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爹，您老人家怎么來了？”

王之心表現出了殷勤之色，臉上帶著討好，迎過去明知故問道。

沒錯，來人是在去年因病告老還鄉(xiāng)的曹化淳。此時他看到王之心迎過去，便立刻嚴肅地問道：“宮里頭怎么出了如此重大的事情？”

他顯然也知道了情況，才有此問話。

王之心聽了，露出憤慨之色回答道：“都是那首輔薛國觀做事欠妥，惹怒了九蓮菩薩，才會有宮里這事?！?

曹化淳聽到他這話，沒有點評這事，而是立刻問道：“皇爺情況如何，貴妃很傷心吧？”

王之心聽了，大概回答了下，然后重點說道：“伺候五皇子的那幾個宮女內侍在錦衣衛(wèi)詔獄死了，有說是怕仗責而死就選擇了自殺，也有人說是被人謀害了，皇爺剛下旨讓王承恩去查了?！?

曹化淳聽到這消息，不由得愣了下，又追問了下情況，然后不理會王之心，匆匆趕去乾清宮見皇帝了。

進入大殿，見皇帝獨自一人，在空蕩蕩的大殿內坐著，顯得有點孤寂，他連忙跪下見禮，大聲說道：“奴婢曹化淳，見過皇爺，萬歲萬歲，萬萬歲！”

崇禎皇帝一聽，立刻露出歡喜之色，連忙起身，親自去扶起了曹化淳，然后牽著曹化淳的手往御座這邊走，一邊說道：“自從大伴離開之后，很多事情都不順，宮里又出了大事，朕想大伴了！”

說完之后，他想起什么，又立刻關心地問道：“大伴，你身體如何了？要不要讓御醫(yī)看看？”

曹化淳聽了，臉上立刻出現感動之色，連忙表示道：“回皇爺的話，奴婢休養(yǎng)了一年，感覺是好了不少，不需要勞煩御醫(yī)了。”

這時，崇禎皇帝在御座坐下，然后示意曹化淳搬了圓凳坐他身邊，上下又打量了下曹化淳，見他一頭的汗，便按捺住急切地心思，又慰問了幾句，才認真地問曹化淳道：“宮里的事情，大伴可都聽說了？”

“奴婢聽說了，還請皇爺節(jié)哀，貴妃娘娘肯定很傷心，也得讓人伺候好了才好！”

崇禎皇帝聽了，嘆了口氣道：“朕一有事，第一個便想到了大伴。想當年，朕還是信王之時……”

他說了幾件和曹化淳的往事，然后盯著曹化淳的眼睛，感慨地說道：“朕一直覺得，宮里頭對朕最忠心的，就是大伴了。不知道大伴對九蓮菩薩收了煥兒的事情怎么看？”

曹化淳早就料到皇帝可能會問這個事情，因此，他便馬上回答道：“皇爺也不用過于擔心，雖然武清侯是九蓮菩薩的親戚，可皇爺也是九蓮菩薩的太孫，可能是九蓮菩薩一時生氣而已，不會繼續(xù)苛責皇爺的。”

崇禎皇帝聽到這個回答，心中其實是不滿的，不過他并沒有表露出來，而是立刻追問道：“大伴說得有理，要從親疏來說，該是朕這邊和九蓮菩薩更親，為何她還要收走龍子龍孫，難道就不怕太祖皇帝在天之靈么？”

曹化淳一聽，頓時愣住了。

在明朝任何人的心里，太祖皇帝都是獨一無二的。

更為關鍵的是，太祖皇帝可不是宋太祖，靠得是黃袍加身登上皇位，用杯酒釋兵權?；饰唬菑氖窖Ｖ袣⒊鰜淼幕饰唬职褲M朝文武殺得人頭滾滾的皇帝，一個后世子孫的媳婦而已，竟然因為娘家子孫而謀害龍子龍女，這絕對不是太祖皇帝能容忍的！

他在愣著呢，崇禎皇帝這邊仔細盯著他，心中有數之后便認真地對他說道：“煥兒死的那天，太祖皇帝給朕托夢了，說煥兒之死，乃是有人謀害，意欲阻止朕向皇親勛貴募捐錢糧。朕知道此事和大伴絕對無關，且太祖皇帝在夢中點名，大伴是忠于朕的，因此，朕才第一時間急召大伴回京。”

說到這里，他看到曹化淳露出震驚之色，便又補充說道：“大伴是宮中老人，唯有你來主持大局，當司禮監(jiān)掌印太監(jiān)一職，朕才能安心。朕希望大伴護朕安全之余協(xié)助朕找出真兇！”

曹化淳當即離開圓凳，跪下磕頭，道：“奴婢有罪，沒想皇爺身邊出了如此大事，還真以為是九蓮菩薩顯靈了。請皇爺放心，奴婢就是拼了這把老骨頭，也要護皇爺周全，揪出真兇?！?

紫禁城里一直是有很濃厚的信佛傳統(tǒng)，特別是萬歷生母李太后，更是以一人之力帶動整個皇宮上下都信佛，京師也為此多了很多寺廟。

原本的崇禎皇帝和曹化淳等人，自然也都是信的。

也是如此，有關九蓮菩薩的謠言威力，才會非常大。不但讓首輔薛國觀為此付出了性命，崇禎皇帝還重新為李太后畫了畫像，一開始有人說不像，他就再找人畫，甚至不惜重賞，然后親自迎到宮里供奉等等。

可如今，崇禎皇帝因為那個夢而看穿謠言，然后他又以太祖皇帝之名來破這個謠言。

曹化淳這邊，一旦破解了迷信，對于老于世故的他來說，自然立刻明白了大概情況。

此時，崇禎皇帝對曹化淳的表態(tài)很是滿意，又去親自扶起了曹化淳，然后對他說道：“太祖皇帝還點了方正化和王承恩的名，朕也試過，確實是忠于朕，可以信任的。如今朕已查了的情況……”

他把自己查到的情況，大概說了一遍，最后道：“虧了王承恩在獄中還留了一手，那名躲起來的內侍稟告，殺那些宮女內侍的，便是收錢的那個錦衣衛(wèi)獄卒，先在吃得里面用了藥，麻翻了他們之后再動手殺的。那個叫吳平的人臨死之時說他料到會殺人滅口，已經藏了證據，不過沒說出在哪里。”

“朕讓王承恩調方正化的禁衛(wèi)去查此事，另外，也要抓住那個錦衣衛(wèi)獄卒，目前還沒結果回報?！?

說完這些之后，崇禎皇帝看向曹化淳問道：“大伴，你可有什么看法？”

曹化淳聽了，只是稍微沉吟一下，就立刻嚴肅地回答道：“皇爺，能在皇宮和錦衣衛(wèi)詔獄殺人，必不是一般人等。奴婢以為，得先做好以下幾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