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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亂葬崗求生

  • 少年山河志
  • 地江
  • 3510字
  • 2025-07-02 09:41:19

瓢潑大雨之中,將軍府的葬禮結束了,隨著這場葬禮一起消失的,除了兩口棺槨,還有將軍府的兩位少爺和侍從秦懷山。

燕馳換好衣衫正準備帶兩個孩子回去,派人四處搜尋卻連個影子都沒找到。他有些擔心的將張恒等人抓起來反復盤問,但無論如何拷問,張恒等人也只是搖頭說不知道,但他們眼神中的恨意卻透漏出了些許訊息。

自從秦長玉夫婦雙雙服毒自盡,張恒等人悲傷之余已經開始為兩位少爺的未來盤算。他們看出了燕馳對兩位公子的志在必得,那種如獵人一般的眼神,太過執著。

見多了燕人的心狠手辣,堅信他們一定不會信守承諾,反而會找機會斬草除根,便連夜與秦懷山商量對策,絕不能讓兩位少爺認賊作父,經過一番合計,決定上演一出暗度陳倉。

鑒于出殯之日的魚龍混雜,大家最后決定由秦懷山在家主夫婦下葬當日趁亂帶著兩位少爺離開,隱匿蹤跡。

濕透了的衣衫緊緊貼在身上,秦同袍在秦懷山言明利害后,抱著昏睡的弟弟只拿上了父母生前的佩劍和匕首,便頭也不回隨著他混在嘈雜的人群之中,從后門離開了將軍府。

他們一路如過街老鼠般躲躲藏藏,生怕被燕人和陳人發現,哪里簡陋就躲進哪里,精神緊繃,徹夜不敢入眠。

“大少爺,咱們不能姓秦了,國未亡、家已破,秦這個姓以后只能默默的記在心里。”

秦懷山抱著有些發燒的同澤,摸著他發燙的額頭,撕下袍角,借著雨水沁濕搭在他的額上,緊緊鎖著眉頭,又急又懼。

“以后,以后咱們改隨主母姓孟,知道嗎?”

秦同袍看了一眼臉頰因為發燒而微紅的弟弟,重重的點了點頭,他知道,平江城失守,自己和弟弟一定會被當作逃犯滿城搜捕,不論是秦人、燕人還是陳人,都想抓了秦長玉的兒子邀功。所以為了活下去必須隱姓埋名,但他不能忘記身上背負的血海深仇,更不能忘記自己是秦人。

“以后我就叫孟同袍,但我會只著黑衣,時刻謹記自己是秦人。”

說罷,他脫下了身上的孝服,扔在一旁,露出黑色的里衣。面向門外,看著如瀑布般的雨簾,他的下唇早已咬的血跡斑斑,但他還是忍著周身的悲傷,確認此處的安全。

“你們也脫下來,白色的孝服無論何時何地都太扎眼了,為了隱藏下去,為了活下去,這種禮節必須先省去,爹和娘在天之靈也會理解我們的。”

秦懷山來不及感慨大少爺的聰慧,只聞破廟外有鎧甲碰撞和整齊劃一的士兵跑步聲,忙將三件濕噠噠的孝服塞進稻草堆里,又抓了幾把黑灰抹在三人的臉上。戒備的等了半晌,不見有人闖進來,才稍稍松了一口氣。

“懷山叔叔,同澤的臉越來越燙,咱們不能再等了,得趕緊趁夜離開這里。”

從秦懷山懷里抱起弟弟,毫無波瀾的眼神落在弟弟面上時,閃出了一抹珍視的溫柔。輕柔的將蓑衣穿在他身上,秦同袍挺直了身子,眼神剛毅,聲音中是不容質疑的決絕。

“爹曾和我說過,平江城與魏國交界處有一個亂葬崗,那里有間茅草房是給去扔尸體的人歇腳住的,咱們先去哪里吧。”

“好!”

