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災在源源不斷產生,目之所及已是人間煉獄,而從遠處襲來之風中帶著濃重血腥味。
“我們該怎么辦?”黑蛇追問道。
周晦明沒有正面回答,只是點頭表示在聽。
“大人,就沒有什么辦法了嗎?”金蛤也焦急地問道。
除他兩那期盼的目光外,所有人的視線都凝聚在周晦明之上。
這可是最強大靠譜的魔女大人啊,如果連她都不知道怎么辦的話,那就只剩下等死了,但總能做什么吧?
周晦明看向天空,緩緩道:“讓我想想。”
按照原故事線,海巫婆篡權造成了海洋的民不聊生,兩國聯姻失敗造成地面亂戰,概括而言腥風血雨。
而現在,由海巫婆引發天災,天災毀滅海洋大地,依舊是腥風血雨。
歸根到底,不過是靠天災人禍讓生靈在恐懼中產生‘惡晶’而已。
只是在原著中代表正義的,除了愛麗兒還有小丑魚,那么‘小丑魚’在哪?
在所有故事線中的人物都一一對應的情況下,周晦明的目光落在小虎鯨身上。
只有她符合,而且疑點重重。
“小丑魚,是你嗎?”
“嚶?”小虎鯨眼神有瞬間躲閃,而這點變化卻沒有逃過周晦明之眼。
“我一直很疑惑,為什么小呆失去記憶,為什么生活在海底的愛麗兒會打手語,為什么你總是能找到我所在位置?”
三個連續‘為什么’成功打破小虎鯨的冷靜,她居然在不知不覺中留下這么多破綻!
周晦明乘勝追擊道:“如果你就是故事中傳聞的那條小丑魚,那現在也沒有偽裝的必要了吧。
問題在于,你究竟是愛麗兒的朋友?
還是怪物放在她身邊的那枚‘定時炸彈’!”
小虎鯨知道自己瞞不過去了,微光閃過,虎鯨化作人魚。
紅發藍眸的女孩和小呆看上去像同齡,和原著中的愛麗兒外貌如出一轍,她垂眸不發一言,眼淚卻像珍珠一般滑落。
“我……”她開口想做個自我介紹,卻有些迷茫,該如何像別人介紹自己?
劇場人魚公主愛麗兒與塞壬女巫扮演者,演員朱求珠?
還是一個為虎作倀的劊子手?精神病?瘋婆啞女?
周晦明看出她的猶豫,給了她答案,對于周晦明而言眼前人叫‘小虎鯨’,底色是善良,卻微微帶著點懦弱的孩子。
“小虎鯨。”
聽到這個名字,女孩的淚水更是大顆大顆滑落,她捂住臉小聲抽泣著。
周晦明知道此刻不能操之過急,再按耐住內心焦慮后,她輕聲問詢道:
“我能看得出來你喜歡小呆,也喜歡和她在一起玩,請告訴我你所知道的真相吧,我幫你去找拯救世界的辦法,好嗎?”
小虎鯨看著周晦明的眼睛,默默止住抽泣,緩緩講起另外的故事,是一切的開端。
“我是曾經在水族館劇團飾演‘愛麗兒’的特殊演員,名‘朱求珠’,是名啞女。
在前任配音老師因故離開后,我讓我‘朋友’,也就是如今作亂的人魚巨觀‘白珍珍’來幫我完成配音。”小虎鯨指著人魚巨觀,輕輕訴說著這段無人知曉的往事。
周晦明眸光一閃,當初那個水族館都市傳說真是的,不過目前看來另有隱情。
她沒有打斷小虎鯨的訴說,傾聽時眼神的認真讓小虎鯨有勇氣繼續把那段不堪往事放在臺面。
“自此之后劇團生意變得很好,以珍珠二人為名的劇團正式確立,對于我而言,那段時光快樂而短暫,只是好景不長。
在扮演海妖塞壬的演員離職后,演員名單有了些許變動,人魚巨觀‘白珍珍’成為新·愛麗兒,而我則更換為女巫塞壬,本來也沒什么,但我前男友也在那段時間與我分手,導致我的精神壓力很大,一度崩潰。”
小虎鯨在說這些之時神情近乎冷漠,就好像故事的主人公不是她,被強搶角色和分手的倒霉啞女也不是她。
周晦明微微皺眉,最終還是沒有說什么,讓小虎鯨得以繼續把故事說下去。
“直到有一天,珍死了,所有人都以為是我干的。
涉及水下表演需要潛水設備,為保障自身安危都是由自己負責的,尤其是兩位水下主演的氧氣罐含量,而我和白珍珍的設備都放在同一個裝備間。
那天,在我檢查完自己之后離開設備間,但……”
如果不出意外,就要出意外了。
“但在第二天,她卻因為氧氣瓶含量不夠,缺氧死在隱藏身形的珍珠貝殼內,等發現尸體時為時已晚,監控被人為抹去,警察把這起案件定性為意外。
而為掩蓋這場死亡,劇團以維修為名閉館三月,實際上本來打算撤銷劇團演出的,只是水族館的生意由此變差。
劇團被迫重啟,而我成為新愛麗兒后,大家看我的眼神越來越……”恐怖。
小虎鯨劇烈地搖頭,似乎想要忘記那段痛苦的回憶,但又逼迫自己回憶其中可能有用的細節。
“再后來我只記得……我一直在扮演愛麗兒,一直在刺殺王子,一直被周圍人排斥怨恨咒罵,然后我就……
在我零星記憶中,在海底游蕩,處在痛苦和清醒之間,有時在完全黑暗的房子里。
直到海洋王國第無數次出現,小呆扮演的愛麗兒成為我的朋友,她的出現讓我的情緒穩定了很多,我再次擁有長時間的清醒,那時我已經成為小虎鯨。”
在想到小呆后,小虎鯨猙獰面容也開始染上喜悅起來,仿佛在回憶歡愉的美夢。
“她和我完全不一樣,她會偷偷罵海王,也會和我說要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她和我說自由的重要性,也告訴我選擇是要握在自己手里的。
在她世界中,苦難只是讓她顯得更光亮的環境罷了,我……我好喜歡小呆嗚……我不希望我傷害她,可是我阻止不了他們嗚嗚嗚……”
眼前的少女張了張嘴卻再也無法說出什么,絕望溢出眼眶只能化作源源不斷的淚水,但哪怕是哭,都是生怕被別人發現一般地小聲哽咽。
她緊緊咬住地下嘴唇泛紫,整個人是如此纖細脆弱,就好像被無數次打破重組的白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