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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演技上身

李良輔立馬召集眾將,臉色陰沉,道:

“金賊可能聲東擊西,主力繞過我大軍,偷襲我使團!”

副將沒移乞埋大驚,使團里的重要人物,他如何不知?

“那末將這就帶人去支援!?”

李良輔想了想:

“你帶上三千弓騎,兩千重騎,立馬——”

“咔嚓嚓——”一聲驚雷,閃電瞬間點亮天地。

“這些金賊,端的會挑時間!”李良輔急的跺腳,就這么一會,天色就突然黑了下來,一副風雨欲來的架勢。

騎兵在雨中趕路,將大打折扣不說,弓騎在雨中的作用,甚至可能降為零!

“弓騎換精騎,立馬出發!”看著還等著的沒移乞埋,李良輔急的都要尖叫出來了。

沒移乞埋也不客套了,直接點了幾個將官,一群人匆匆出了大帳。

說起來三萬大軍,其實,主力就是一千鐵鷂子,兩千重騎兵,四千弓騎,五千精銳輕騎,三千步跋子(兩千弓騎和三千精銳輕騎,是后續匯合的)。

鐵鷂子在晚上加雨夜沒啥作用,弓騎在雨天也基本荒廢,所以李良輔還算是派出大軍主力了。

環視著剩下的將領:

“大軍就地備戰,兩千弓騎正面掩護,鐵鷂子在后面隨時出擊。

跟這些不長眼的金賊來個硬碰硬。

兩千輕騎從側面迂回繞后,堵住這些家伙。

步跋子散布兩邊,捉拿散兵游勇。

輔兵一部看護輜重,一部繼續探查,金賊主力到底在哪!”

眾將領高聲唱喏,紛紛離席備戰。

大雨未至,鐵鷂子和弓騎,還能干一波。

山谷里瞬間人馬沸騰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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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團行軍速度比大軍略快,一來規模小,全騎兵,二來大家得了李良輔軍令,本就要進一步靠近大軍主力。

看天色有變,李仁愛內心驚呼——大戰就要來了!

“大家腳程加快點,今晚要趕上大軍的輜重部隊!”

后勤營寨(囤積糧草、軍械)需與前線作戰營保持3-5公里的安全距離,既便于補給運輸,又避免被敵軍突襲波及。

李良輔大軍的輜重部隊就保持了5里地的樣子,進入遼境之后,本就要派精兵保護,索性連使團一塊保護了。

不到半刻鐘,就見使團的哨騎領了兩騎,打馬飛奔而來。

王世光徑直迎了上去。

三騎勒馬,后面的傳令兵拋出令旗,道:

“報,金賊有可能分兵來偷襲使團,李將軍命我等通傳,還請使團做好防備。

沒移乞埋將軍已經率領援軍在趕來的路上,兩刻鐘可至!”

李仁愛在旁邊聽的一清二楚。

他們距離大軍差不多15里左右,因為中途拆卸營壘,再跟上,反而耽誤了些距離。

沒移乞埋的援軍,應該是得到消息,就急速奔來了!

也就是李仁愛經過之前戰場的洗禮,這會耐受度高多了,但還是忍不住驚恐——他這是小蝴蝶翅膀改變了歷史?

金兵居然分兵來襲?

他強裝鎮定的看了王世光一眼:

“抓緊備戰布防。”

王世光看了太子一眼,立馬高呼道:

“布和、蕭敬忠,就地警戒!

親衛營、左衛,立即著甲!

輜重營上左邊山坡修筑營壘!”

親衛營和左衛,其實都是全身著甲的重騎兵,有甲比對無甲,戰斗力天差地別。

這個時候,就要輕騎兵為他們爭取一點時間了。

王世光有點急,他都讓布和把哨騎放出去十多里了,怎么還沒探得金賊消息?

只怪此處山脈眾多,躲點部隊,太容易了。

嵬名仁忠從馬車上下來,小跑著沖到前面,表現比李仁愛還要不堪,不是說濮王膽小,使團里有夏國的國本啊!

他能不緊張??

就聽得王世光又問傳令兵:

“多少金賊來犯?”

傳令兵道:

“哨騎探得有金賊兩百,直奔大軍。

李將軍尋思金賊不可能如此托大,必然是聲東擊西之舉。

李將軍已經派哨騎再探,爭取早點揪出金賊主力位置。”

嵬名仁忠一把抓住了王世光的手,道:

“王將軍,你留一隊精銳,必要的時候……”

李仁愛打斷道:

“王兄哪里話?

孤今天就在這里,哪也不去,坐看孤的勇士,為孤殺敵!