秦懷山看著一夜長大的大少爺,仔細的想了想,覺得他的計劃雖有些冒險,但是可行性很大,便撈起不遠處的一只破碗接了幾碗雨水,澆滅了篝火。

“大少爺你也別叫我懷山叔,我雖然沒有張恒他們名氣大,但燕陳兩軍也是知道我秦懷山的,為了咱們能活下去,以后我就叫孟平江,你叫我江叔。”

“那江叔你也別再叫我和同澤少爺,家已敗、父母亡,同澤與我都是流浪的孤兒,再不是將軍府衣食無憂的少爺。以后咱們就對外宣稱是叔侄關系,你是我們的叔叔,咱們是我娘家鄉秦國青浦人,早年隨父母出來做編草鞋的生意,到處游街奔走,所以沒有鄉音。”

秦同澤緊緊抱著弟弟,眉頭微蹙,心疼的蹭了蹭他的臉頰,近日忙著父母的大喪,都沒能好好照顧他,讓他瘦了好多。

“去年,也就是元和五年六月初五,我和同澤的爹娘,在一場瘟疫中雙雙故去,這樣每年我們還是可以祭奠父母,只是不再稱是今年故世。”

秦懷山在腦海中快速串聯著同袍的話,反復思索了幾次,確認沒有任何漏洞后,重重的點了頭。

“讓我來抱同澤吧。”

“不了,我可以的。”

秦同袍環視四周,再三確認看不到藏好的孝衣,破廟內也沒有留下什么可以尋找蹤跡的痕跡后,才抱著弟弟毫不猶豫的一頭扎進瓢潑的大雨之中。秦懷山跟在他身后,深深看了一眼將軍府的方向,狠了狠心,頭也不回的離開平江城,朝著亂葬崗而去。

山路本就崎嶇,下了雨的山路更是泥濘不堪,秦同袍沒有水米之力本就步伐不穩,眼下抱著生病的弟弟走的更加艱難。他拄著一根手臂粗的樹棍,雨水模糊了視線,盯著似乎看不到盡頭的山路,他突然很想大哭一場,但他只是撇了撇嘴,隨即便揚起了頭,盯著漫天大雨滴落,又看了一眼懷中的弟弟,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和著口中的血腥,咬緊牙關,將樹棍狠狠插入泥土中。

“啊!”

“同袍,你怎么樣!”

腳底一滑,秦同袍連人帶棍直接順著小坡滑了下去,他為了保護弟弟,摔倒之際用自己瘦弱的身體為墊板,雙腿支撐著枯樹,硬是沒有繼續滾落。

“同澤,同澤?”

身子被一棵枯樹擋住,秦同袍連忙檢查弟弟是否受傷,在確認他沒有傷痕后,才松了口氣。

“真好,你沒事,真好。”

“同袍,你怎么樣?我看看!”

將秦同澤搶著抱進自己的懷中,秦懷山拉著秦同袍,不顧他的反對,挽起他的褲腳、衣袖,看著上面斑駁的傷痕,眼淚和著雨水,滾到腮邊,苦澀難忍。

“我……我連快干凈的布都沒有,怎么給你包扎,我……”

“江叔,我不疼。”

為了減輕秦懷山的自責,秦同袍露出少有的笑容,他將褲子重新塞進靴子里,放下衣袖,笑著搖了搖頭。

“真的不疼,江叔你不要自責,山路崎嶇,不是你的錯,是我無用,竟連路都走不好。”

“我答應大家要照顧你們的,才一晚上,就讓你遍體鱗傷,我這個叔叔,屁用沒有!”

身上的傷其實很疼,可秦同袍知道眼下不能耽擱時間,稍有不慎說不定連命都沒了。他抓住秦懷山不停落在臉上的手,緊緊的握了握,又倔強的從他懷中重新接過弟弟。

“江叔,咱們走吧!”

