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陳玄不再廢話，將手伸入懷中。

不一會，一個裹得嚴嚴實實的布包，就被他小心翼翼的取出，隨后放在桌上。

一層，又一層的布角被陳玄緩緩掀開，最后才露出那本封面古樸的《潤水功》。

“這可是我費了老鼻子勁，才從一個廢棄的修士洞府里摸出來的好寶貝。”

陳玄壓低聲音，語氣充滿神秘感，隨后將書冊推向劉掌柜方向，“老哥，給掌掌眼？”

劉掌柜的目光瞬間被這《潤水功》牢牢吸引，呼吸似乎都重了一分。

他伸出手指，急切地翻開封面。

當他看清扉頁的內容和功法開篇的幾句精要口訣時，他瞳孔驟然一縮，一股驚異從他眼底竄起。

盡管他老辣地立刻垂下眼皮掩飾，但那一閃而逝的異色，還是被陳玄那雙緊盯著他的眼睛，精準地捕捉到了。

然而，劉掌柜畢竟是混跡黑白兩道的老油條。

他強行壓下心中的波瀾，臉上迅速鍍上一層惋惜和為難之色，手指在書頁上點了點，咂著嘴道：

“唉呀……這功法好是好，這水行靈力運轉的法門，看著是挺精妙，頗有幾分古意……可惜啊可惜！”

他重重嘆了口氣，搖著頭，指著書冊后半部分：“兄弟你看，似乎……是個殘篇啊！這后面明顯有缺失的痕跡呀，這價值可就大打折扣嘍！”

他抬起頭，看著陳玄，攤開手，一副“我也是沒有辦法”的遺憾表情。

“殘篇？”

陳玄的聲音帶著被輕視的慍怒和樣裝的錯愕，隨即冷笑道：“掌柜的果然好眼力。”

“但即便是殘篇，此功法也豈是尋常煉氣功法可比？”

“依我看，其完整篇幅恐怕直指筑基大道。”

“而你張口就貶得一文不值，莫不是欺我不懂這黑水巷里的規矩？”

話音未落，陳玄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將桌上的《潤水功》一把抓回。

臉上滿是憤懣：“哼！既然道友看不上眼，只當它是破爛，那在下就不在此礙眼了。”

“這黑水巷水深，識貨的道友總該還有幾位！告辭了！”

說完，轉身就要往門外走去，沒有半分回轉的余地。

“哎！哎！哎！兄弟留步！留步啊！”劉掌柜臉上的“惋惜”瞬間破功，化作焦急。

噌地一下從凳子上彈起來，一個箭步就沖到陳玄身前，雙手虛攔。

“誤會！誤會了道友！”劉掌柜連忙賠笑，語速飛快道，“你看我這老眼昏花的，剛才光線太暗，沒看清楚！”

“怪我，怪我！來來來，坐下說，坐下說，讓我再仔細瞧瞧，再仔細瞧瞧！”

被劉掌柜虛攔著，陳玄腳步頓住，卻并未立刻坐下，而是目光直視著對方那張笑臉，忽然開口問道：

“還未請教，道友如何稱呼？”

劉掌柜臉上的笑容被陳玄這突然一問搞微微一滯，眼底深處掠過一絲警惕，隨即打著哈哈道：“哎呀，小哥客氣了！在這黑水巷里，名字就是個綽號，不值一提。”

“你若不嫌棄，叫我一聲老劉，或者劉胖子都行！來來來，咱還是坐下看貨要緊，看貨要緊。”

他一邊說著，一邊半推半請地把陳玄又按回凳子上，眼神卻死死盯著陳玄手中那本《潤水功》。

之前的嫌棄早已煙消云散，只剩下商人看到奇貨可居時那種難以掩飾的熱切。

他重新拿起那本《潤水功》看著，這一次，他態度截然不同，看得比之前更加緩慢，更加細致。

幾乎是一張張仔細翻看，目光在那些玄奧的文字和水行靈力運行圖譜上來回掃視，時而凝神思索，時而眉頭緊蹙。

棚屋內，一時間只剩下書頁翻動的刷刷聲。

陳玄也不催促，只是靜靜坐著，實則將神識外放，留意著棚屋外一絲一毫的動靜。

財神瞳帶來的驚悸還尚未完全平復，在這筑基修士眼皮底下的黑市核心地帶，必須小心謹慎才行。

過了足有一炷香功夫，劉掌柜才終于合上了那本書冊，長長地嘆息了一聲：“唉——可惜啊！大道有缺。”

他抬起頭，看向陳玄，臉上那份商人的浮滑褪去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混著驚嘆與遺憾的復雜神色。

“兄弟，明人不說暗話，我劉某在青云坊市經營多年，經手的功法典籍不少，也算見過些世面。”

“但這本《潤水功》……其立意之高遠，行氣之精妙，水行靈力運轉之圓融無礙，實乃劉某生平在煉氣期功法中，所見之最！絕無僅有。”

“其完整傳承，恐怕真如你所說，直指筑基大道，甚至更高！”

他語氣中的贊嘆不似作偽，但隨即又重重拍了下大腿，滿是惋惜道。

“可惜！天大的可惜！它偏偏是個殘篇，后面最關鍵的部分，那通向更高境界，凝聚道基的關鍵篇章……斷了啊！”

陳玄面上卻不動聲色，只是淡淡問道：“所以呢？劉道友的意思是？”

劉掌柜搓了搓手，眼中精光再次閃動：“那道友，這東西的真正價值，絕非我老劉一人一口價就能定死的。”

“無論我出多少靈石，恐怕都委屈了這寶貝，更委屈了你這機緣！”

他話鋒一轉：“你看這樣如何？我劉胖子在這黑水巷廝混多年，三教九流多少認識幾個。”

“恰好就知道那么幾位……嗯，身家頗豐、修為根基已成、正欲開枝散葉、建立自己煉氣家族基業的同道！”

“他們對這種能作為家族傳承根基、奠定子孫后代道途的功法，那真是求之若渴，愿意傾盡家財啊！”

“不如，”他手指輕輕點了點那本《潤水功》，聲音壓得更低。

“由我出面做東，將那幾位同道秘密請來，就在我這陋室之中……咱們關起門來，搞個小范圍的……競價如何？”

“道時價高者得！童叟無欺！”劉掌柜拍著胸脯。

“這樣，道友你能拿到最最公道的、遠超預期的價錢。”

“我呢，也能從中抽點辛苦跑腿、擔風險的傭金，大家都有得賺，兩全其美！你看……意下如何呀？”

“拍賣？”陳玄眉頭一挑。

他沒想到這劉掌柜心思如此活絡，竟能在這黑水巷的破棚屋里想出拍賣的法子。

這確實可能榨出遠超他所預想價格的驚人靈石，足以解決他目前所有的短板。

但，風險也成倍增加。

那幾位被請來的“同道”，誰知道是什么路數？又會有什么心思？

可若是競拍，必然能得到更多靈石，更快的提升實力。

風險固然存在，但并非沒有應對之策。

那張金煞破罡符，還靜靜地躺在儲物袋之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