王將軍——”

李仁愛順著濮王的話,稱呼王世光為將軍。

王世光的手將刀柄握得緊緊的:

“殿下自觀戰即可,末將這便領兵擊賊,定護衛殿下周全!”

李仁愛捉起馬鞍旁的勁弓,大聲道:

“豈可讓親衛營專美于前?嵬名平南,蕭敬忠,布和,爾等隨孤,一起殺賊!”

濮王嵬名仁忠傻了,死死的拽住了李仁愛的馬鞍。

王世光瞥了一眼太子殿下,卻發現太子不復初始的緊張,豪勇異常,這讓他不由想到了當初遞交虎符時,太子三箭中靶心的豪邁。

李仁愛聲音很大,周邊的很多將士都聽見了,都高呼起來,特別是親衛營,一邊著甲,一邊高呼:

“為殿下殺敵!”

左衛覺得不能叫后來的晉王親衛營比下去吧?左衛不要面子的么?也跟著喊起來。然后是右衛……

一時間,山間呼喊得蕩氣回腸。

李仁愛壓了壓手,聲音驟停,他道:

“有斬將奪旗者,孤親自為爾等解甲牽馬!有怯戰逡巡者,殺無赦!”

“殺!殺!殺!”

太子護軍被幾句話,將氣氛吊的飛起。

嵬名仁忠急的眼淚都要下來了,天菩薩,這可怎么跟陛下交代哦!

大雨傾盆。

眾人在雨中淋得跟落湯雞一樣,很快匯合了一樣落湯雞的沒移乞埋援軍。

可是直到雨過云散,天色漸亮,也沒見到來襲的金兵主力。

不過飛奔而來的傳令兵又帶來了大軍的戰報:

來犯的兩百金賊盡沒,李良輔率領大軍正在回援的路上。

李仁愛身上倒是沒濕,但他恰好知道,金兵確實就是來了一個腦子不好的家伙,帶了兩百人就沖過來了。

不然剛剛他也沒法底氣那么足,沒看王兄嚇成什么樣了?

于是跟濮王小聲商議道:

“王兄,或許不會有金賊來襲,不如咱們先安營扎寨,讓李將軍的大軍,和咱們互為犄角,有沒移乞埋將軍的援軍,想來金賊一時來襲,也奈何不得我等。

而且將士們剛剛淋雨,不抓緊收拾一番,孤擔心大家得了風寒,反而損兵折將。”

嵬名仁忠緊張了半天,結果前面都打完了,這邊也沒碰到敵人,想了想,覺得太子的話也有道理,便贊成道:

“那臣這就修書李將軍,大家互為犄角,還得讓他安排大軍護送一些輜重過來,不然沒移乞埋將軍晚上可沒地兒呆了。”

李仁愛想了想:

“咱們也往前走走,這樣兩邊行動起來,能靠攏的快一些。”

嵬名仁忠點頭道:

“合該如此。”

……

但最終,還是使團護衛往前十里,與李良輔主力遙遙相望后,又前行數里,才安營扎寨。

因為營壘駐地需要靠近水源,并不是隨便哪里都能安營扎寨的。

到達扎營地點,營壘已經初步現形,因為大軍的輜重部隊早已開始忙活了。

營地依托山坡地形,以馬車圍成環形防線,輔兵還能從馬車上卸下尖銳的木樁,插入土中,以作拒馬。

使團及護衛先入營地修整,沒移乞埋先率大軍在外為太子殿下警戒。

李良輔因為皇帝的提點,而且也是不想貽人口實,說他私下結交儲君,特意交代統領輜重營的副將野利重明,好好照顧太子殿下。

左右不過兩三天的事。

野利重明眼巴巴的守在營地口,看到了太子和濮王一行人,連忙迎了上去。一臉燦爛笑容:

“太子殿下,濮王殿下,兩位的營帳末將已經備好。”

李仁愛笑道:

“野利將軍辛苦。孤這一身都干啦,你先帶王兄去休息一下,孤要看看孤的勇士們安頓好。”

野利重明可憐巴巴的看了看濮王,嵬名仁忠笑道:

“聽太子殿下的便是!我自回營帳,野利將軍你好好陪太子走走。”

嵬名仁忠這會也顧不上皇帝陛下說的,不要讓太子影響到大軍了。因為剛剛太子殿下那激勵人心的一套,他看了都有點受不了,何況這些大頭兵?

大敵當前,將士們看到太子親臨,士氣肯定大漲,而且太子也不瞎逼逼,此事有益無害。

畢竟陛下就太子一個兒子,是吧?

