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被霍伊質問的說不出話來，臉色漲紅。

霍伊反手將匕首釘進木板，金屬震顫聲驚飛樹梢夜梟。

他瞪大眼睛掃視眾人：“看看這位勇士——”

手指突然指向滿臉通紅的民兵，“當你們在戰場上列隊時，士官要報出人數；當敵人圍攻你們時，你們的長官要計算食物缺口。

現在連三艘船十五個人都算不明白，將來怎么指揮步兵班組？”

笑聲戛然而止，沙土里的樹枝停止劃動。

被霍伊質問的民兵攥緊拳頭，喉結上下滾動：“可……可我也是剛認識數字……”

“士官的門檻不會因為你沒握過鵝毛筆就降低！”霍伊猛地扯下腰間水壺，潑在沙地上的“船”字上，泥漿漫過歪斜的筆畫。

“你們上個月在酒館和人打賭，說自己能數清酒桶數量，結果把十七桶說成了二十！知道酒保怎么笑話的嗎？說星月港的民兵連喝了多少酒都數不明白！”

周圍士兵的竊竊私語混著蚊蟲嗡鳴，有人突然小聲開口：“可算術比識字還難……”

“難？”

霍伊抄起識字板砸在木樁上，驚得幾只壁虎竄進墻縫。

“阿吉火繩槍都能學會，恐懼的眼睛都能睜開瞄準，你們的腦袋難道比火藥桶還頑固？”

月光爬上營房的破瓦，二十幾張年輕面孔在油燈下忽明忽暗。

那個質疑的民兵突然挺直腰板，揚起沾著沙粒的樹枝：“長官，再教我算一遍三艘船的問題！”

幾個士兵也跟著挪動身子，沙地上重新響起窸窸窣窣的劃動聲。

那名民兵被霍伊嚴肅的目光盯著，頓時有些慌神，囁嚅著說道：“長……長官，我……我不想只當普通槍手。”

霍伊嘆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面向眾人，大聲說道：“你們都聽好，如今星月港在發展，未來機會多得是。

但你們要是連最基礎的數算都不會，怎么能抓住機會？就拿打仗來說，不知道己方有多少兵力，不知道補給能支撐多久，這仗還怎么打？學會數算，這是你們邁向更高位置的第一步！”

隊伍中的奧維德、盧恩、托克幾人連連鼓掌，深以為然。

士兵們聽了霍伊的話，原本有些散漫的態度漸漸變得認真起來。

他們重新低下頭，盯著沙地上的問題，絞盡腦汁地思考。

過了一會兒，霍伊帶來的一個孤兒小心翼翼地舉起手，說道：“長官，是四十五人。

如果一艘船載五人，三艘船就是三個五，加起來是十五。三艘船載十五人，等于四十五人。”

雖然這個邏輯很別扭，但霍伊露出欣慰的笑容，說道：“很好，你答對了。看到了嗎？只要用心學，這并不難。”

其他士兵們紛紛投來羨慕的目光，同時也感到了一絲壓力，于是更加專注地在沙土里練習數算。

每當有士兵想要放棄的時候，霍伊就會講一些勵志的話。

飛毛腿跟在霍伊身后亦步亦趨，油燈搖晃，霍伊發現角落里那個把樹枝扔在沙地上的年輕士兵，泥土濺亂了寫著乘法表的土地。

想放棄？做夢！

他突然抓起鐵哨子猛吹，尖銳聲響刺破訓練場里的沉悶。

“全體起立！”霍伊來回踱步，皮靴碾過沙土發出沙沙聲。

“看看你們的手！這雙手能扣動扳機，能裝填火藥，現在卻連人數都算不明白？

聽好了！蒸汽機每分鐘轉兩百圈，工廠的訂單按小時計算，就連酒館的賬單都要用復式記賬法！你還在用手指頭數錢？等著被人騙個精光吧！”

士兵們不說話，霍伊突然指向那個想要放棄的士兵：“你！現在就給我算！三艘商船的貨物關稅，每噸生鐵征稅八十蘇。

運費按航程三百海里每海里兩生丁計算，告訴我總成本！算不出來，明天就讓你跑一整天的！”

見對方臉色難看，霍伊放緩語氣：“但你要是算出來了……”他掏出一張銀鎊，“這就是你的！”

嘶！會算數還給錢？！不為別的，就為了這一銀鎊，這下不得不認真學！

營房里響起稀稀拉拉的掌聲，霍伊卻用力鼓掌：“不夠！重來！為了知識鼓掌！為了改變你們自己的命運鼓掌！”

鼓掌聲大了起來，越發響亮，又在霍伊制止下陷入寂靜，只有油燈噼啪作響。

士兵們紛紛拿著樹枝在沙地上重新劃下算式，霍伊掃視全場，邊走邊說道：“每一個不甘平庸的人！都是真正的男人！”

隨著此起彼伏的“是！長官！”油燈下的沙地再次響起沙沙的書寫聲，比白天的槍炮聲更讓霍伊感到振奮。

夜幕愈發深沉，士兵們學習的熱情卻絲毫不減。

對于這些士兵，霍伊是認真去教導的。第一次教學，第一批學生，難免注入更多心血。

霍伊對他們的期望很高，不說都當上軍官吧，這太難了，說不定就死在戰斗中了，槍炮面前眾生平等不是開玩笑的。

最起碼，他們這第一批士兵在未來最低當個士官還是沒問題的。步兵班、步兵組也是需要人去團結，去提振士氣的。

日子在晝夜交替中悄然流逝。

清晨的薄霧散盡，霍伊就穿好正裝站在訓練場上，與上尉等人商討訓練計劃。

隨著一聲令下，尖銳的哨聲劃破寂靜，士兵們迅速列隊，開始了一天高強度的體能與戰術訓練。

霍伊親自示范持槍姿勢，糾正士兵們的步伐，汗水浸透了他的衣衫，卻始終保持著嚴謹的態度。

夜幕降臨，軍營里的油燈次第亮起，昏黃的光暈下，霍伊又化身成了耐心的老師。

他手持自制的簡陋教具，不厭其煩地為士兵們講解文字的結構與數算的技巧。

有時，某個士兵對復雜的乘除運算犯了難，霍伊便會蹲下身，用樹枝在沙地上反復演算，直到對方徹底理解。

為了和士兵們建立起深厚的信任，霍伊幾乎將所有時間都投入到他們身上，『征服點數』也在每天幾十上百的增長。

訓練間隙，他會主動和士兵們圍坐在一起，聽他們講述本土家鄉的故事，分享生活中的喜怒哀樂。

休息時，他還會加入士兵們的閑聊，偶爾開幾個玩笑，惹得眾人哈哈大笑，原本嚴肅的軍營氛圍也變得輕松融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