眼淚模糊了視線,秦懷山看著大少爺已經重新出發的背影,心中悲傷尤甚,腦海中閃現著他光潔肌膚上片片傷痕,狠狠吸了吸鼻子,快步跟了上去。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只覺得懷中的同澤身子越來越燙,秦同袍忍著疲憊和傷痛,一直走,不敢停歇片刻,直到他覺得眼前模糊的幾次要跌倒之際,才終于看到了間坐落在墳墓中間的木屋,他轉過頭對著秦懷山笑了笑,便用盡最后的力氣朝著那里跑去。

推開茅草屋,將弟弟放到草垛上,他忙找來干柴生火,但因為雨水太大,幾次都點不著,他急得直跺腳。

秦懷山趕進屋的時候,秦同袍正在脫弟弟身上的濕衣服,他見地上的柴火和仍在一旁的火折子就明白了因由,忙脫下蓑衣,去嘗試點燃,也不知道點了多久,終于見了細小的火苗。

“同袍,快穿上衣服抱著同澤過來。”

秦懷山心疼的脫下自己的衣服將秦同袍裹上。秦同袍感恩他的慷慨,剛剛屋子一絲熱氣都沒有的時候,是他脫光了弟弟和自己的衣服,將二人抱進懷中,用自己的血肉之軀溫暖著,眼下他正凍的瑟瑟發抖。

“謝謝江叔。”

秦同袍的雙唇打顫,卻不肯松開弟弟,秦懷山怕他也得了風寒卻隱瞞病情,便粗魯的從他懷中搶過同澤,逼迫他蹲在火堆旁烤火,秦同袍見懷山叔生氣了,只能乖乖的坐到篝火旁,眼神卻落在弟弟身上始終不肯移開視線。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秦同袍累極了,不知道什么時候睡著了。秦懷山將他抱到草垛上,掀開干爽的衣衫,卷起他的衣褲,看著深深傷口,忍著眼淚,撒上些許金瘡藥,為他包好傷口,又蓋了干爽的衣衫,才架起了鐵鍋,接了些雨水。

秦懷山的眼淚不受控制的滴滴滾落,他忍著哭聲,一遍遍的給秦同澤擦拭身體,索性小孩子的抵抗力很強,第二天一早,秦同澤的熱度已經褪去。

“哥,這是在哪里?”

聲音嘶啞著,秦同澤環顧陌生的木屋,大大的眼睛里滿是驚恐,當看到哥哥后,連忙爬到他身邊,鉆進熟悉的懷中,眼淚又滾了下來。

“哥,我以為只剩同澤一個人了,爹爹和娘親呢?”

秦同袍摸了摸他的額頭,緊緊的抱著他,剛剛他眼中的恐懼刺痛了自己的心,他暗暗發誓一定要護著弟弟,此生不離!

“同澤乖,他們去世了,以后咱們就和懷山叔叔一起生活,你要記著,咱們以后改姓孟,懷山叔叔是孟平江,咱們是秦國青浦人,早年隨父母出來做編草鞋的生意,去年六月初五,爹娘,在一場瘟疫中雙雙故去的。”

“咱們為什么要騙人?為什么不住在家里?”秦同澤不明白,看著簡陋的木屋,更覺委屈,“咱們以后就沒有家了,是嗎?”

秦同袍很想搖頭否認,但他又不得不面對現實,他也不愿意欺騙弟弟,只能含淚點了點頭。

“以后,咱們就要流浪了,你怕不怕?”

秦同澤的眼淚止不住的往下落,爹和娘死了,自己和哥哥有家不能回,住在這樣破舊的房子里,他覺得心里很委屈。但是看著哥哥隱忍的側臉,他又明白,自己不能再如往常一樣不懂事了,所以他點了點頭,抹掉了眼淚。

“哥,以后同澤和你在一起,流浪到哪里都是家。”

“你放心,哥一定會像父親一樣爭氣,給你掙下一套家產,讓你過上舒服日子。”秦同袍扯出一抹笑來,捏了捏弟弟的臉,鄭重承諾道,“有哥在,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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