野利重明和王世光跟著李仁愛,在大營觀摩。

一部分輔兵端出鹽水、草料、豆料,這是給馬匹的,他們還拿出提前備好的干草,為馬兒擦拭身體。

人可以緩緩,馬兒不行。

淋了雨,又趕了路,不及時護理,將損失慘重。

有經驗的老人挨個檢查馬腹,看看馬兒是否受涼,他們還會搓揉馬腿,應該是幫馬腿活血,最后還會看看馬蹄,清理馬蹄縫隙里的碎石。

一部分輔兵為大家煮了姜茶,正吆喝大家排隊領取。

雖然5月天氣,但淋了一場雨,人也不好受的。

不過人嘛,會自己脫下衣甲,會自己擦拭身體,會烤火,不舒服了會找上峰要草藥,比馬兒好料理多了。

“殿下,王副佐將,來點姜茶暖暖身子?”野利重明早已用眼神指使親兵,為太子端來特制的姜茶。

王世光先李仁愛一步,端起姜茶一飲而盡,還咂咂嘴道:

“沒有末將的馬奶酒好喝。”

李仁愛笑道:

“等出使歸來,孤請諸位痛飲!”

于是也不推脫,將辛辣的姜茶一飲而盡。

不一會兒,渾身都熱絡起來,確實舒服。

“王副佐將,太子護衛可先休整,沒移乞埋將軍帶人戒備著呢!”野利重明笑著提醒道。

王世光笑笑,沒有作答。

嵬名平南正帶著左衛卸甲呢,蕭敬忠、布和的輕騎皮甲居多,收拾的比較快,他們能自己打理馬匹,那么親衛營就很有必要保持戒備了——關鍵時刻,王世光覺得還是得相信自己!

野利重明見狀,也就不再提了,大家各有任務。李將軍的好意,他傳達到位,太子感受到了,就行了嘛。

有輔兵開始生火,都是輜重車上備著的木柴。

“大軍還要自備柴草?孤還以為,都是就地砍伐……”

野利重明連忙貼心的解釋道:

“殿下有所不知,大軍行進時,若沿途砍伐,一則易暴露行蹤,二則耗時費力。

輜重營常年備有干柴,既防雨天潮濕,又能隨時生火。當然——”

他指了指遠處綠色山坡,“如今咱們既已和金賊對上,暴露了行蹤,自然要大肆砍伐薪柴,以做補充。

春末夏初,草木茂盛,晾曬幾日,都是上好的柴火!”

篝火旁,有輔兵搬來一捆捆箭矢,在進行烘干,這應該是剛剛被大雨淋濕的。

鐵匠支起臨時爐灶,叮叮當當搶修各式鐵器。

炊兵在篝火間架起鐵鍋,滾水煮開混著泥沙的肉干,撒入野蔥去腥。

李仁愛看著大軍忙碌又有序的樣子,感嘆不已:

書上從來不會說這些!但沒這些,軍隊不等遇敵,自個先殘了八百。

蕭敬忠走了過來,拱手道:

“殿下,我來替王將軍!”

王世光跟李仁愛、野利重明拱了拱手,方才離去。

李仁愛如饑似渴,逮著什么,就問什么,都是書本上沒有的知識,不是么?

野利重明作為積年老將,你讓他說如何打仗,他可能一棍子打不出三個屁,但問及如何行營,如何行軍,那還是十分拿手的。

人家就是吃這碗飯的嘛!

他還是十分樂意在儲君面前秀秀他的術業有專攻的。

蕭敬忠落后三步,看著太子李仁愛與野利重明并肩而行。

野利重明那張常年被風沙磨礪的糙臉上泛著紅光,粗短的手指在空中比劃著輜重營的布局,嗓門比平時高了八度:

“殿下瞧見那堆草繩沒?老野利帶人搓了三天三夜!纏鐵蒺藜時得先浸桐油——”他忽然彎腰抓起把泥土捻了捻,“這地界土質松軟,得摻碎石夯實地基,否則半夜拒馬槍就得歪斜!”

李仁愛眼睛發亮,鎏金馬鞭不自覺地輕敲掌心:“竟連土質都要考量?野利將軍當真——”

話未說完,遠處輔兵抬著的鐵鍋“咣當”墜地,肉湯潑灑一地。

野利重明看不見也就罷了,看見了,頓時暴跳如雷:

“驢攮的蠢材!?!”轉頭對上太子時卻瞬間堆起笑臉,變臉比草原天氣還快:“讓殿下見笑…這些娃娃兵缺歷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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