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銜月手伸進衣服口袋，拿出被疊的正正方方的格子紙，足足有4張。

他把紙張鋪開。

“！！！”

沈芥的演講稿怎么在他衣服里！

不是吧，那沈芥拿什么演講？！

樓銜月看了眼手表，八點過五分，這個時候跑過去或許能趕上，趕上的幾率30％。

不管了，樓銜月直接翻窗出去，一路用力奔跑。

過往的求學生涯里，沒有哪一次遲到讓他如此用命奔跑。

今天早上下了一場雨，天氣不再悶熱，吹起了微風，迎來秋意。

雨后雀鳥出來覓食，自樓銜月身旁飛過，一路飛向操場，停靠在離沈芥不遠的紫荊花樹上。

周河接到通知，示意沈芥到時間。

沈芥上臺，向總教官和坐在領導席上的人敬禮，手伸向口袋，什么都沒摸到。

沈芥怔住，摸了摸另一邊口袋，也是空的。

周河在臺下打眼一瞧，嘴角的笑意僵住。

臺下的學生看出了端倪，大概猜出了發(fā)生了何事。

江延舟心里冷笑，還是那個又笨又蠢的沈芥，這么重要的場合演講稿都能忘記，看這回怎么下臺。

裴珩坐在米葭后面，問：“沈芥是不是忘記帶演講稿了？”

米葭看他比沈芥還緊張。

“那可是學神，有沒有稿子都一樣。”米葭太了解沈芥了。

臺上的沈芥兩個口袋都摸不到稿子，也不顯得慌亂，不過米葭知道，她內心慌得一批，只不過日常冷臉成習慣了，神情看不出多大的變化。

算了，她清了清嗓子，把手放好，身體站直。

深吸一口氣，吐出，對準話筒：

“尊敬各位領導、老師、教官，親愛的同學們，大家上午好……”

話筒的聲音很大，音響正好對著站滿雀鳥的大樹，雀鳥飛起，撲向天空，游離過站在操場邊緣的樓銜月。

他站在遠處，氣喘吁吁，他還是沒有趕上。

他望著臺上站得筆直的沈芥，她用不上演講稿。

沈芥的演講下來一字沒卡，一字一句都帶著青春的朝氣，不是死氣沉沉聽著想打瞌睡的聲音。

她這人做起事來真的好專心致志，哪怕不是擅長的事情硬著頭皮上場的她都會全力以赴。

不像他，連想做和不想做的事情都分不清，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臺下每個學生就差把震驚寫在臉上，不愧是市狀元，全稿背誦下來了！

江延舟臉色都冷了下來，臭著臉。

“那不是你女朋友嗎？度過危機你怎么看起來一點都不高興。”身旁的男生問。

“哪里有。”江延舟勉強擠出笑意。

“你該不會是嫉妒了吧，也是，談戀愛要有女方要對男方有崇拜感，這樣的戀情才能甜甜蜜蜜。你女朋友那么強，一般人可控制不住。”

臺上演講完畢，臺下爆發(fā)雷鳴般的掌聲。

眾人看著沈芥迅速下臺，捂著嘴，跌跌撞撞往外跑去。

沈芥覺得胃里一陣翻山倒海，直要溢出喉嚨，她眼前一片模糊，可能剛才太緊張了現(xiàn)在一松懈下來她超級想吐。

沈芥一路甩手要擋在前方的人讓路，周河趕緊讓開，從身旁其他老師手里拐了一瓶礦泉水跟在其后。

一個穿著迷彩服的身影突然出現(xiàn)在她眼前，任憑沈芥怎么甩動手臂都不走，還上去扶了她一把。

“你怎么了？”

是陳禹哲的聲音，他這個時候這么熱情干什么，看不出她想吐嗎？！

沈芥忍不住了：“嘔！”

早上未消化的食物一口氣全吐了出來，她能明顯感知到扶住他的陳禹哲已經(jīng)心如死灰，身體僵在原地。

“沈芥！”

每個字都是從他齒間蹦出來，語氣冷硬如南極冰雪。

沈芥吐出來后覺得身體舒服多了，眼前恢復清明，她的手抓著陳禹哲的手臂，吐到了他手臂上還有鞋子上。

沈芥閉眼，真希望這是幻覺。

她又吐到了他鞋子上了……

她和他的鞋是上輩子結仇了嗎……

全場的師生一同轉頭望過來，看著這場突發(fā)的鬧劇，皆發(fā)出驚嘆：“哇～”

onlyone上臺的那天都沒有這般抬頭率。

米葭看得目瞪口呆，閨蜜實在驍勇善戰(zhàn)，要知道她吐的可是屢戰(zhàn)屢勝的校霸。

裴珩笑得胸膛起伏，雙肩抖動，拿出手機一鍵三連拍，他要把這事發(fā)給樓銜月，昭告天下。

伯淵把這事拍下來，傳上他們的兄弟群，群內其他七個兄弟砸出一堆嘲笑的表情包，有些直接發(fā)語音大笑。

屬實是一方有難，八方添亂。

眾人繼續(xù)觀望這場事故怎么收場。

沈芥這輩子從來都沒有這么尷尬過，人生真是處處有驚喜，她都想哭了。

“你把外套和鞋子脫下來給我吧，去洗洗。”沈芥弱弱開口。

“鞋子我不想要了。”陳禹哲眸子淡的沒有任何感情，無悲無喜。

“別啊，洗洗還能要。”沈芥已經(jīng)能聽到銀行卡里的錢流出的聲音了。

清潔工過來收拾案發(fā)現(xiàn)場，一下子就消滅了案發(fā)“證據(jù)”，臨走前抬眼看了眼一臉慌亂的沈芥：“又是你這個小姑娘。”

沈芥哭著打哈哈。

“先去洗洗吧，洗手間就在操場后面，走吧。”沈芥的語氣帶著祈求。

“沈芥，你要不去醫(yī)務室看看先，禹哲這邊有其他老師在。”周河看小姑娘臉頰潮紅，眼淚啪塔啪塔掉。

“我已經(jīng)好了，老師。”沈芥又對著陳禹哲道，“走吧。”

他臉都綠了，嘔吐物的味道又酸又臭。

她好想把他拽走，但無從下手。

“去后勤處重新領一件衣服，這個臟的你們沖一沖再拿給保潔。”周河說。

軍訓后學校會統(tǒng)一收回軍服，臟不臟無所謂，只要不破損就行，收回去之后后勤會進行清洗消毒。

陳禹哲終于接受鞋子又遭殃的事實，兩指捏著脫掉的衣服，很是嫌棄。

一路半跳著腳和她去洗手間。

“小哭包。”他說。

“我也不想哭的，淚失禁我有什么辦法。”

陳禹哲脫掉外套，脫掉一邊鞋子，鞋子防水性很好，腳沒沾到嘔吐物，就是鞋頭遭殃了。

還好鞋子是皮面的，沖一沖還能要。

“鞋子給我吧，我先幫你沖一下。”沈芥伸手要撿地上的鞋子。

陳禹哲拿起鞋子直接放水龍頭上沖：“不用你，我自己來。”

洗完鞋又擠了消毒液洗手。

他表情寡淡，一言不發(fā)，生氣了。