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秋指尖在流理臺上輕叩兩下,陳暮云端來的松餅邊緣帶著焦褐的紋路,形狀卻是歪歪扭扭的心形。她望著那個不成型的輪廓笑出聲:“告訴Ethan,下午三點,朗廷酒店大堂。“
咖啡杯底磕在島臺上的輕響讓林晚秋轉頭,陳暮云背對著她在水槽沖洗杯碟。晨光勾勒出他肩胛骨的起伏,昨夜被她抓出的紅痕在領口若隱若現。
林晚秋動了心思,想看看陳暮云的反應,環抱住男人,低聲說道,“今天下午有應酬。”
陳暮云沒應答。
“投資人?”他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抽紙巾的動作頓在半空,眼神黯淡了幾分,他剛才聽見了Ethan的名字。
太過刺耳,讓他無法忽略。
“前男友。”林晚秋叉起半塊松餅,甜膩的藍莓醬在舌尖化開,她不屑于隱瞞什么,“放心,商業合作,不影響各取所需。”
陳暮云擦手的動作驀地加重,紙巾在掌心揉成皺巴巴的一團。
他垂眸盯著林晚秋鎖骨處的咬痕,突然伸手替她系好襯衫第二顆紐扣:“需要司機嗎?”
林晚秋怔忡間,他已經轉身去拿車鑰匙。
“你傷沒好,別鬧。”林晚秋笑著住男人,她不傻也察覺出什么,她的小老公吃醋了。
可惜啊,這是生意也是她離開鼎盛絕好的機會,她不想放棄。
有了想干的事情,她自然就會卯住勁頭,伸手攬著陳暮云,商量著,“今天晚上回來吃飯?嗯?”
“嗯。”陳暮云抿著嘴,說不出什么反駁的話。
無可避免,在這種事情上他應該大度一點,可現在他大度不起來。
林晚秋把她給吃得死死的,他現在閉著眼睛都是她那雙含水的杏眼,嫵媚動人。
朗廷酒店總統套房的檀香若有似無,林晚秋的細高跟叩在大理石地面,不響卻有著女人專有的特色。
Ethan嘴角微微勾起,聽著獨屬于她的腳步頻率,倚在明代黃花梨圈椅上,銀灰色西裝剪裁得得體,袖扣折射著水晶吊燈的光,碎成星星點點落在他鎖骨。
或是過于默契,林婉秋端著桌面上唯一的甜點,拿起叉子就開始吃了一口。
太甜了,沒有今天上午陳暮云做的好吃,林晚秋放下叉子就不再動任何一口。
“五年了,你還是喜歡用藍莓醬配松餅。”Ethan推過黑卡,“你想辦的醫療公司,這張卡能填平三分之一。”
“什么意思?”林晚秋挑眉。
林晚秋瞥見上面燙金的“Vermilion Fund“,指腹摩挲著杯沿浮雕的鳶尾花紋。
這是他們熱戀時常去的私人會所標志,Ethan總說鳶尾代表忠貞不渝。
如今這紋路像把鑰匙,咔噠一聲打開記憶的囚籠。
“條件?”她沒碰那張卡,藍莓果醬的后勁十足,甜得發苦。
Ethan起身踱到落地窗前,他解開領口藍寶石袖扣,金屬與玻璃碰撞的脆響,男人臉上閃過一絲惆悵。
“跟我去紐約。”他轉身時眼底有暗潮涌動,“陳暮云能給你什么?為什么要選他?”
林晚秋默不說話,沒什么好聊的,她來是想聊聊關于鼎盛股權的問題。
而eason他作為鼎盛的董事,現在在干些什么?問她為什么要選陳暮云?
他不夠理智,林晚秋不想和這樣不理智的人談任何事情,他們之間過去的就是過去了,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他沒資格干預她的任何決定。
“Ethan你越界了。”林晚秋拿起包,不想繼續聊下去。
檀木香在沉默中愈發濃重,林晚秋的細高跟堪堪停在波斯地毯邊緣。
Ethan突然輕笑出聲,指尖輕點黃花梨圈椅扶手上的云紋:“聽說你注冊的醫療公司叫云生?”他刻意咬重那個“云“字,“暮云遮望眼,倒是好意境。”
“跟他沒什么關系。”林晚秋實話實說,“如果沒什么事,我們在鼎盛見面就好了。”
“Clara,你還在在意那件事嗎?”Ethan扯著嘴角,痛苦著閉上了眼睛。
林晚秋搭在門把上的手驟然收緊,金屬冷意順著虎口竄上脊椎。
落地窗倒映出Ethan挫敗的笑意,他慢條斯理展開燙金請柬:“鼎盛集團周年慶酒會,David會來。”
“謝謝。”林晚秋拿請柬,有些心不在焉。
“五年前你為保護他跟我分手,現在還要繼續這個愚蠢的游戲?”Ethan忽然暴起,水晶吊燈在他眼中碎成癲狂的光點。
林晚秋頓了頓,不說話,抬腳繼續往前走,步子走得很穩當,比來的時候更加沉重。
“鼎盛38%的股份在我名下。”Ethan突然恢復平靜,慢條斯理系好領帶,“只要我明天在董事會上投反對票,David涉嫌挪用海外子公司資金的證據就會出現在證監會。”
他拾起黑卡插進林晚秋的珍珠手包,指尖劃過她顫抖的腕骨,“Clara,我很懷念以前的我們。”哪怕他是用來報復的工具,他也甘之如飴。
“我需要時間。”她聽見自己聲音飄在云端。
Ethan的雪茄在黑暗中明滅:“明晚酒會開場前,我要在頂樓套房看到你。”他吐出煙圈輕笑,“記得穿我們第一次約會那條紅裙,你扔在太平山別墅的那條。”
David,林之閣,他們彼此之間都默不作聲的名字,在鼎盛她叫他David,他叫她Clara。
在她決定和陳暮云結婚的前三天,David和他相戀三年的女友結婚了。
林晚秋收緊了手指,長長呼了一口氣,她沒有想要留在鼎盛的原因了。
林晚秋踉蹌著撞進電梯,鏡面轎廂里映出她蒼白的臉。
電梯直達地下車庫,林晚秋的高跟踏在環氧地坪上發出空洞回響。黑色賓利突然亮起大燈,陳暮云倚在車門邊,指間煙蒂積了寸長的灰。他顯然來得急,襯衫領口還沾著廚房里的肉桂粉。
“談得順利嗎?”他拄著拐杖,目光落在她珍珠手包露出的黑卡邊緣。
“回家吧。”她把臉埋在他胸口,“我想吃松餅。”
陳暮云的手懸在半空,最終輕輕落在她發頂。車載廣播突然插播財經新聞:“鼎盛集團股價異動,傳聞新任CFO涉嫌......”他伸手關掉收音機,卻關不掉后視鏡里林晚秋驟然收縮的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