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蕓的指尖輕輕摩挲著香水瓶，目光卻始終沒有離開林小雨的臉。

這個看似落魄的姑娘，身上有種說不出的違和感。

“小姑娘好手藝啊。“方蕓臉上堆起親切的笑容，聲音卻帶著試探，“這個香方...是你自己研究的？“

林小雨將沾著洗潔精氣味的手往身后藏了藏，平靜道：“方子是我的。“

方蕓眼底閃過一絲精光。

作為國際香氛集團“馥郁“派來開拓市場的區域經理，她太清楚這個配方的價值——如果能幫公司拿下這個香方，或許就能結束這該死的“外放歷練“，調回公司總部了。

想到這里，她說道：“可以，你被錄用了?！?

她從抽屜里取出一份勞動合同，“我們先簽個三年合約，薪資按行業標準上浮20%，怎么樣？”

林小雨沒有接那份合同，而是直視方蕓的眼睛：“方經理，我直說吧。我不是來找工作的，就是來賣方子的。“

她指向工作臺上的試香瓶，“你覺得值多少錢？“

方蕓的笑容僵在臉上。

“調得是不錯...“方蕓故作鎮定地拿起香水瓶，“但用的都是頂級原料，成本太高?！八斐鋈种?，“三萬，買斷。“

林小雨嘴角微微抽搐。

三萬？對方顯然以為自己不識貨。

林小雨雖然經歷了磨難，但是她的眼界還是在，她大概了解一些香方的價值。

但是自己若是要價太高的話，麻煩也多，不如先賣一個方子，拿一些錢，先把餐廳的錢還上，自己就不用做工了。

最重要的是，她腦海中還藏著幾十種仙界配方呢，賣出去一個也無所謂。

“十萬?！傲中∮甑穆曇艉茌p。

方蕓思慮片刻后說道：“也可以，但是我需要和總部聯系一下，擬定一下合同，買斷這個方子。”

“留個聯系方式，明天你再來找我吧?！?

“好。”林小雨說道

當林小雨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方蕓立刻鎖上店門，前往了總部。

她的手心沁出細密的汗珠，將那瓶試香緊緊握住。

出租車在“馥郁國際“大廈前急剎停下，她幾乎是沖出了車門。

“我要立刻見瑪德琳女士！緊急事務！”她的聲音因急切而微微發顫，連前臺小姐都被嚇了一跳。

電梯直達頂層的途中，方蕓不斷深呼吸。

透過玻璃瓶身，那淡金色的液體在燈光下流轉著奇異的光暈——這絕不是凡間能有的香氣。

辦公室的門被猛地推開。

“方？“瑪德琳·德·克萊蒙從文件中抬起頭，銀灰色的眉毛高高挑起，“我記得你現在應該在分店籌備新品？“

“女士，請您務必聞一聞這個。“方蕓顧不上解釋，三步并作兩步上前，將試香紙恭敬地遞了過去。

瑪德琳接過試香紙，聞到這種香的氣息之后。

“上帝啊......”這位享譽全球的香水教母罕見地失態了，手指微微發抖，“這前調......”

她閉上眼睛，深深吸氣：“初聞是佛手柑的清新，但為什么會有種冰雪消融的涼意？就像......”她尋找著詞匯，“就像阿爾卑斯山巔的第一縷春風?！?

瑪德琳的呼吸明顯急促起來：“鈴蘭？不，比鈴蘭更空靈......還有種月光般的清透感......“

當尾調的氣息縈繞在鼻尖時，她激動的說道：“......這是......藝術?！?

隨后她盯著方蕓說道：“這瓶香，哪里來的？”

方蕓把遇到林小雨的事情，簡單描述了一遍。

聽到開價十萬買斷之后，她的聲音因激動而略顯尖銳，“我認為這是本世紀最劃算的交易?！?

“方?！爆數铝胀蝗徽酒鹕?，藍眼睛里閃爍著銳利的光芒，“你親自負責這個項目，馬克會帶最精銳的法務團隊跟你一起去。“

她修長的手指在桌面上敲出急促的節奏：“我要在明天日落前看到簽字合同。必要時......“她頓了頓，聲音陡然轉冷，“可以加價到一百萬，這個配方必須屬于馥郁?！?

“如果這筆交易成了，我不會虧待你的?！?

方蕓興奮的點了點頭。

“還有”瑪德琳補充道，眼神變得深邃，“查清楚那個女孩的底細。這種級別的調香天賦，不可能憑空出現?！?

當方蕓走出大廈時，兩輛黑色奔馳已等候多時。

馬克搖下車窗，身后是三名西裝革履的法務精英。

而林小雨那邊，她得到對方的承諾之后，心情也變得好了很多。

她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一抹笑意。

十萬塊，這筆錢足夠她還清餐廳的債務，還能剩下不少作為本金。

她可以租一間小工作室，專心調制香水，再也不用忍受王經理的呵斥和后廚的油污了。

“終于......“她輕聲呢喃，翻了個身，將臉埋進枕頭里。

窗外，城市的燈光漸漸暗去，只剩下零星的幾點光亮。

夜風輕拂，帶著初夏特有的溫熱，她閉上眼睛，沉沉睡去。

清晨的陽光透過薄紗窗簾灑進來，林小雨揉了揉眼睛，伸了個懶腰。

她下意識地伸手去摸枕邊的筆記本——昨晚臨睡前，她特意記下了“九霄云夢“的簡化配方，生怕自己忘記。

可當她翻開本子時，整個人如遭雷擊。

紙上空空如也。

不僅沒有新寫的配方，連之前隨手記下的幾款香水構思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怎么可能......”她猛地坐起身，慌亂地翻遍整本筆記。

可那些曾經清晰的記憶，此刻竟像被一只無形的手徹底抹去。

她拼命回想，卻驚恐地發現，自己連最基本的調香步驟都記不清了。

那些在仙界熟稔于心的配方、那些千百次練習的手法，全都變成了一片空白。

林小雨跌坐在床邊，冷汗浸透了后背。

她明白了——這是天罰。

玉帝廢除了她的仙法，又怎會允許她繼續用仙界的記憶謀利呢？

這些香方都是來自仙界，包括那些熟稔于心的調香技藝。

晨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進來，落在桌面上那疊鈔票上——九千四百三十七塊。

昨天對方給了她一萬的定金。

她認為這筆交易肯定能成，因為高興，已經消費了五百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