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齒尖刮過蘇綰綰頸動脈時，昆侖鏡中的旱魃利爪正撕開欽天監術士的胸膛。血腥味混著龍舌蘭毒香在齒間蔓延，他嘗到她血液里跳動的灼熱——是鳳凰涅槃時獨有的朱明離火。

“你給傀儡下蠱的癖好，倒比三百年前更精進了。“公子舔去唇畔血珠，九尾將撲來的禁軍絞成血霧。他故意讓尾尖擦過蘇綰綰后腰，滿意地看到她耳后泛起細小顫栗。

蘇綰綰反手將冰棱刺入他尾椎：“管好你的畜生習性。“掌心卻暗暗收緊，方才公子舔舐的傷口正在發燙，這是鳳凰血感應到命定星魄的征兆。祖父臨終前攥著她的手說過，當破軍星主的心頭血染紅鳳凰翎，便是天劫情蠱發作之時。

青銅羅盤突然發出裂響，七十二尸傀凝成的火鳳發出哀鳴。蘇綰綰瞥見鏡中倒影——自己心口封印裂痕處，竟延伸出蛛網般的金紋纏上公子妖丹。這是比縛妖索更可怕的東西，三百年前蘇家那位愛上狼妖的姑祖母，就是被這種情蠱燒成灰燼。

“看來你的小把戲要反噬了。“公子忽然貼近她后背，指尖撫過鎖骨處的鳳凰刺青。當蘇綰綰催動狐火時，發現妖力正順著金紋源源不斷流向對方體內。

旱魃的嘶吼震碎冰窟穹頂，蘇綰綰在墜落的玄冰中旋身。公子攬著她腰肢避開利爪，星紋匕首擦著咽喉飛過，斬斷她半截青絲。紛揚發絲間，蘇綰綰看清他眸中映出的自己——唇角含笑，眼尾卻染著鳳血特有的緋色。

“你在我妖丹種蠱時，就該料到這天。“公子將她困在冰柱間，九尾結成囚籠。蘇綰綰卻撫上他心口破軍星紋，指尖燃起青金火焰：“監正沒教過你嗎？鳳凰蠱發作時，動情越深的那方...“

她突然咬破舌尖，將混著蠱毒的血渡進他唇間。公子瞳孔驟縮，背后星圖爆出刺目銀芒。糾纏的金紋突然倒流，蘇綰綰感受著洶涌回灌的妖力輕笑：“...就會變成爐鼎。“

昆侖鏡應聲炸裂，旱魃枯骨化作萬千怨魂撲向欽天監。蘇綰綰在沖天火光中掐訣，卻發覺公子仍攥著她手腕。他脊背傀儡咒文正在剝落，露出底下更古老的鳳凰圖騰——與蘇家祠堂供奉的初代家主印記一模一樣。

“你當真以為，三百年前是我自愿被種下傀儡咒？“公子忽然撕開衣襟，心口處猙獰疤痕組成鳳凰銜星圖，“那年星墜之夜，是你先祖蘇明燭握著我的手，將星紋匕首刺入這里。“

蘇綰綰的蠱毒突然在血脈中翻涌，識海里閃過陌生畫面：月華如練的祭壇上，玄衣公子將自己的妖丹剖成兩半，將染著鳳凰血的那半喂給渾身是傷的少女。少女眉間龍角正在消退，赫然是蘇氏家徽的模樣。

“情蠱不是詛咒，是蘇明燭留給后人的鑰匙。“公子握著她的手按在疤痕處，三百年前的星紋匕首竟從她袖中滑出，“要徹底斬斷輪回，你需要親手取出我的妖丹——就像當初她做的那樣。“

火鳳在頭頂盤旋，蘇綰綰感受著匕首傳來的脈動。公子妖丹與她心口封印共鳴如擂鼓，這分明是《萬妖典》記載的“同心契“。難怪她能輕易操控破軍星力，原來從十歲種下長生蠱那刻起，他們的命星就糾纏不清。

“你以為演場苦肉計，我就會心軟？“她突然將匕首刺入半寸，看著星魄如螢火飄散，“當年蘇明燭剖你妖丹，是為...“

“是為替我解脫。“公子握住刀刃又推進三分，妖血染紅蘇綰綰的鳳凰紋，“監正用我半數妖丹煉制長生蠱，唯有蘇家血脈能斬斷桎梏。如今你心口養著蠱王，該知道怎么選。“

旱魃怨魂的尖嘯近在咫尺，蘇綰綰卻聽見自己紊亂的心跳。匕首傳來三百年前的記憶：蘇明燭顫抖的手，公子笑著撫上她臉頰的指尖，以及那句隨星魄消散的“等你的輪回“。

“真麻煩。“她突然扯過公子衣領，將蠱毒與涅槃火同時注入傷口，“既然要當鑰匙，就別死得太容易。“

公子在劇痛中低笑，九尾纏住她腳踝拉近：“如您所愿，我的...“最后兩個字淹沒在突然貼上的唇間。蘇綰綰嘗到破軍星魄的清冷，與三百年前月夜下蘇明燭嘗到的滋味別無二致。

當欽天監正殿在烈焰中坍塌時，蘇綰綰捏碎公子半枚妖丹。星墜如雨落滿人間，她心口情蠱開出血色荼蘼。公子在消散的星光里撫上她眉間，那里正生出與蘇明燭一樣的龍角：“你看，我們終究...“

“閉嘴。“蘇綰綰將剩余妖丹按入昆侖鏡碎片，“你欠蘇家的，才還了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