

江樵聲音慢慢變大，恍如大錘一錘錘的敲進秦幕腦海。

“你若不殺上司之子，你若不鐵面無私，你若合群一點，你若懂得官場之道，又何至于今日。”

秦幕身體一僵，嘴唇囁嚅，發出幾聲我，卻什么都說不出來。

“所以你的仇人是你自己，是你造成的這一切。”

“你若有足夠實力，那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一切，可你呢？所以你要怪就怪你自己。”

秦幕撲的一聲吐出一口黑血，癱倒在地，雙眼無神的看向天空。

“你就這樣死了，也許是件好事，那樣你就可以不用痛苦的活在世上，可以解脫。但被你害死的妻兒卻永遠不會安寧，因為他們是用生命支持你，信任你。”

江樵蹲在秦幕身旁，靜靜的看著他：“告訴我，你想死還是想活？”

秦幕眼角滑落渾濁的淚，眼中有著后悔，自責。

然后慢慢變得堅定，決絕。

“活”

一個如從地獄歸來的聲音從他口中吐出，一旁的何管事渾身一抖，像是看到了厲鬼出現在人間。

“希望你不會讓他們失望。”

江樵將半顆靈丹塞入秦幕口中，靜靜的開始等待。

丹藥入口，秦幕只覺全身被暖流包裹，已經快要死亡的身體被注入了無窮生機，傷勢在快速復原。

何總管在邊上看的目瞪口呆，他看著原本只剩一口氣的秦幕從一個枯瘦老者，慢慢變成了面色紅潤，身材修長的中年。

只是他的眼中是如深淵般的死寂，沒有一絲人類的情感。

“大人，以后秦某的這條命就是您的了。”

秦幕單膝跪地，鄭重行禮。

“不要叫大人，叫公子就好。”

江樵坦然受之，雖然保命靈丹已經用完，但他覺得很值。

秦幕現在身上散發出的氣息分明是先天中期，實力比他強行使用全力還要強上一個小境界。

若再將一些武學傳于他，那秦幕將成為一個很強的幫手。

*

三匹駱駝行走在沙漠中，向東而去。

“葉爾羌汗國的實力如何？先天強者有多少？”

江樵看向一旁的秦幕，自離開那懸崖，這位就再也沒說過一句話。

“兵力不到十萬，先天強者據我所知有兩個。一人和我差不多，另外一人很強。”

“你那主子真是廢物，這樣一個小國的王子就能隨意拿捏。”

江樵看向了另外一邊的何管事，葉爾羌汗國的士兵他見識過了，只能說一般，和明軍根本沒得比。

何管事有些尷尬，訕訕開口：“秦王能指揮的人不多。”

江樵沒理會這家伙的辯解，再次詢問秦幕：“我一直有個疑惑，這些外族不敢入侵，那為何朝廷不打過去，像葉爾羌汗國這種小國，隨便派個萬人就能滅了吧？”

秦幕嗤笑一聲：“何需軍隊，錦衣衛就可滅之。”

隨即他又嘆了口氣：“但朝中那些官員都被賄賂了，只要有人提議出兵，就會有人跳出來反對。”

“所以這么多年我大明沒有出兵過一次，讓那些外族得以養精蓄銳，如這葉爾羌汗國，以前只有一兩萬兵力，現在都已經快到十萬了。”

江樵一聽這原因，頓時就不疑惑了，前世的大明也是貪官橫行，整個明朝都已經爛了，那還是在外敵四顧的情況下。

現在這個世界大明沒有一個外族敢入侵，那些官員貪婪程度可想而知。

“我們去見見秦王，我對現在的局勢很感興趣，秦王手下有什么高手嗎？”

江樵看向何管事，他有些事情想做，但需要先了解現在明朝到底是個什么情況，那秦王是個很合適的人選。

何管事眼珠轉了兩圈，剛想說什么，江樵的聲音又響起。

“說實話，我沒什么耐心。”

何管事一個機靈，將要說出的話又咽了回去，換了新的話。

“秦王府只有一個先天，三個外罡，但偶爾會有魔門之人到來。”

江樵看了他一眼，點點頭：“走吧。”

沙漠的風景初看很是壯闊，蒼涼，但看久了就是單調，煩躁了。

江樵現在就是這種感覺，在沙漠中行進了近一個月，他現在看到沙子就想吐。

這一路上要不是秦幕，連水源都很難找到。

何管事雖然領著商隊和葉爾羌汗國做交易，但他什么都不懂，一切都是由手下之人打理好。

“公子，我們大概還需要兩個月才能穿過沙漠，到達甘肅鎮。”

秦幕騎著駱駝在最前面領路。

“不急，我們不趕時間。”

江樵坐在駱駝上，體內九陽紫霞功卻在不斷運轉。不時就增加一修煉進度，他現在不論坐臥行走，內力都能自行運轉。

所以他準備等自己突破到先天之時再離開沙漠，相信到時候這天下除了先天巔峰，再無人可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