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女士，您確定要將全部貸款用于'流浪貓絕育中心'？“

銀行信貸部王經理推了推金絲眼鏡，鏡片后的眼睛微微發紅。我面前攤開的貸款合同上，數字350萬后面跟著整整五個零。我的小公寓照片就貼在文件右上角，那是我父母留給我的唯一遺產。

“是的。“我面不改色地滑動手機屏幕，正在某批發網站下單50噸貓砂，“現在流浪貓太多了，絕育是最好的解決方法。“

王經理突然摘下眼鏡擦了擦眼角：“太感人了！我女兒也是動物保護志愿者...“他翻著文件的手在顫抖，“現在年輕人像您這樣有愛心的不多了，利率我給您申請最低檔！“

我保持微笑，余光瞥見手機彈出一條新消息：【茶茶】：“我表哥說能搞到軍用級防彈玻璃，但要用情趣用品店當掩護，速回！！！“

簽字筆懸在合同上方時，我突然想起前世的一個細節——喪尸爆發第二周，這家銀行成了幸存者據點，因為它的金庫大門能抗住喪尸沖擊。

“王經理，你們銀行的金庫...“我故作隨意地問，“如果...我是說如果發生地震什么的，安全系數怎么樣？“

“哈哈！“王經理驕傲地拍著胸脯，“我們的金庫門重達8噸，能抗9級地震！去年消防演習時...“他的手機突然響起，“抱歉我接個電話。“

趁他轉身，我迅速在合同補充條款里加了一條：【如借款人死亡，房產處置權歸“流浪貓愛心基金會“所有】——這個基金會是我五分鐘前剛編的。喪尸爆發后，法律就是個笑話。

“林女士，有個好消息！“王經理轉回來時臉漲得通紅，“行長特批給您額外50萬信用額度！條件是讓我們銀行logo出現在絕育中心墻上。“

“當然可以。“我爽快地簽下名字，感覺自己在演一場荒誕劇。當筆尖離開紙面的剎那，那支萬寶龍簽字筆突然懸浮在空中，持續了整整兩秒才落下。

王經理瞪大眼睛：“您...剛才...“

“最新磁懸浮技術。“我一把抓起筆塞回包里，“韓國進口的。“

走出銀行時，手機震動起來。茶茶發來一串亂碼般的消息：“表哥說防彈玻璃要偽裝成情趣用品店貨架！！！還要我們親自去驗貨！！！他是不是變態啊！！！“

我回復：“告訴他沒問題，但要用貓砂訂單打掩護。“

茶茶秒回：“50噸貓砂？！你要給全城的貓建廁所？？？“

我沒告訴她，前世喪尸對貓砂的味道異常厭惡。50噸膨潤土貓砂不僅能防喪尸，還能在停水后當簡易廁所用。

打車前往批發市場的路上，我再次掏出那個銀色U盤。插入手機用OTG讀取，加密視頻中的畫面依然讓我脊背發涼。白大褂男人的聲音從耳機里傳出：“...記憶植入成功率98%，預計30天后可以激活...“

視頻末尾的地圖上，除了我所在城市被紅圈標記外，邊緣還有三個小字：【實驗組A】。

“師傅，改道去陽光半島別墅區。“我突然說。出租車一個急轉彎，差點撞上路邊的煎餅攤。

別墅還是我昨天租下的樣子，只是院子里多了幾只野貓。我用新鑰匙打開大門，立刻開始測量各個空間的尺寸。主臥要改造成醫療室，廚房需要加固，地下室...

“喵~“

一只橘貓不知何時蹲在了樓梯扶手上，正是昨晚那只。它脖子上沒有項圈，但右耳缺了一小塊，像被什么咬掉的。

“你到底是...“我慢慢靠近，它卻靈巧地跳開，尾巴掃過墻壁的電源插座——火花噼啪一閃，整個別墅的燈突然全亮了。

我明明還沒交電費。

橘貓蹲在二樓欄桿上俯視我，尾巴尖有節奏地左右擺動。當我數到第三下時，口袋里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未知號碼：【協議三進度更新：實驗體0420行為符合預期，物資準備階段啟動。】

我抬頭再看，橘貓已經不見了，只有二樓浴室傳來嘩嘩的水聲。我抄起門口的滅火器慢慢上樓，浴室門縫里冒出蒸汽。

推開門的那一刻，我差點尖叫——浴缸里放滿了冰塊，泡著二十部老式諾基亞手機，每部屏幕上都在倒計時：29天23小時47分...

最上面那部手機的冰正在融化，屏幕閃爍了一下，變成一條新消息：【監控點位4已激活】。

“操！“我轉身就跑，卻在樓梯口撞上一個堅實的胸膛。

“小滿姐？“茶茶瞪著她標志性的杏眼，身后跟著三個染著彩虹色頭發的年輕人，“你臉色怎么像見了鬼似的？“

我一把將她拉進懷里。前世她為救我而死時，血也是這么熱。

“哇哦~“紅頭發青年吹了個口哨，“兩位姐姐這么熱情，我們是不是該...“

“閉嘴阿杰！“茶茶一個肘擊讓他彎下腰去，然后湊到我耳邊，“我帶了裝修隊來，但小滿...你浴缸里那些手機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如何解釋，這時橘貓突然從我們腳邊竄過，嘴里叼著一部正在播放《好運來》的手機。裝修隊里那個綠頭發男孩歡呼一聲：“酷！會玩抖音的貓！“

“先看地下室。“我拽著茶茶快步下樓，生怕她看到浴缸里的詭異場景。裝修隊三人組跟在后面，工具箱叮當作響。

地下室比記憶中更大，約六十平米，層高兩米八。紅頭發的阿杰敲了敲墻壁：“混凝土結構，但防爆級別不夠。“他掏出激光水平儀掃了一圈，“不過改成末日避難所絕對夠格！“

我和茶茶同時僵住。

“你怎么知道...“我聲音發緊。

阿杰咧嘴一笑，露出一顆金牙：“姐姐，你又是買防彈玻璃又是囤貓砂，總不會是要開情趣用品超市吧？“他壓低聲音，“我表哥接過三個末日宅訂單，最后都被送進精神病院了。“

黃頭發青年突然從背包里掏出一疊圖紙：“這是我們給上個客戶設計的，包含空氣循環系統、隱蔽式瞭望口...“他翻到某一頁，“還有這個，用瑜伽墊做的電磁屏障基座，能干擾喪尸的熱感應。“

我心臟狂跳。這些正是我前世用血淚教訓總結出的生存要點。

“就按這個方案。“我立刻說，“但再加一套雨水收集系統和屋頂菜園。“

茶茶拽我袖子：“小滿，你是不是該解釋...“

“三十天后，吃人喪尸會占領城市。“我直視她的眼睛，“不是電影，不是游戲，是真實發生的災難。相信我，茶茶。“

出乎意料，茶茶沒有笑。她慢慢從牛仔褲口袋掏出一部手機：“三天前我收到這個。“

屏幕上是一封匿名郵件：【12月1日不要服用任何減肥藥，囤積足夠三個月的水和食物，鎖好門窗。】發送時間是10月29日凌晨3點15分。

“我以為是誰的惡作劇...“茶茶的手指在發抖，“但發件人知道我家地址，還說...還說我會在超市冷藏庫里...“

我一把抱住她。前世她正是在超市冷藏庫被喪尸包圍，為了讓我逃跑而主動關上了門。

“這次不會了。“我緊緊攥著那枚銀色U盤，“這次我們一定能活下去。“

裝修隊三人組不知何時已經圍成一圈，阿杰清了清嗓子：“那個...定金怎么付？我們支持比特幣。“

兩小時后，我們敲定了改造方案：防彈玻璃偽裝成情趣用品展示柜本周五到貨；屋頂太陽能板安裝成“網紅打卡裝置“；最絕的是把游泳池改造成儲水池的方案——表面做成透明玻璃底，號稱“水下攝影基地“。

“對了，“臨走時綠頭發青年回頭說，“監控系統要普通款還是能防EMP電磁脈沖的？“

我差點咬到舌頭：“你們連這個都有？“

“上次那個客戶非要能抗核彈的。“阿杰聳聳肩，“后來他對著空氣打了三天'隱形喪尸'，現在住在青山精神病院708房。“

送走他們，別墅突然安靜下來。茶茶坐在未拆封的貓砂袋上，盯著自己的手機發呆。

“郵件還說...我爸媽會變成第一批感染者。“她聲音輕得像羽毛，“因為他們長期在吃那種減肥藥。“

我這才想起茶茶父母都是健身教練，代言過“瘦瘦美“的競品。前世喪尸爆發時，他們確實最早變異。

“我們可以警告他們...“

“沒用的。“茶茶苦笑，“我爸昨天剛接了'瘦瘦美'的新代言，合同簽了一年。“她突然抬頭，“小滿，你怎么知道這些的？“

浴缸里的諾基亞手機突然同時響起警報聲。我拉著茶茶沖上樓，看到所有屏幕都變成了血紅倒計時：29天15小時33分...

最可怕的是，倒計時下方有一行小字：【實驗組A-0420號進度超前，建議增加變量】。

“這是什么鬼東西...“茶茶后退兩步。

我還沒來得及回答，屋頂突然傳來鄧麗君的《甜蜜蜜》。透過天窗，我們看到那只橘貓正踩著一個老式錄音機左右搖擺，貓尾巴上綁著的微型攝像頭閃著紅光。

“它脖子上...“茶茶聲音發顫，“戴的是勞力士？“

我抄起手邊的掃把捅開天窗，橘貓靈巧地跳開，露出腹部一塊明顯的疤痕——形狀正是“0420“。

當夜我和茶茶擠在別墅唯一能睡的沙發上，輪流守夜。凌晨三點，我被細微的咔嗒聲驚醒，發現茶茶正對著筆記本電腦皺眉。

“查到了。“她指著屏幕，“瘦瘦美減肥藥的主要成分是'NTX-9'，這是一種...“

“基因編輯酶。“我接上她的話，前世在避難所里我聽科學家討論過，“它能重組人體DNA，但有嚴重缺陷。“

茶茶瞪大眼睛：“你怎么...算了不問。關鍵是，“她調出一份專利文件，“這技術的實際持有人不是瘦瘦美公司，而是一家叫'涅盤生物'的空殼公司。“

我湊近屏幕，專利文件最下方的簽名欄里，有一個我無比熟悉的簽名——李總，我的部門主管。

“明天我要回公司一趟。“我盯著那個簽名，前世推我進喪尸群的正是李總，“有些事必須弄清楚。“

茶茶擔憂地看著我：“我陪你一起去。“

凌晨四點，我們終于困得撐不住。半夢半醒間，我感覺有什么毛茸茸的東西蹭過腳踝。睜開眼，那只橘貓正蹲在茶幾上，面前擺著一部亮著屏的手機。

屏幕上是一張我工位的照片，拍攝時間是今天上午。照片一角，李總正把一個銀色U盤塞進我的抽屜。

橘貓的綠眼睛在黑暗中發光，它緩緩抬起前爪，按在手機屏幕上——指紋解鎖的圖案亮起，顯示出一份標著“絕密“的人員名單。

名單第一個名字就是：【林小滿，實驗組A-0420號，記憶植入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